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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小手压大手

当方晴换好拖鞋,转过身看到刚刚推开自己卧室门的易小同时,表情一滞,原本看到家里客厅一片狼藉的她,想要开口训斥易晓晓的话语,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微微张开嘴巴,眉头与双眼贴近了几分,眼中泛着水光。

易小同扯了扯嘴唇,沙哑着嗓子说:“妈,我回来了!”

简单的五个字,在方晴脑海中掀起巨浪,她的双眼微微有些模糊,紧而她快走几步,走到了易小同面前,双手不停地颤抖着,缓缓伸向易小同的脸颊。

她那温暖的双手轻轻摩擦着易小同的脸庞,双眼充满温情的看着易小同,哽咽着说道:“你瘦了!”

易小同听着妈妈那几乎颤抖到失声的声音,双眼微微一酸,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方晴看着与三年前几乎天壤之别的易小同,心里就像是被插了一根无形的刺,一直在隐隐作痛。

这三年来,每到深夜,当枕边传来轻微鼾声的时候,她总是会悄悄的起来,穿着一件薄睡衣,走到阳台,看着满天的星斗,思念着一个在她眼里宛若天边的人儿。她每一次打开手机,将号码拨出去之后,听到的永远都只是那听似温柔实则冰冷如凛冬的女声。

“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每次听到这句话时,她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即便如此,她也每天坚持不懈的打,她还怀有憧憬,兴许有一天,电话会被接通,但是三年了,这一天仍没有到来。

她甚至比易晓晓更期待每一年的寒暑假,更讨厌每一年的开学日,原因其实很简单。一个是有人来,一个是有人去。

仍保持着躺在沙发上的易晓晓直起了身,看到了眼前的一幕,脸色微微有些黯然,右手不经意的压低了鸭舌帽。

方晴轻轻拭去眼角的晶莹,声音温柔的说:“这几年是苦了你了。”

易小同摇了摇头轻笑着说:“没事。与我相比,晓晓承受比我多的多”

在听到晓晓这两个字的瞬间,方晴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易小同见状轻轻抓住仍旧覆盖自己脸颊的双手,稍微用力捏了捏。

方晴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道,不由深吸了口气,脸色好看了不少,转过身一脸怒色的看向易晓晓:“晓晓,你猜我看到了茶几应该说些什么呢?”

易晓晓微微愣神,她猛地转过头看了一眼方晴,又再次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茶几,突然打了冷战。

“额……妈,我不是故意的,都怪哥,他买的火龙果太好吃了,我……”易晓晓搓了搓手,站了起来,匆忙之中,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果盘,果盘直接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了躺在地上的田七,田七惨叫一声,跑了易小同的脚边,龇牙咧嘴的看着易晓晓。

易晓晓瞪了它一眼,紧接着对着方晴嬉皮笑脸的说:“对了,我今天的作业还没做,妈我先去写作业了,一会做饭的时候喊我,我给你打下手。”说完,逃也似的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易小同看着易晓晓的门,缓缓的关上,在那即将合上的门缝中,他好似看到了一只通红的泛着莹光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方晴看到渐渐掩起的房门,方才脸上佯装的怒容,渐渐退去,她好看的眉毛拧成一团,嘴角爬上了一丝哀伤,浓郁的像散不开的墨汁。

房间里,易晓晓靠着门,缓缓坐在了地上,双膝微微的向胸口靠拢,像是一只受到委屈蜷缩在一起的猫。她缓缓摘下头上的鸭舌帽,原先被包裹在鸭舌帽内的一头乌发被释放出来,将她整个右脸覆盖,她一只手抓着头发,一只手紧紧地抱着膝盖,整个人开始颤抖了起来。

那唯一没被遮盖的眼睛此刻一片通红,泪水不停的顺着脸颊滑落,她的嘴微微张开,鼻子不停的抽动着,她……在哭,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客厅里,易小同轻轻握住方清的手,伸手将她眉心的褶皱抚平,轻声的说:“这次回来,一直到晓晓的晓晓的心结彻底打开,我应该是不会离开了。”

听到易小同的话语,方清先是一喜,转而再次皱紧眉头,刚想要说些什么。

“至于爸那边,妈就不用担心了,一切都由我来应对,有些事,总是有人要先迈出第一步的,不是吗?”易小同灿烂地笑着。

方清看着稳重的有些陌生的易小同,有些感慨的点了点头。

“真的长大了呢!”

“晓晓,出来帮妈把菜洗洗。”厨房中传来方晴温和的声音。

易晓晓站在自己的房门后面,整了整头上的鸭舌帽,深吸了一口带着些许湿润的空气,一把拉开门。在拉开门的瞬间,招牌式的灿烂笑容出现在脸庞。

“来了~”易晓晓的托着夸张的声线,冲进了厨房,一把搂住正在收拾一条鱼的易小同的腰,俏皮的看着一旁的方晴。

方晴无可奈何的看着宛若活宝一般的易晓晓,没好气的说:“当心弄一身鱼腥味。”

易晓晓吐了吐舌头:“反正哥哥回来了,洗衣服这种事情又用不到我了。”

易小同无奈的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开口说:“你这样的话,我可没办法收拾鱼了。”

易晓晓闻言这才松开易小同腰间的手,大大咧咧的站到方晴身后:“妈,今天晚上吃什么?我都快饿死了。”

方晴笑着说:“这你可问错人了,今天掌勺的可不是我!”说着指了指易小同。

易晓晓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易小同,“哥,你啥时候学会做饭了,你不是一直在说,做饭是女人才会干的事情吗?”

易小同头都没回的说:“没想到吧!哥哥在商田这三年,可不是白待的。”

易晓晓翻了个白眼“但愿喽!”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易晓晓的嘴巴就再也没合上,她一脸震惊的看着易小同。

只见后者从切菜到掂勺直至出锅,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生疏。而锅里散发出的香味让她食指大动,不住的舔着有些发干的嘴唇。

方晴也有些诧异的看着一脸认真的易小同,她实在难以想象,易小同是怎样从一个盐糖不分的门外汉,变成一个动作熟稔的厨房老手。

易晓晓靠在厨房的门边,看着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在易小同手下出炉,眼中散发着一股莫名的莹光。

“会做饭的男人真的好帅……不,是会做饭的哥哥真的是帅爆了!”

当最后一道清蒸鲈鱼出锅的时候,易小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转过身看到一脸花痴看着自己的易晓晓,笑着说:“会做饭的易小同帅不帅?”

易晓晓使劲点了点头。“帅!”

易小同闻言开心的笑了起来。

“好了,帅又不能当饭吃,快点把桌子收拾一下,准备吃饭了!”方晴轻笑着打断两人。易晓晓这才收起一脸的花痴,擦了擦快要流出来的口水,伸手接过方晴手中的盘子。

随着菜不停的上桌,原先空无一物的桌子上面,渐渐排满,易晓晓数了数,足足有八个菜之多。青菜,肉食等应有尽有,搭配的十分合理。

易晓晓刚想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她最喜欢吃的鱼尾,却被恰好看到的易小同挡住。

“别着急,爸还没回来呢!”

易晓晓闻言一愣,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几乎彻底黑下的天空,又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壁钟,有些诧异的说:“都快八点了,爸今天是不是又加班啊?”

厨房里端着鸡蛋汤的方晴,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脸色微不可查的一黯,转而一脸笑容的走出厨房。

“最近厂里接了一个比较大的单子,好几个部门都在抢这批货,你爸是这个单子的主要负责人,不止今天加班,可能往后的一段时间都会加班。能不能回来都还两说呢?”方晴将手中的鸡蛋汤放到桌上,一脸笑容的说着。

易小同,易晓晓两人看着方晴,愣了片刻。

“这样啊!”易小同无奈的说。“那就不等了吧!等爸回来我再做一次。”

易晓晓附和说:“恩恩,我都快饿死了,快点吃饭吧!”说着拿起了筷子。

方晴见到这一幕,暗自松了一口气。

而在方晴看不到的桌子下面,易小同的右腿不自觉的颤抖着,他的手微微攥紧,而他的手的上面,此时正放着一个毫无血色的小手,小手的主人叫易晓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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