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和老古哥一起离开医院,去到那家小餐馆的时候,陈东就察觉到有人暗中盯着。对此他并不怎么意外,或许古哥根本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始终有人监视。所以离开医院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在门口等秦天扬来。
引出这么一场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危机四伏的风波,却丝毫没能把自己怎么样,这种时候应该是气急败坏的秦天扬没有道理不来。果不其然,这个再次彻底失败了一次的富家公子真的来了。
自从在拘留所看到秦天扬那阴鸷怨毒的眼神后,陈东就已经很清楚,两人绝无善了可能。而先前说的希望化解仇怨,实际上也真的只是调戏秦天扬而已,想见这个人的真实目的,是他想从前者身上搞清楚一些情况。
和陈东想的差不多,秦天扬短时间已经没能力再将他怎么样,虽然他无法确定是什么原因导致出现这种逆转,但前者刚才那番表现,就已经说明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或许是因为那名暗中拉了他一把的大人物——冯灵的外公再次做了些什么,也或许是受到了龙思彪方面的威胁警告。从秦天扬如此忌惮,弄死自己甚至要赔命的后果来看,陈东相信更有可能是后者。
然而尽管对确定这个事实所需要冒的风险有一定评估,陈东也没想到竟是这么危险。只差一点点,心思无法捉摸的秦天扬就彻底失去理智,和他鱼死网破了。
直到目睹秦天扬的宝马X6,以及随后跟来的五辆商务车下山远去,陈东额头才渗出一层冷汗。用手轻轻擦了擦,在已经变得温热起来的微风中甩干,平定一下心境后,他转身往另一边山下走去。
虽然已经确定秦天扬无法再做什么,他现在也不想和那几个或许还没有离去的狙击手正面遇上。这几个才是真正的亡命徒,仅从秦天扬话中隐隐透露出来的为了钱,就可以不计后果当场射杀两人,甘愿再额外背上几条人命,就可以看得出来。
从另一边选了条隐晦的路线下山回到市区,陈东先就近去一家自助银行取了些钱,然后上了一路公交车,往文昌路附近的馨悦家居广场赶去,冯灵给林林总总罗列的东西,那里基本上都能买到。
卡是昨天晚上彭琳塞给陈东的,他自己一直就没什么钱,自从这些事情发生后,他更是断了摆摊的唯一经济来源。租房子的事情彭琳知道,事实上这房子还是她和冯灵一起看中的,所以昨天半夜,趁冯灵睡着后,她就给他塞了这张卡,名义上是前段时间修理铺的分红。陈东有心拒绝,但一想往后需要花钱的地方确实不少,也就收下了。
早上已经吃喝过一顿,于是陈东干脆中午饭也不吃了,没有丝毫耽搁。到下午两点半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已经买全,又买了瓶水在公交站台上抽支烟后,提着几大个购物袋挤上31路公交车,往环城北路的“幸福家园”赶去。
去到1704的新家,前脚刚放下东西,后脚冯灵也打来了电话,问他买完东西没有,说买好了的话就过去接他。得知陈东已经到幸福家园,晚上要去老街吃饭后,又让他现在就去湾区派出所接她下班,说也要过去吃饭,干脆连彭琳也一起叫上,于是陈东又只好打电话给古嫂说明情况,并和彭琳也说了一下,然后离开幸福家园。
湾区派出所位于营盘坡半坡的莲花巷口,距离老街下的小十字不远,陈东来到大门口,往停车场扫了一眼,见到冯灵的车后,走到小路对面人行道上抽起了烟。
没过多久,冯灵就下班,准确说是又翘班了,喊陈东上车的时候,她的师父——当初出警老街的那名中年警察“正好”也拿着份文件走了出来。虽然已经过去有段时间,这名干了半辈子民警,依然还留存正义感的中年男人对当初的事也还有些印象,很快就认出了陈东,但也没说什么,笑着点点头,调侃冯灵两句后,就进了旁边的小楼。
等到白色马六快要开出停车场,这个中年男人又从一扇窗户探出了头来,看着车尾苦笑叹气道:“孽缘啊,谈恋爱的徒弟真是伤不起,再这么三天两头翘班下去,我这把老骨头可要遭不住咯~”
……
两人先去了超市买菜,再到老街附近的“童星幼儿园”,及旁边的托儿所接到了杨平杨茜,回到狮子巷三十七号,有说有笑下车时,碰巧遇上了急匆匆准备出门的王姐。
王姐依然每天晚上都在隧道下摆摊卖衣服。当初陈东“改行”,积压的小批货一时找不到人处理,她就自己转了过去,等那批货卖完时,她也已经习惯做两份生意了,于是索性一直做了下来。货物变多,换来的不仅是收益增加,摊位也大了很多,每天收摊出摊都很辛苦。
对于当初处心积虑的帮陈东创造机会,他最后却让郭小洵回了广东,王姐一直恨铁不成钢,少有的几次见面都没忘记数落他,甚至还埋怨过他一句颇为严重的话:“脑壳啷个木,我看你以后要是娶不到媳妇了,打一辈子单身也是活该。”
陈东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王姐是真正关心他才这么说,所以当时一阵挠头赔小心后,这事就算过去了。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后来他竟然会和那个同样生得“乖巧伶俐”的警花——冯灵产生了那种微妙的关系。
虽然两人一直处于地下状态,但当冯灵有天鬼使神差跑来古嫂家被王姐撞上时,这个“身经百战”的离异妇女,就看出问题了。所以打那以后,觉得陈东这辈子要完蛋的她,就改变了当初的看法:虽然这个人木讷不解风情不懂女人,但桃花运倒是不错,看来想娶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还是有可能的呐。
若是换个时间,见到冯灵和陈东一起提着大包小包的菜回来,素来八卦的王姐定然会兴致大增,并帮陈东试探一下将这个小媳妇骗回家的成功率。不过今天她似乎有什么心事,或者急事,见到两人的瞬间,并没有笑眯眯地第一时间上来问东问西,而是先楞了几秒钟,然后才反应过来打招呼,笑容有些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