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夏天包场做寿,一群贵人在楼上吃饭聊天,看看蝴蝶喝喝酒,倒也没有什么事情。单承就让刘艺和杜宁去后院休息,她一个人在柜台候着。
对着对着帐,就听到有人进来,单承正准备说今天有人包场,不接散客。一抬头却发现,来人剑眉斜插入鬓,面如冠玉,竟是屈松。
他一袭白衣身影修长,头发半束半散,摇着一把扇子,取笑道:“不是都说良辰美酒门庭若市,座无虚席,今日怎么一副门可罗雀的样子?”
单承笑着迎了上去,“今日有人庆生,包场了。”
“诶,你戴着面具干嘛?听说前段日子,你被杨奉之的马撞到了,不只是小伤吗?难道毁容了?”
开始还有些担忧,到了后来,说着是很关心的语句,语气却是幸灾乐祸。
熟悉之后,单承发现屈松骨子里,也是个爱调笑损人的性子,和当初刚见面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大不相同。倒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于是笑着摇头,“不是。”
屈松继续补刀,“唉,本来就不是多漂亮的人,要是毁容了。性格又不温婉,可怎么嫁得出去啊?”
“我嫁不嫁得出去,就不劳烦您老费心了。倒是你今天来找我做什么?”单承嘴上在问,心里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也就是想逗逗他。
屈松睁大了眼睛,捂住心脏假装受伤的样子,指责道:“当初不知道谁说,你来我这里,我随时欢迎呢?现在倒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嘴脸了。”
单承伸手敲了敲他的头,“不要转移话题。”
屈松继续嘴硬,“不是听说你受伤了吗?我就来看看你,关心一下。”
单承乐了,“现在来看望我的伤?早干嘛去了?”
“脸上的不是还没好吗?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毁容了?”
说着就来摘单承脸上的面具,单承吓了一跳,伸手阻挡,“不要……”
刘艺和杜宁在后院听到单承的叫喊,急忙跑了出来。虽然都听单承说过屈松,但不曾会面。
看到有人在摘单承的面具,想着今天早上才见着花蝶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当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帮忙。
屈松原本是想和单承开开玩笑,刘艺和杜宁一上去,场面反而混乱了,弄得尖叫连连。这回吵闹声,倒是把楼上的人都引了下来。
杨奉之最先到楼下,看到他们闹作一团,不解的大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见一群人都下来了,四人也都停住了手。单承上前解释,“没事,我的朋友来了,我们闹着玩呢。”
不曾想到话刚说完,经历了一番打闹的面具,突然自己掉了下来,露出了单承那张与花蝶一般无二的脸。
楼上下来的人都呆住了,屈松也很奇怪走到单承旁边,看看单承又看看楼梯上的花蝶,不解道:“单承,那个姑娘怎么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啊?是你的双胞胎妹妹吗?”
单承给他狠狠的来了一肘子,“是你个头!”
屈松捂住肚子呼痛,然而没有人理他。
众人围着一楼写诗作画的大桌子坐下,双双摘下面具。
公主边打量杜宁边感慨,“我还以为你肯定长得不怎么样呢。没想到倒是生得眉清目秀,眼睛清澈单纯得像个婴儿,皮肤比我的还好。”说完,还趁机摸了一把杜宁的脸。
杜宁的脸一下就红透了,羞得话都说不出来,嘴里只能一直重复,“你你你……”
屈松被公主的大胆作风吓到了,也不知道她是公主。
直接和坐在旁边的单承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调戏良家妇男,单承这个姑娘的脸皮和你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单承又给他狠狠的来了一肘子,咬牙切齿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皇上的脸上也有些难看,厉声批评公主,“像什么样子?还不过来?”
公主有些不情愿的的回到皇上身边,路过屈松的时候,也学着单承,再给他狠狠的来了一肘子,屈松顿时欲哭无泪,不再说话了。
皇上看着单承,不好如何开口询问,“你的脸?”
单承有点无语,“额,我也不知道啊。我一生下来就这样。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的脸和花蝶小姐的脸如此相像。所以今早初见花蝶小姐时,我们姐弟三人才会那般吃惊。”
刘艺也帮腔道:“对啊,小承一直都是这样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可以作证的。”
皇上听了她们的话,陷入了沉思,看样子是不太相信。
花蝶却很高兴,“我想,这一定是上天给我礼物。在我十九岁生日,赐我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一直是独女,早就想要个兄弟姐妹了。”
说着,跑到单承旁边蹲下,眼巴巴的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少岁啊?”
单承见她这么快就接受了,还如此高兴,真是为她的粗神经感到无语。“我叫单承,今年21岁。”
“哦哦,比我大啊?那我们结拜,你当我姐姐,好不好?”
皇上再度冷淡开口,“小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一两个相似的人,算不上什么奇事。结拜不是件小事,不可轻易决定。”
花蝶不满的噘嘴,“我不管。”
皇上进楼以来,一直寡言少语,每次开口几乎都是为了花蝶。就连花蝶顶撞于他,脸上也并无愠色。单承便知,这皇上对花蝶极好。也明白皇上肯定不愿意让她们结拜,不过她也不想攀这门高亲,莫名其妙多个妹妹。
她扶起花蝶,“多谢花蝶小姐美意,只不过您的身份尊贵,怎么可以随意叫在下姐姐呢?在下只是个商人而已,身份低微,当真折煞在下了。”
花蝶一脸认真,“我娘亲一直和我说,人人都是平等的,你不用在意身份地位什么的。”
单承有些无语,这个人不会也是穿越过来的吧。这语句太现代了,不过也不太像啊。事到如今,也只好先使拖字诀了。“可我们今天才认识,现在义结金兰是否太过仓促?”
花蝶不依,撒娇道:“可是,今天是我的生辰,我就想今天结拜嘛。”
单承也有些无奈,眼角瞥到幸灾乐祸的屈松身上,有了主意,对着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屈松顿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单承转头对不依不饶的花蝶说:“那这样吧,今天是你的生辰,我送你一件礼物。结拜的事情,等过些日子再说吧。”
花蝶不太满意,但也明白皇上不同意,单承也不同意。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兴致不高的问:“什么礼物啊?”
单承笑问:“你会作画吗?”
花蝶摇头,“我不会。”
“嗯,很好。”
这对话,众人听得十分无语外加一头雾水,屈松觉得绝对有阴谋。单承不理会他们,突然说道:“小宁,笔墨伺候。”
“好的。”杜宁应声而去,拿来笔墨纸砚。
单承将一大张宣纸刷的一声铺开,足足有两米长一米宽。
屈松不安道:“你不会是让我作画吧?”
单承抱胸挑眉,“难道让我画?你知道我不会画。”
屈松见她居然如此理直气壮,也是无奈,“凭什么?”
单承乐了,“你懂的。”
屈松想起要问她的事情,只好叹了口气说:“好吧。”
单承把其中一个砚台递给花蝶,“花蝶小姐,您把砚台里的墨汁在这宣纸上随便倒吧。”
好几个人都惊讶得异口同声的问:“随便倒?”
屈松挑眉,“你真是会折腾我啊!”
花蝶眨眨眼睛,高兴了起来,“好有意思啊。”
“嗯,那你倒吧。”
花蝶拿着砚台,在宣纸上倒下了一个个墨水点。
单承挑眉,“这样怎么够精彩?”
说完拿过砚台,把砚台的墨汁倒了一大半在一处,又把砚台随手扔了出去。砚台在宣纸上滚了几滚,留下了三个砚台印。
花蝶乐得拍手,“真好玩。”
屈松被她气得直瞪眼,单承无辜的耸肩,“别瞪了,再瞪一会,墨迹就要干了。”
屈松只好低头对着宣纸构思如何下笔,只消片刻,便开始下笔。将那一大块有墨汁的地方,随意勾勒几下便画成了,一块嶙峋得奇形怪状,却又极有特色的石头。
在其中两个砚台印上随意添上几笔,便变成了两片随风摇曳的的荷叶。最上面的砚台印一分为二,成了一对依偎起舞的彩蝶。又把那几点墨汁点成水草,再画上娇艳盛开的荷花,含苞欲放的花苞。
加上水纹,浮莲莲叶,两只戏水鸳鸯。一副荷花图跃然纸上,活灵活现。
不得不说,屈松的画总是给人一种潇洒不羁,自由自在却又精致到细节的感觉。
夏天看了之后,由心惊叹,“最近真的是连连遇高人,小生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丘瑜若也赞美道:“运笔自然,下笔迅速,才思如泉涌,真是厉害。”
就连皇上也不禁赞叹,“构思当机立断,下笔如有神助。笔法潇洒,意境高远。”
屈松客气拱手,“多谢各位夸奖,在下献丑了。”然后转头对单承说:“单承,来个七步作诗吧。”
单承大汗,“不要吧。”
花蝶撇嘴委屈道:“二当家,你不肯为我作诗,是不是讨厌我啊?”
看着花蝶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单承狠狠的瞪了屈松一眼,屈松则学她装无辜耸肩。
单承只得无奈道:“好,我作诗。”
说完,当真在大堂里一步一步走了起来,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她走了七步停了下来。沉声开口,“
祝雁东来送喜报,
福如东海寿百年。
花满小楼庆良辰,
蝶舞京城贺美人。
生辰齐聚汇一堂,
辰时酉时皆欢喜。
快活人间胜彭祖,
乐得逍遥又逍遥。”
单承一边说,屈松便一边题在了荷花图上。
写完之后,屈松突然说:“把你的印章盖上。”
单承疑惑的问:“为什么不盖你自己的印章?”
屈松直截了当的说:“我不好意思在这首破诗旁边,盖上我的印章。”
一句话引得所有人都笑了,就连一直冷冰冰的皇上都忍不住微笑。
单承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笑骂:“不是你撺掇着,要我七步作诗的吗?”
屈松一脸欠揍的模样,“是啊,我就是要让你出丑。”
单承气得牙痒痒,皇上看着诗,少见的开了金口,“其实也算不错,七步成诗,还是首藏头诗。”
众人一看,果然是首藏头诗,花蝶把每句诗的第一个字念了出来,“祝福花蝶生辰快乐,哇,二当家,你好厉害啊。”
“呵呵,你喜欢就好。”
不知不觉已近黄昏,杨奉之提议,“走吧,我带你们坐船夜游京城。”
花蝶不舍的拉着单承的手,“二当家,你会和我们一起去吧?”
单承不着痕迹的挣脱,把旁边的屈松拉过来当挡箭牌,“这家伙专程来找我,我得好好招待他,实在分不开身。”
屈松嬉笑,“其实我……”
单承静静的微笑着看着他,屈松迅速改口,“花小姐,其实我今天来找单承是有生死攸关的大事,事关人命刻不容缓,您能不能把她借我一下,在下感激不尽!”
花蝶疑惑道:“真的吗?”
单承接口,“他今天来确实是有大事,事关他的终身大事,小蝶会成人之美吧?”
花蝶一脸失落,“那好吧。”
公主走到杜宁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杜宁,今日你有福了,本公主决定带你坐船夜游京城。”
说着就拉着他要出门,杜宁急忙挣开手,“不要,男女授受不亲,授受不亲。”
公主伸手去揉他的脸,“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杜宁疼得快要流眼泪了,也扒不下她作恶的手,只得求助,“大哥,二哥救命啊。”
刘艺赶紧跑过去,把杜宁拯救下来。杜宁躲在刘艺身后揉脸,怒了,大声宣布,“我才不稀罕去。”
公主柳眉倒竖,越过刘艺要抓人。
皇上淡淡出声,“雨瑶,别闹了,走吧。”
公主闻言心有不甘,狠狠的瞪了杜宁一眼,“明天再来收拾你。”随后,跟着皇上出门了。
其他人告辞之后,也相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