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他在家乡相见,他卑微地挽留我,甚至跪下拖住了我的腿,乞求我不要离开。我愤怒的不能自已,头也不回地上了那列开往远方的火车,看着他的脸,他的身影连带着我的青春逐渐模糊,直至变成一个黑点。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次,我们算是彻底决裂了吧,一段感情在不断往复的悲伤中逐渐变得麻木,腐朽,摧毁。
我叫韩木,名字是爸爸随意取的,要说原因可能是因为木字简单好认。对于爸爸,我的记忆仅存在六岁之前,那时他年轻帅气,也不过27岁,但是每日看起来都不快乐。他爱酗酒,用一般的酗酒来形容根本达不到他的程度,他几乎是嗜酒如命。的确,最后是酒要了他的命。
印象最深刻的是他无常的那天,他侧卧着在沙发喝酒,看着是那么惬意,桌上摆着早上奶奶给他包的牛肉饺子,我时不时会过去趁他眯眼的时候偷吃那么一个。就在我意犹未尽再次靠近的时候,他突然睁开眼睛,把我吓得愣在原地,他几乎是在一瞬间从口中喷出了血,我猝不及防就被直接喷在脸上。他痛苦地捂住了胸口的位置,“小木,去叫奶奶。”
我这才缓过神,赶紧跑下楼去叫奶奶。奶奶刚刚放羊回来,身上羊毛的味道和腥臭的汗水让我无法靠近,我站在离她将近三米的位置喊“奶奶,你快去看看爸爸,他吐血了”奶奶看见我的脸,眼泪止不住地从这个要强的女人眼里流出,急忙越过我就要上楼去看爸爸的情况。
我站在原地,突然想起来妈妈和奶奶的关系并不好,还有她身上很脏。我鬼使神差地跑到楼梯口去阻挡她“你不能上去,你脏。”奶奶怒不可遏,甩了我一巴掌,我直接撞到了楼梯旁的扶手头破血流,在我晕倒之际,我看到奶奶背着爸爸从楼上急匆匆地出了院子。
等我醒来,是在我自己的床上,妈妈也回来了,还有好多人都围在爸爸的身旁,大家都泣不成声。我从后面挤了进去,看见妈妈跪在地上哭,而爸爸躺在奶奶的怀里。“妈,我只有这一个女儿,我最放不下她,你答应我,让她好好长大。”这段话我记不清了,是后来奶奶告诉我的,因为自爸爸无常之后,我就一直和奶奶生活在一起。
也许是这件事情对我的成长造成了一定的伤害和影响,我的童年不是很幸福,我变得孤僻,高傲,不大与人相处,因此我也没有朋友。遇到他可以说是个偶然,但一切又都是命中注定。
时间飞逝,一转眼我就已经上了高二,学习上越来越吃力,每日都学习到很晚,但是玩心太重,总是拿着手机看着花边新闻和玩着手游。不知道怎么回事曾经那么上进,最近总是心绪不宁,还总是发脾气。奶奶越来越受不了我,总是说你这样的人将来怎么会有人要,每次我都是不置可否。
临近冬日的晚上,天气变得越来越干燥,小城里的夜晚总是很安静。也是像往常一样,下了晚自习一个人向家里走去。插着耳机听着叶子,拖着疲惫的身子,莫名的还是感觉烦躁。一路踢着小石子,也不顾着抬头看路,突然就与来人撞个满怀。我好不容易压下的火一下子就蹿了上来“是谁,这么不长眼睛”即使生气,我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么清冷。打开手电筒,入眼的便是他温润如玉的脸庞和让人听上去很舒服的嗓音“同学,你怎么样,是不是撞疼了?”我愣了一下,缓过神来,摇摇头,绕过他便走了。
入梦,我又见到他,在梦里光晕的渲染下,他愈发的好看,修剪整齐的眉毛,明眸皓齿,棱角分明,额前留着少许的刘海,让他笑起来的样子是那么阳光无害。这就是初恋吧,一见钟情。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脑子里仍然存着对他的臆想。这像是给我波澜不惊的生活添了一点彩色,我匆忙的刷牙洗脸早饭,毕竟这个梦太久了,我差点就错过了上学的时间,路上时想到此处,脸不禁微微的泛红。
也许是平时的我总不会微笑,今日的小小窃喜还是被同桌发现了。她好奇地问“小木,你今天是怎么了?看着和平常不太一样。”同桌田田是一个很细心的女孩,人也很开朗,我很是喜欢她。“有吗?”我偏过头问她,脸上也不自觉地挂着微笑。她惊奇地看着我,似乎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小木,你笑了哎,我就说你笑起来好看,但是突然笑很诡异啊”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恰巧这时上课铃声响起,我们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下午课间,田田从教室外跑回来,向我炫耀手中的两张票,“看,这是今天晚上的篮球赛入门券哦,我好不容易从学长那里混来的,小木,晚上陪我一起去看嘛,自习一起翘,好不好?”我摇摇头,我对篮球赛可没什么兴趣。“田,我不想去。”说完,我起身出了教室,田田唉声叹气的将票收在了书桌里。
下午的冬日,我总喜欢在学校一侧的小路散步,去晒晒难得的日光。路过操场,我坐在了石凳上,看着正在打篮球的同学乐此不疲。此刻,正在进行晋级晚上篮球赛的最后一场,比赛的状况正进行的如火如荼,场边呐喊助威的女生也是尖叫连连,其中喊声最大的拉拉队当属是高三三班的郑锦,所有的女生都疯狂的叫喊,“郑锦学长加油,郑锦学长加油!”我随着叫喊声望向场内,猛然身形一定,是他!此刻的他依旧温润如玉,但是在篮球场上又是别一番风情。对,用风情来形容他也不为过,一身冬日运动的紧身衣和运动裤,汗水顺着他的刘海滴在脸上,就连眼睫毛也都是冷霜凝结成的小水珠。即使比赛气氛如此紧张,他依旧是回眸一笑,致谢他的拉拉队。这一笑,即使是冬日,也觉得如沐春风。此刻呆滞的我,心中只重复着这一句:原来他叫郑锦。
回到班级,我答应了田田陪她去看球赛,她很诧异,“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还好我还没邀请别人。”她把入场券放在我的面前,我感激地对她道谢,田田真的是玻璃心,“今天的是撞邪了?”我笑呵呵的不说话,对啊,的确是撞邪,还是义无反顾的那种。
晚课的时候班主任去开会,正好成全我们要去球赛的心,这会不开到放学是绝对不会结束的,我们校长是出了名的慢性子,还很愿意长篇大论。我俩悄悄地溜出了教室,朝着体育馆的方向跑去。因为是毕业告别赛,所以高三的同学今天都可以前去观看,而高二的学弟学妹就只有像我俩这样逃出来咯。等我们到了体育馆,观众台上已经人满为患,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两个位置坐下,虽然靠后一点,但是整个篮球场的情况都能尽收眼底。我们刚一坐好,所有运动员都已经入场,入围的学长分成了两队,进行互相比拼。离得很远,我就看到了郑锦,他们队的球员服颜色是黑色,特别适合他,今天的他头发用运动发箍装饰着,整个人看上去清爽不少。场下最多的是他的拉拉队,很多学姐凑在一起拉起了助威的横幅,就希望他能从场上向她们看上一眼。
哨声一响,比赛立刻拉开帷幕,场上比赛十分地焦灼,我的眼睛一直未离开郑锦,他的球技真的是很不错的,每一个转身都是那么完美。又是一个灌篮,两方的比赛成绩拉开了差距,郑锦看上去好像累了,动作有些吃力,让对方夺去了不少的分数。半场结束,双方休息时间,替补队员就把郑锦替换了下来,他坐在场边的凳子上擦着汗水。
可能这场比赛最大的看点就是郑锦吧,他一下场,好多的女生就都离场了。田田在旁边十分惋惜地说“听说郑锦学长的心脏有些问题,不能长时间剧烈运动,真是可惜,告别赛也就打了半场。”心脏不好?怪不得平时见他脸色都是不那么红润。我也没有心思看场上的比赛,就一直注视着他在场边的情况。他旁边坐着个女生,一直与他说着话,还递给他水喝。
这个女生我也是认识的,是我的邻居常悦,她一直暗恋他们班的一个男生,每日都做便当送给那个男生,每日的情书变着花样写。我也是偶然知道这件事,因为有一次她实在写不出新的内容,特意来找我帮忙。“落款就写高三三班,爱你的常悦。”原来这个男生就是郑锦。看这个情况,他似乎是不讨厌常悦的。我的心情一下子低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