张薰羽站在试衣间内，看着自己身上的蓝色长裙，怎么看怎么怪异。张薰羽的衣物大多都简约，已经很多年没有穿过这么繁复的衣服。
“张小姐，衣服还合身吗？要不要送去修改一下？”
导演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不用了，合身。”张薰羽深吸了一口气，打开试衣间的门走出去。
门外响起淡淡的抽气声，年轻的导演看着一身蓝色长裙的张薰羽赞叹：“你简直就是东方的缪斯女神！”
衣服是和游戏里的角色服装一致的，改良式的古装，微微露出肩颈和锁骨，下摆长及地面，丝绦和裙摆上都绣着繁复精致的花纹。淡蓝色的轻纱裙原本应该是梦幻灵动的，在张薰羽的身上却偏偏显出了几分清冷孤傲。
果然不管是什么衣服，张薰羽都能穿出不同于他人的感觉。
“率。”另一边试衣间的门被拉开，简安宁一身红色轻纱裙，抱着手臂站在那里。
简安宁身上的红色裙子大致的设计和张薰羽身上的蓝色裙子是一样的，只是要比张薰羽身上的蓝色衣裙更加清凉一些，裙摆是前短后长的设计，前面的裙子很短，只将将到大腿的三分之一处，露出两条纤细的腿，袖子也是开口袖的设计，白洁的手臂时隐时现。
易千率的视线从张薰羽身上挪开，漫不经心的看了简安宁一眼：“很好看。”
的确也很好看，只是比起张薰羽来说少了一些什么，而且也和导演之前想要的效果完全相反。
张薰羽气质高贵矜傲，眉眼精致明艳，原本穿那套红色衣裙是再适合不过的，简安宁温婉纯净，与蓝色衣裙更贴合一些。导演原本的打算是由那位小花旦一人分饰两角，穿红色衣裙拍摄一组宣传片再穿蓝色衣裙拍摄一组宣传片，一纯净清冷，一明艳惑人，最后再进行后期合成，但在张薰羽答应拍摄之后，导演看了看张薰羽和简安宁瞬间改变了主意。
张薰羽和简安宁相似而又不同，让张薰羽和简安宁分别拍摄效果比起之前要好得多。
但偏偏在导演要把红色衣裙递给张薰羽的时候被易千率拦下。
“这套比较适合安宁。”易千率裙子从导演手里拿过来，递给简安宁。
导演和在场的工作人员听着易千率的话瞠目结舌。
不敢质疑总裁的决定，导演只能另外取了蓝色的裙子给张薰羽。
虽然张薰羽穿着蓝色依旧清冷，但气质依旧过于张扬出众，反倒是把简安宁压下去了。
导演的脸上僵了僵，看了一眼易千率，总裁似乎没什么意见的样子。
导演只好咳了一声：“很好，服装可以了，化妆师上妆。”
只能用妆容来挽回一些了。
“很好，张小姐，笑容再自然一点……”导演看着显示屏里的张薰羽和简安宁，身材样貌相仿，气质却是连妆容都掩盖不了的截然相反，宛如一对错穿了对方衣服的双生姊妹。
张薰羽倒是还好，至少周身都是清冷矜傲，一身蓝裙足以饰演天女，而简安宁则过于温婉，如何也没有妖女的妩媚艳丽。
导演看着显示器后张薰羽和简安宁脸上的神情，紧紧的皱着一双眉。
“易总裁……您说要不要让张小姐和简小姐换一下？”导演低声问一旁的易千率。
易千率没有说话，冷冷的扫了导演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简安宁的确非常的不适合这身衣服，尽管妆容已经化的非常惑人了，但气质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但是……
易千率扫了一眼简安宁露出的双腿和手臂。
这是网游的游戏宣传片，用的所有服装都要尽可能的贴近网游里的服装，网游里的女性角色又大都暴露，虽然《梦落江湖》里的女性角色衣服已经算是保守了。蓝色的衣裙还好些，红色的那套……
怎么能让张薰羽穿着那么暴露的衣服给那么多的男人看？
导演只能擦了擦汗，继续艰难的拍摄着宣传片。
“简小姐，您的眼神可以再勾人一点，动作妖娆一点……再勾人一点……对，很好。”
不知道拍摄了多少条之后，总算是好了一些，导演看着显示屏里的回放，剩下的只能靠后期修了。
“总裁，这是成品。您看怎么样？”
导演调出拍摄的最后一条，把显示屏移到易千率眼前。
宣传片里的张薰羽穿着一身蓝色长裙手持长剑，和握着弓箭的简安宁彼此敌对又彼此相容，剑尖一扫，弓箭几发，一些没有加特效的简单动作迫退了敌人之后，扶着彼此的肩背对着镜头，回眸像是相视又像是往后看。张薰羽的表情漠然而孤傲，简安宁的眼神则是妩媚又危险，目光交流间有某种微妙的氛围。
易千率抿着唇沉默无声的把还没有做后期处理的宣传片看完了，薄唇张了张，语气淡漠：“把视频送到盛世，剪辑完之后会有人给你送过来，你再做后期。”
剧组有专职的剪辑师，为什么还要送去盛世剪辑？
导演疑惑但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连连说好。
如果导演预先知道了在盛世把视频送回来的时候，视频里张薰羽精彩的部分几乎全部都被剪的干干净净，大概在易千率要的时候当场就能抱着易千率的大腿哭出来。
“率，你觉得怎么样？”简安宁在易千率的旁边坐下，一张带着浓妆的脸凑近易千率，大大的睁着一双眼期许的看着易千率。
易千率看了一眼简安宁眼角拉长上挑的酒红色眼线，借着喝水不动声色的把手臂从简安宁手里抽出来，和简安宁拉开了一下距离：“挺好的。”
简安宁自然察觉到了易千率的动作，几分失落的垂了垂被化的很纤长的眼睫：“哦，那率觉得我和张小姐谁好一些？”
“怎么忽然问这种问题？”易千率放下水杯，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寡淡。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问问，大家也似乎都觉得张小姐把角色诠释的更好呢，所以想要知道率的意见，所以问问在率看来觉得谁要更好一些。”简安宁的语气故作轻快，固执的想要知道易千率的答案。
“你演的很好。”易千率淡淡的说，依旧没有回答简安宁关于她和张薰羽孰优孰劣的问题。
所以……易千率大概是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吧？这样算不算是在以另一种方式给她回答？
简安宁大概已经知道了易千率的答案，不做声的在易千率旁边坐了片刻，看着自己身上因为坐下的动作而显得更加短的红裙，默了默，忽然开口：“率，你为什么会觉得这套红色的裙子更适合我呢？”
易千率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不耐了：“感觉挺适合你。”
哦？是吗？适合她吗？只怕易千率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她惯穿什么风格的衣服吧？不管她穿什么衣服对于易千率来说都是一样的，唯独张薰羽是不一样的，所以易千率只会在意张薰羽身上会穿什么衣服吧？
所以才会在导演想要把红色的裙子给张薰羽的时候直接把这套裙子接过来给她，只是因为不想看见张薰羽穿这套衣服而已吧？
“是吗？”简安宁扬起笑，“可是导演和很多工作人员都觉得这套裙子更加适合张小姐，而蓝色的裙子似乎更适合我一些，率让我穿这套裙子真的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吗？”
“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只是觉得合适，仅此而已。”易千率似乎是不想再和简安宁就这个问题再谈下去了，抬腕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先把妆卸了然后把衣服换回来吧，该回去了。”
简安宁静静的垂眼坐在那里，没有动。
“怎么了？”易千率眉间折出一道痕迹。
简安宁兀自笑了笑，然后抬眼落寞的看着易千率：“率，每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就这么的不耐烦吗？”
易千率怔了怔。
简安宁看着易千率，和张薰羽相似的眉眼里有淡淡的哀凉。
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的未婚妻子，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他们就要订婚了。
易千率承认，他其实是辜负了简安宁的，他不爱简安宁，但是和张薰羽之间早就再无可能了，既然不能和张薰羽在一起，那么之后和谁在一起都无所谓了，简安宁和张薰羽这么相像，为什么不呢？
易千率知道自己这样做很自私，简安宁想要的东西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给。
“不要多想，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很快就要订婚了。”易千率对简安宁多少还是愧疚的，揉了揉简安宁的长发安抚她。
一旁的化妆镜后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啊，张小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化妆师迭声道歉的声音。
易千率几乎是在听见“张小姐”三个字的瞬间就起身快步向化妆台走去。
简安宁没有动作，看着易千率向着化妆台的方向走过去，半晌才冷冷的勾了勾唇角。
如果现在在那个后面的人是她，化妆师叫的是简小姐而不是张小姐，易千率是不是还会有这样的反应？
易千率，这样的你，怎么能让我不多想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