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北纯K昏暗的包厢里面,刺眼的闪灯妄想着炒热已经因为酒精麻醉而冷却掉的气氛。
郗语默和苏沫在沙发上紧紧地抱在一起,苏沫长长的卷发盖住郗语默苍白的脸,她们两个就像是传说中相依为命的连理枝,亲密到没人看得出她们刚刚在老船长里互相揪着头发互喷。
何晓雅一直光顾着包厢的门,进进出出进进出出,最后干脆就不再回到包厢里呆着,而是在包厢门口的走廊里来回焦躁地走着。
她正在走廊里打一个长得没完没了的电话。
“等下沫姐过完生日我就去找你!”
“我为什么不能跟沫姐在一起啊?”
“我不管!今天沫姐过生日!”
“你怎么这样啊?我就陪沫姐过个生日怎么了?”
“不然你就过来!反正你们两个也认识!”
包房里的郑俊翊看到闲极难忍的大家,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盒绿色包装的白沙,敲打着倒出几根,然后把烟盒放到玻璃茶几上,自己叼一支烟在嘴里,然后轮圈儿发给虹玮、童宝宝、宇哥和大明。
夏玫抬眼瞄着郑俊翊的一脸稚气,带着些许挑衅的口吻,“为什么不给我一根?”
郑俊翊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红得像个大番茄一样,低着头在大家的注视里,有点害羞的把烟盒推到夏玫跟前去。
“给烟不给火,照样得罪我。”夏玫手指间夹着那根香烟,轻轻瞥着郑俊翊那张写满害羞的年轻的脸。
“好厉害的女人。”
“苏沫也就是嘴损。”
虹玮和童宝宝坐在沙发上,旁若无人地咬着耳朵。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人损?”
虽然他们两个声音很低,还是钻进了夏玫的耳朵里。
“火呢?谁有火?来,我给你点上!我刚才也喝多了!火机落在饭店里了。”
郑俊翊站起来,慌忙又急切地摸着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口袋。和苏沫一样天真到智商为零的郑俊翊,自己都没有想到,他无意间已经替虹玮和童宝宝解了围。
宇哥“咔吧”一声摁亮打火机递了过去,郑俊翊嘴里叼着的白沙香烟,烟头亮起橘红色的光芒,烟雾袅袅升起。
“你们是在排斥我吗?”
夏玫再次挑起争端,浑身都是燃点。
“火是能借你的,但是不一定非得用打火机啊。”
宇哥吞云吐雾地说出了这句话,看着夏玫究竟能如何应对。
另大家吃惊的是,夏玫直接嘴里叼着没点的烟,站起来一把搂过郑俊翊的脑袋,跟嘴里点着烟的郑俊翊直接头对头烟对烟的借了个火。
夏玫叼在嘴里的烟也亮起橘红色的光芒,烟雾升腾在她白皙的容颜前面,模糊了所有的表情。只有声音,清晰地从烟雾的背后响起。
“要不要我给你们脸对脸、嘴对嘴、毛贴毛表演一个?”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郑俊翊的脸红的就好像冒烟了一样。
所有人都在庆幸还好苏沫正在酒精地作用下昏睡着。他们深知,当燃点遇到火舌,必将引发一场不可收拾的灾难。
这个夜晚已经足够混乱了,在饭店她敢摔杯子,在KTV她就一定敢砸洋酒瓶子,大家都在内心虔诚地祷告着:苏沫千万不要醒过来。
“我还没切蛋糕呢?怎么能睡觉?”苏沫揉着眼睛伸着懒腰坐直了身子,一把一把重重地推着郗语默的脑袋,“别跟我装死!你丫不送我生日礼物就算了,还他妈跟我在老船长玩碎碎平安。”
在苏沫尖锐的女高音响起的这一刻,大家的心全部深深地沉了下去,每个人探出头看苏沫的表情都带着千万分的小心谨慎。
“你直接一把推死我得了!”郗语默在苏沫的推搡下清醒过来,晃着一头被苏沫蹂|躏得凌乱不堪的短发。
“起来!起来!还没切蛋糕呢!”苏沫使劲浑身力气地摇着郗语默的胳膊。
“你也知道没切蛋糕呢!别作!好好的!”郗语默把胳膊从苏沫的手中挣脱出来,拍拍自己苍白的脸蛋,打算好好精神精神。
大家都用实际行动配合着郗语默,迅速地收起桌子上所有的啤酒、红酒、洋酒和所有易碎的玻璃制品。
“我没喝多,你们要相信沫姐的实力。”她无奈地撇撇嘴,扫了一圈包厢里的人,把目光落在了夏玫的身上,“诶,这怎么还喝丢了一个?何晓雅呢?”
“在外面打电话呢,好像跟男朋友吵架了。”夏玫说着把麦克风递给苏沫,“没事,你先唱会歌吧,我给你点。”
“那我要唱《泡沫》!”
苏沫站起来握紧麦克风,双眸盯着包厢的大屏幕,直到前奏响起,屏幕上出现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女明星坐到钢琴边,周身环绕着泡沫。
她闭起眼睛,深吸一口气,很业余的唱功和天生清澈空灵的音色,逐渐在闪灯的照耀下,灌满了这间昏暗的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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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的泡沫/是彩色的/就像被骗的我/是幸福的/追究什麼对错/你的谎言/基於你还爱我……
在黑暗之中那些纪河镌刻在她生命里的画面,伴随着细碎的疼痛感,一股脑地钻满她的每一根神经。
她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画面,是那个她跟纪河终于住在一起的第二天清晨,纪河扎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轻轻地亲吻她的额头。而她起床时,无意间瞥见了,贡缎蕾|丝床单上那一抹鲜红的朱砂,那是纪河留给她的不可磨灭的印记。
她红着脸走进洒满阳光的客厅里,看到纪河给她煎好了她最爱吃的糖醋荷包蛋,全麦吐司上面抹满了果肉丰富的草莓酱,切好的火腿在餐盘里摆成一个小太阳,牛奶杯子里装满了她最喜欢喝的巧克力牛奶。他回过头,给她一个温暖的微笑。
一整个早上,她都低着头,没有跟纪河讲话。两个人一起出门,纪河一遍又一遍小心翼翼地捋顺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时不时地帮她整理一下衬衫领口的蝴蝶结。即使是在熙来攘往的新宿街头,他也会蹲下他高大的身躯,绑好她脚上匡威帆布鞋松开来的鞋带,站起来继续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终于走到MODE学院的大门口,他紧紧地拥抱着她,甚至舍不得松开任何一根手指。但他只能浅浅地亲吻着苏沫的眼睛、鼻尖和脸颊,疼惜地抚摸着她右眼角的那颗泪痣。
他依依不舍地放开怀抱,把住苏沫的双肩,特别认真地对苏沫说,“沫沫,你记住,我永远都不会骗你。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起,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你,是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