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一个都不给呢……
“啪!”杜染染手一抬,利落的一掌挥了过去,狠狠在莺莺的脸上留下了几个鲜红的指印。
莺莺懵了,呆了半晌,才哭着喊:“皇上…..她……她打我!”
云轩的眸光依旧还是那样紧紧盯着杜染染,喉结滑动,胸口起伏,薄唇紧抿,即便是巴掌声就在自己耳边,他仿佛也未曾听见。
杜染染冷哼一声,转过身就要走下高台,至始至终拿云轩当空气。
她刚刚转过身,手腕便被他一把抓住了,染染冷漠的回头,倔强的对视着他的目光,没有半分后悔、害怕,或者退缩。
“皇上要杀了我,为莺莺小姐出气吗?”她忽然笑了,平静的笑,还带着几分嘲讽,这种嘲讽刺痛了云轩的眼睛,他一把推开腿上还在哭泣的莺莺,冷冷的说:“出去!”
“皇上…..她打……”莺莺又懵了,这是什么意思?被打的人是她啊!她才是苦主。
“滚!”
“皇……”
“别让朕说第三遍,说第三遍,你便只能躺着出去!”云轩的目光从未有片刻是离开杜染染的,看也不曾看半边脸红肿的莺莺。
莺莺哭着跑了出去,染染松了一口气,心里总算是舒坦了几分。
“高兴了?”云轩将她的一分笑容收入了眼底,脸色也平静了几分,可语气还是那么的冷漠:“是不是,看到朕的女人们受了气掉了泪,你便觉得开心了?”
染染轻笑着摇摇头说:“她们开心不开心,是皇上您的责任,不是染染的责任。染染只知道,绝不容许任何人侮辱我娘,若是胆敢犯了我的忌讳,别说是她,就算是您的皇后,染染一样不会轻饶,若是皇上觉得染染错了,那就杀了我吧!”
云轩冷哼一声,咬着牙说:“朕的皇后?给你天大的本事,你也不会有饶不了朕的皇后的机会,这辈子都别想有这样的机会!”
染染心底愈发的冷了,垂下眼眸,将脸转了过去,想要挣脱他的手腕。他的皇后会是谁?杜瑶瑶吗?燕平说,杜夫人为了救太上皇和太后而死,天家必定要照顾她的女儿,那么便是用皇后的殊荣来补偿她?这不是柳家人一直最想要的吗?好,江云轩果然很疼他的瑶妹妹,竟说她杜染染这辈子都不会有饶不了他的皇后的机会,可见,他有多么护着杜瑶瑶。
染染用了力,想要挣脱他,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还是那样紧紧盯着她,呼吸急促,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杜染染,孩子是谁的?”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了下去,似乎带着某种期盼和不确定。
染染的身子蓦然一僵,心又一次落入无底深渊。孩子是谁的?他在问孩子是谁的?
染染的眼眶一下热了,真想大哭着质问他:在云州军营,是谁像狼一样,夜夜求欢?是谁将她折腾的死去活来?
现在,他居然问,孩子是谁的?是狼的!是你这个混蛋的!
满腔的恨都化作了失望,又化作了一肚子的冰。染染逼回自己的眼泪,转过头,冷笑着反问:“皇上您觉得是谁的?”
云轩不语,目光复杂的盯着她,许久许久。
染染笑了,轻声说:“皇上,这个问题太简单了,染染 告诉您:这个孩子啊……是…..是孩子他爹的!”
说着,趁云轩失神,狠狠挣脱他的手,快步走下了台阶,径直冲出了庆和殿,殿外竟无一人,最近的守卫和内侍也隔了几丈远。
染染气呼呼的离开了庆和殿,竟无人敢阻拦,只有燕平慌慌张张的跟了上来。
染染在皇宫便没有方向感,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胡乱狂奔了一阵子,还是被燕平给拉住了。
“姑奶奶,求求你,你走慢些行吗?你走的这样快,是不想要命了,还是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了?”燕平看着她的肚子,惊出了一身汗。
染染停下脚步,在水榭里坐下,轻轻喘着气,抬头望向廊外的天空,眼泪几次想要夺眶而出,都被她给逼了回去。
孩子?都是因为孩子,所以大家看她的眼光都是异样的,所有的人,包括江云轩,也怀疑孩子是君庭的。好,她就偏不说是谁的,她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能把她怎么样!
染染本就是倔强的性子,现在自己受了这么多苦回来了,竟没有看到心心念念的男人一个笑脸,想象中的抱头大哭也没有出现,她心里说不上来的失望,甚至一度绝望。可是,她不会想不开,她答应过娘亲,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好好活下去。曾经,她愿意为了江云轩去死,现在,她不会了,她只会为了自己的孩子去死,其他人,不值得!
“染染……你别想不开…….”燕平见染染的视线从碧空移到了水面,吓得汗都出来了,忙颤声规劝道。
染染淡淡一笑,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想不开?我要好好活着,活的快快乐乐风生水起,我要想看我笑话和想要我哭着去求他们的人全都看看,我杜染染有九条命,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会活的比任何人都快乐!”
燕平哽咽着说:“染染,你受苦了…….要不然…….”
燕平说着,视线盯住了她的肚子,染染愣了一下,反问:“要不然什么?”
燕平嗫嚅着说:“你若要这个孩子,必然会受许多的委屈和非议,不如……”
“燕平!”染染腾的站了起来,恼怒的喝问:“燕平,你还是不是我的朋友?如果你也和他们一样,去找你的主子吧!别跟着我。”
说着,赌气站起身就走,燕平忙一把拉住了她,眼泪都急出来了:“染染!你听我说。我不在乎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因为你自己的生活我不知道。可是,无论是谁的,你都是我的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无论谁想要伤害你,我都不会允许,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哪怕是杀头,我也是站在你这边的。我是担心孩子会让你受苦,很多很多的苦,我不忍心……”
极少落泪的燕平呜呜哭了起来,染染的心软了,转过身来轻轻抱住她,拍着她的肩膀说:“好了好了,是我说话的口气太重了。但是燕平,这个孩子现在就是我的命,若真是我的朋友,陪我好好保护这个孩子,我一定要将她抚养长大。我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不想再经受一次骨肉分离的痛苦。”
燕平擦去眼泪重重点点头:“嗯,好,我听你的,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无原则的支持你。”
染染苦中作乐,戏谑的问:“那我要是给何大哥娶了小妾呢!”
燕平瞪了她一眼说:“你这张嘴,反正我是说不过你。”
染染苦笑着说:“燕平,其实你和何冰,还有翠浓和隋青,都是最幸福的人,最简单的,其实便是最幸福的。”
燕平正要开口再劝,她笑着摇摇头说:“不用劝我了,我不是一个容易被打倒的人,若是容易被打倒,我早死了几百回了。现在,我还应该去见谁?太上皇?两位太后?还是子钰?说实话,我真的很想见到子钰和翠浓,真是想死她们了。”
燕平轻声说:“还是去见太上皇和柳太后吧?都准备多时了,早就在等着你呢!”
江云轩站在庆和殿高高的楼上,目光紧紧盯着远处水榭里抱在一起的两个女人,握着栏杆的手,青筋在跳动。
“皇上,杜……杜染染待会儿要去觐见太上皇和太后娘娘。”贴身内侍田公公禀告道。
“朕问这个了吗?多嘴!传朕的密旨,着那个女人,就是和杜染染在一起的那个和她关系不错的燕平,一天十二个时辰监视着杜染染的行踪,绝不容许她出宫门一步,更不允许随便接触外人,她的动向要随时向我禀奏,即便是夜里也是一样。”云轩转过头来低声吩咐。
田公公忙机灵的应道:“是,奴才这就让人去传旨。只是,皇上,您今儿还没跟太上皇和太后娘娘去请安呢!太上皇每每见到您便高兴,您是不是该多去陪陪他?”
云轩轻声反问:“太上皇这样说的?”
田公公脸色极其认真的说:“奴才看出来的,奴才看着太后一天不见您,也会想您。”
云轩咳嗽了一声,点点头,嗯了一声说:“那朕就去吧!万事孝为先,朕有今天多亏了父皇母后,天天去请安是必须的。”
田公公笑着附和着,云轩又转头看向方才的方向,可那里哪儿还有人影?他忙向前走了几步,举目四眺,到处都没有。他急了,忙沿着二楼的廊下向其他方向跑去,还是没有看到。
“皇上,您赶紧的去给太上皇请安吧!别让他老人家一会儿就睡了,他最近特爱睡。”田公公是个精明的人儿,忙顺势给个坡下。
云轩收住脚步,咳嗽了一声,点点头:“嗯,你提醒的是,速速摆驾益寿宫。”
染染跪倒在地,艰难的护着肚子叩头道:“给太上皇请安,给太后娘娘请安。”
柳太后忙一把将她扶了起来,红了眼眶,轻声说:“好染染,别这样,你受委屈了,快坐下。”
柳太后拉着她坐在太上皇的病榻前,目光掠过她隆起的肚子,又快速移开,轻声说:“染染,你受苦了。当日你受的罪,母后想起便心如刀绞,实在是……所幸,云轩得偿所愿继承大业,而你也终于回来了,这便是喜事。”
染染轻声问:“父皇最近精神可好?”
柳太后点点头,看了熟睡的江雨良一眼,眼眶又湿了,轻声说:“还好,只是不能跟从前比了。不过,母后一想到他中了毒又没得解药还撑下来了,便觉得万幸,有精神没精神不要紧,只要咱们都好好活着,便比什么都好。”
染染轻声应道:“是!但愿父皇早日摆脱病魔,恢复以往的风华。”
俩人说了一阵子话,柳太后的目光一再的落在染染身上,最后终究是忍不住了,轻声说:“染染,虽然你带回了解药,可是京中有些流言,你想必也知道了……”
染染坦然点头:“染染听说了。”
“你跟母妃说句实话,这孩子……染染你放心,母后知道,有些事若是真的发生了,你也是为了云轩做出的牺牲,母后绝然不会亏待你,一定会护你周全。”
染染镇定一笑,轻声说:“多谢父皇母后。”
柳太后嗫嚅了良久,还是又问出了那个问题:“染染,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染染心底更苦涩了,现实终于回来了!越伤心越失望,她反倒笑的愈发淡然了,轻声回道:“回母后,是孩子他爹的。”
柳太后被噎了一下,无奈之下只好笑着规劝道:“染染,你这是何必?即便是孩子是谢君庭的,母后也一样不会亏待你,母后说过…….”
染染不语,柳太后又问:“你的葵水是几月,总是知道的吧?”
染染摇摇头说:“儿臣自从到了江南,水土不服,一直在跑肚,而葵水也时准时不准,儿臣说不清是什么时候怀上的。”
她自始至终说的平静,可是她眼底的失望还是深深刺痛了柳太后,她情知她是在怨恨他们,可是作为天家的人,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她必须保证皇嗣的血统,不然……
“染染,你身子有些弱啊!母后看你走几步便累得喘,母后让人唤太医来给你瞧瞧。”柳太后轻声说。
“不用了……”
染染话音未落,柳太后便高声唤道:“来人,传太医。”
染染心底冷笑一声,遂住了嘴,忽然又说:“母后,不管诊出什么结果,染染已经将解药给您了,染染希望母后能让儿臣离开皇宫。”
柳太后惊讶的望着她,忙追问:“你要去哪儿?”
染染垂下眼眸,轻声说:“还是回边关,跟我爹在一起。”
柳太后愈发震惊,她知道,染染心里必然是受了伤,因为他们的态度让她觉得委屈,却又不肯说出来。
“这个…….”
“休想!边关是什么地方,岂容女眷跟随?当日你随便进入军营尚未治罪,如今倒还想去添乱?”云轩大步迈进殿中,冷喝道。
该死的杜染染,还想跑?再跑一次试试,不打断你的腿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