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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任务

元帅要手刃亲生子,实在骇人听闻。文玉书哪能坐视不理,再顾不上凌迟般的疼痛,夺门而出。吓的三个女子叫着去追赶。

文玉书心急如焚,脚步生风,瞬间血便染红了胸前一片。柳婉儿赶上一把抱住他,有些气急败坏:“表哥,你不要命了吗?”

文玉书挣扎道:“放开我,不能让元帅这么做。”

林润婼与公孙翠衣跑过来,气喘吁吁:“姐夫,你怎么跑这么快,伤口又裂开了。再说,这是军营,军令如山,我们管不了的。”

文玉书厉声道:“杨家为天下已经失去太多,小将军已是杨家唯一的骨血,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一根独苗就此也断送,绝了香火?”

林润婼道:“姐夫,我们也知道这个道理,小将军回来时,不知因何犯了军法,元帅盛怒,定于今日处斩。这十几天来,所有人都在求情,可元帅坚决依法处置,发令,若在赶来求情,依法论处。此时你去,恐怕也是于事无补。”

失态俊然这么严重,文玉书冷冷一下,继而抬头道:“如若不肯,那就拿我的命,换杨将军的吧。”此时耳边传来二声炮响。吓出一身的冷汗,见三个女子还要阻拦,厉声道:“不要再耽误时间,你们回去等我。”拔腿就奔。三人急的直跺脚。林润婼跑上去扶住他:“姐夫,我扶你去。”公孙翠衣也跑上去挽住他另一条胳膊道:“我们一起扶你过去。”她们一边一个驾着文玉书,反令文玉书周身疼痛难忍。柳婉儿愣了片刻,飘身上前,拖住文玉书的腰,将他带起,飞快向校场而去。

眼看前方黑压压的一群人,交头接耳,忧色匆匆。文玉书不断催促:“婉儿快点,快点,三声炮一响就来不及了。”

柳婉儿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军中不比寻常江湖,尤其杨家军军法严明,若文玉书执意救人,言语失当,不免会招致杀身之祸。心念至此,竟有意放慢了脚步,拖延时间。只等杨宗保人头落地,那表哥也就万无一失了。

文玉书很快察觉柳婉儿用心,颤声道:“婉儿,我痛,快放我下来。”

柳婉儿果然关心:“哪里不舒服?”放慢脚步,轻轻放他下来。

文玉书看着前方一身大红的刽子手,手握明晃晃的鬼头刀,正对着跪在地上的杨宗保,只等炮响。再不迟疑,深吸一口气,竟飞掠而去,柳婉儿等齐声惊呼,此时,第三声炮响。众人呼声大噪,刽子手中的鬼头刀,高高举起,大喊一声,夹着劈山裂石之势,砍落下去,众人都惊吼失声,向前踏进。却听一声大喊:“刀下留人!”风声掠过,刽子手的刀已被一股掌力推翻出去,“哐沧”掉在地上。正当众人绝望的千金一发之际,失态发生了逆转,是谁?竟敢扰乱法场。众人凝定心神,定睛看时,却只见文玉书口中狂喷鲜血,自空中直挺挺的摔下。大家惊愕之际,早有一人腾身跃起,接住坠下的文玉书,竟是江湖人称绝情剑的京城会印。只见他毫不迟疑,对准文玉书头顶百会穴就是一掌。

大家又是惊叫连连,踏前一步。瞬间明白了,京城会印只是在救人。眼看着文玉书脸色涨红,血气翻涌,就要爆体而出。莫剑仇等看出是文玉书出手救了杨宗保,吓得魂飞魄散,急急围了过来。因为强行运功,以至于气血反逆,稍有差池。就会血管爆裂,五脏具碎。盯着他猪肝一样的脸,一颗心狂跳欲出。一时间,整个校场鸦雀无声,都注视着文玉书。杨六郎深邃的目光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杨宗保死里逃生,焦急万分的看着生死一线的文玉书。

过了一炷香时间,文玉书的脸色总算恢复了惨白色,呼吸虽然微弱,却也已经顺畅。京城会印撤掌,向后退去,脚步轻浮不稳,退到公孙憾身后。目光冰冷,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陈胥和莫剑仇早过去抱住文玉书连呼:“三弟,三弟。”

文玉书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杨六郎,挣扎着跪下,声音几不可闻:“元帅,请···请饶过······小将军······”身子一歪,昏了过去。

杨宗保嘶声叫道:“父帅,请您快点先救文少侠。他若死了,儿子纵死九泉,亦不能心安。”

杨六郎沉吟半晌,沉声道:“将文少侠先抬到我房中去,把这逆子先行收押,容后处理。”拂袖而去,脸色沉郁,铺满怒容。冒犯君威,其罪非小,众人都替文玉书捏着一把汗。

几百人都守在元帅府外,惴惴不安。文玉书已被抬进去很久,仍没有一点消息。陈胥数次要求进府,都遭拒绝。急的双眼通红。

公孙憾扼腕叹道:“文少侠太耿直了,这军中事,可是江湖可比的,私自扰乱法场,破坏军纪,按律获罪不轻,只希望元帅可以网开一面。”

陈胥扶额嗟叹。公孙憾的话像一把大锤重重的捶在胸口。莫剑仇道:“法律也不外乎人情,元帅总会念及三弟是因为他儿子才有所动作,当不会怪罪。”

陈胥摇头道:“杨家将之所以威名远播,令敌人闻风丧胆,就是纪律严明,绝不徇私舞弊,王子犯法也不姑息。小将军只不过是临阵招亲,犯了军法,既获死罪。其间,全营将领苦求无果,可见,元帅铁腕治军,依托的就是谁也不能撼动的铁的纪律。”

众人闻言脸上的愁云又增添了几重。

一会出来军爷,陈胥急奔过去,问道:“郎将军,我三弟他可醒过来了。”

郎将军看着他,脸上也满是无奈之色:“陈大侠,文少侠怎么如此固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般扰乱法场,元帅颜面颇不好看。你保佑他自求多福吧。”说罢骑上士卒牵过的马,扬长而去。留下一众人呆呆的立在那里。

府里出来的将士,陈胥都一一打听,但消息确实越来越坏,那些人的脸色也是越发沉重,铁青着叹气离开。陈胥与莫剑仇对视,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沉痛和绝望。再也顾不得什么规矩,几乎是强行闯进元帅府,还没站稳,就听见杨六郎咆哮道:“文少侠,本帅念你有伤在身,又念递消息有功,才一再容忍。你却怎地如此不知轻重,竟敢横加干涉我军中之事。俗不知,我若因他是我儿子,就枉顾国法军法,我还如何立威于军中?我还有什么资格统领众将士杀敌?”

众人都暗暗点头,果然不愧一代名将。可文玉书却也大声道:“可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杀,又有什么资格谈爱兵如子?一个连人伦都枉顾、骨肉都可屠戮的人,谁还愿意和这样的绝情绝义的将领拼命?”

文玉书的话直叫屋外的人心惊肉跳,果听杨六郎怒喝:“大胆······”同时又听见一声虎吼:“放肆!”接着就是杨六郎的惊吒:“焦赞住手!”一声闷响,一声呼叫。陈胥与莫剑仇大喊着:“三弟。”便向屋里冲去。屋里同时也慌慌张张的跑出几个人。莫剑仇拉住他们道:“我····三弟····他····他怎么了?”惊慌下,舌头都不好使了。

一个人的脸苍白,身子还在发抖:“文少侠·····文少侠····他,焦将军·····只一拳,文少侠的脸就·····”

陈胥眼睛发直:“焦蒋军一拳打在三弟脸上了不成?”

那人一个机灵,牙关不住打战,可见他是被当时的场景吓坏了。莫剑仇无力的瘫倒在地。众人的心也噗噗狂跳,焦赞那拳头,可以轻松击碎一匹马的骨头,文玉书的脸自然不能与马骨头的硬度比,可想而知,那俊美的模样是彻底毁了。

陈胥看看外面,看看莫剑仇,又看看被关起的门,绝望的闭上眼睛,靠在墙边,嘴角不住抽动。军医接二连三的进了屋子,屋里没有了任何文玉书的气息,难道,他抵抗不了那一拳重击,已经停止了呼吸?

门开了,山一般的黑汉子焦赞走了出来,他低着头,自看着自己的拳头,拳头成了红色,他的脸上也溅上了几滴血点。他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似乎根本不敢抬头看众人虎视眈眈的眼神:“我只是很生气,我没想到他的脸竟像是纸糊的,不堪一击。我也很后悔。”

公孙憾的脸阴沉,看着他,一肚子的怒火,欲言又止。京城会印的脸色更白,似乎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看着焦赞的眼神,却冰冷的令他不寒而栗。莫剑仇忽的站起,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几乎是牙齿缝里碾压出来的声音:“你没想到?难道还看不到?三弟是什么样的情况,你真的看不到?他纵然执拗,却是为了谁?为了救你们元帅的亲生儿子,把自己都豁出去了,就剩那么一口气了,你还不能放过他,还残忍的伤害他。这就是杨家将一惯的所作所为吗?”

焦赞低头诺诺这:“对不起,我是真的很生气。我没想到他的脸像纸糊的一样不经打。”他语无伦次,可见也吓的不轻,毕竟,之前他也很感激文玉书,很佩服他的义行义举。显然伤他至此,也是始料不及。

莫剑仇恨恨的举起拳头,后面有人低哑着声音道:“莫大侠,放开他吧,我们都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莫剑仇双目如喷火:“元帅,这就是你给的交代?就这么一句话,成了毁了三弟一生的总结。”

杨六郎的脸色铁青,甚不好看:“莫大侠,我心里的伤痛绝不轻与你,在情与法之间,我试图做最大的让步,纵使被他骂成禽兽不如,也断不会伤他分毫,可···焦赞,他只是一个混人。”

莫剑仇的手慢慢放下:“三弟呢?请元帅开恩,允许我带他走。”

杨六郎道:“他伤得太重了,不适宜挪动。请大家放心,他留在我这里,我一定尽力救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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