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山看着顾挽澜心急如焚的样子有些心疼——这个傻姑娘，病才刚好一些，就又为这种事儿上火，真是遭罪！
他捏了捏眉心，压下心头的情绪，再次启发顾挽澜，“挽澜，你再想想，最后一次见到是在什么地方。”
顾挽澜指着自己一侧的床头柜很确定地说，“就在这边的，昨天我睡前还翻了一会儿的。”
程远山抿唇，脸色沉了下来，走到床头柜一边，把柜子全部移开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收获，“你确定？”
“我确定！”顾挽澜笃定。
冯欣想了想说：“有没有可能早晨大家来这里的时候拿错？”
程远山看着空无一物的柜子，思索了一下，又环视整个房间，最后目光落在阳台上已冷掉的咖啡，抿了抿唇，瞟了一眼顾挽澜苍白的脸。
“冯欣，你先陪挽澜去楼下粥铺吃点东西，知识卡我再找找。”
程远山顿了一下，怕冯欣找不到位置，补充道：“你们出了酒店沿着马路走二十多米，过一个路口就能看到，那家粥铺的粥还不错，我试过了。”
刚才他在楼下买药时看到的，那是一家全国连锁的品牌粥铺，品牌一直不错。以前他曾经和顾挽澜一起去吃过，想着等一会儿她醒了，就带她过去吃的。傻姑娘的肚子空了那么久，吃粥最好。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先给自己倒了杯咖啡，空腹喝咖啡！仗着年轻就可以这么不爱护身体吗？程远山有些生气。
顾挽澜也没想到程远山一下子变得这么细心，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抿了抿干涩的双唇，最终还是听话地点头，“那就拜托程老师费心了。”
在他面前，她总是习惯性地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程远山转过身去，似是不耐烦和她说话，挥了挥手。
两个姑娘明显感到程老师的烦躁，也没敢再说什么，安静地退了出去。
程远山听着走廊里的脚步声渐渐越来越远，本来严肃的脸更是冷竣，仿佛可以掉下冰来，眉头蹙做一团。
他拿出手机，在长长的联系人名单里翻了起来，终于在一个名字处停下来，带着不耐烦的嫌恶表情，按下通话键。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程老师，您找我？”
“我现在在1206，马上过来找我，带上从这里‘拿’走东西！”
“程老师，你说什么？……”
“不管你在哪儿，给你三分钟时间！马上！”程远山不愿和她再多说一句，狠狠地挂了电话。
很快何穗穗轻轻推开虚掩着的房门，看到程远山背着光，坐在小阳台的木椅上，逆着阳光，午后金色的阳光洒了他一身，隐隐勾勒出一个黑暗的身影。程远山的脸隐在暗处，反而看不太真切，只是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寒气让她一凛，“程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程远山目光落在房间里床头柜干净的一角，像是对着一团空气在说话，“把东西放回去，你就可以离开了。”
“程老师，我不懂您在说什么？”何穗穗一脸迷茫，仿佛并不太清楚程远山在说什么。
忽然感到程远山的目光倏地一下射过来，像是要穿透她的身体一样，森森然的，何穗穗的身子不由一抖。
“马上就要毕业了，但你好像还想考研，就不要在这里读了吧！这所学校没有适合教你的老师。”程远山没头没脑地说出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而他的目光依然死死地盯在她的身上，像是含了一团熊熊煅烧的怒火，仿佛随时可能冲出来把她焚尽似的。
“给你三十秒的时候把东西放回去，从哪拿的还放回哪去，然后离开这间房屋！”程远山语调冰冷，仿佛不是在与人交谈，只是在诉说一个宣判。
“程……”何穗穗还想说什么，嘴唇翕动了几下，还没想好说辞，已经被程远山打断。
“如果你还想顺利拿到毕业证的话，最好别浪费时间，还剩二十三秒。”他用手扣着木椅光滑的扶手，带着明显地不耐与嫌弃。
何穗穗脸色一白，一大堆的知识卡从背着的手里甩出来，有的散落在雪白床单上，还有的落在地上，像她身上的桀气，充满整个房间。
何穗穗愤然转身，出了房间，砰的一声，巨大的关门声似把安静的世界震开了一道裂隙。
房间又恢复了一片寂静，程远山慢慢起身，看看散落一片的知识卡，垂下眼睑，俯下身，一张一张地捡了起来。
门又一次被撞开，接着是一阵粗重的呼吸响起，何穗穗站在门口。
她看到程远山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他只在专心地整理散落各处的知识卡。
他把知识卡一张一张地拾起来，正面朝上，每一张都收拾得整齐有序，小心又小心，仿佛在做一件最重要的事情。站在他身后的何穗穗反而成了无关紧要的存在。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帮她！你不是也讨厌他们吗？”何穗穗红了眼框，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
程远山听到这话，身子僵了一下，只一瞬又开始继续整理，背对着她始终没有说话。
何穗穗还是败在他的沉默面前，得不到他的回答，只好自顾自地说起来。
“你不是和我一样讨厌他们吗？我们努力奋斗，一刻不敢松懈地刻苦学习，才能有在这里学习的机会，而他们只需要稍微努力一点，就可以考到这里来！凭什么？凭什么这么不公平！”
“只是因为我们没有像他们那样，出生在一个富足的家庭吗？只是因为我们没有出生在这座繁华的都市吗？”
“别的不讲，单说这次辩论赛，傅娟和我任劳任怨在校辩论队那么久，自从一进大学，我们便报名加入校辩论社团，从发传单到买盒饭都要抢着去做，抄出的知识卡更是不计其数。为了练口才，能把发音学得同他们从小就在讲的普通话一样标准，我们付出的努力有多少，你应该也很清楚吧？……”
“可是最后呢？……傅娟根本都没有入选！我呢？只是个外围候补！是个陪跑的小角色，没有意外的话，连上场的机会都不会有！再看看她，顾挽澜，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三请四请的，才愿意加入！然后呢……就心安理得地坐到赛场上，享受所有人的关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