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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颠覆魔教

说来也奇怪。

比起时时刻刻在眼前晃悠的二长老苏尔和五长老殷九九,死去的四长老苏司和大长老苏义、三长老苏衫更像是打酱油的存在,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

苏梨袂进教以来,几乎没见过他们几次,因此当一觉起来见到苏衫长老时,她不由愣了愣。

作为魔教中少有的成熟女性,苏衫长老有着美艳动人的脸,与此同时,却也有着与之不符的,退人三尺的冰冷气势。

长相偏娇俏可爱的殷九九其实和她长得并不像,而且……为什么九九姓“殷”呢?

苏梨袂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涉及他人隐私,却又不便打探。

“教主。”苏衫长老止步,恭敬地微微颔首。

“三长老,今日来找我……”

“教主,听说您把九九也送走了?”苏衫长老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冰冷,看不出丝毫表情。

的确是“也”,与正派一战,结局注定,而为了保存魔教的有生力量,苏梨袂、苏风觉和几大长老商定,把大部分教众通过蛇窟密道转移到安全之处。

而留下来的人,生死不知。

原本作为教主,苏梨袂理所当然地也应和其他人一起离开,然而,她又怎么可能留下苏风觉一个人?

“是啊,九九毕竟年纪尚小……有什么不妥吗?”苏梨袂有些疑惑地问道。

苏衫长老冷冰冰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整张脸顿时显得柔和了很多:“教主,你忘了么?九九位列五长老,与我无关,五大长老,是需要实力的。”

竟然是这样么?

敏锐地察觉到苏梨袂低落的情绪,苏衫长老唇角扬起淡淡的弧度:“无论如何,还是谢谢教主的好意。毕竟,九九是我唯一的女儿……”

苏梨袂听此,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吐出一个字。

苏衫长老仿佛能看透她的想法一般,毫不在意地微微一笑:“是好奇我为什么对九九不管不顾吗?”

未待苏梨袂开口,她又淡淡一笑,笑容中带上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或许,是因为九九长得太像她的父亲吧。”

苏梨袂瞪大了眼睛,脑海中瞬间冒出了一连串正派少侠魔教妖女虐恋情深的故事。

苏衫长老又是了然地淡淡一笑:“教主恐怕误会了,他并不是武林中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与他之间,不存在谁负了谁。他不愿为我进入江湖,赤手屠苍生,我亦不愿为他退出魔教,洗手作羹汤,如此而已。”

心情复杂地看着苏衫长老消失在视线中,苏梨袂的脑海中依然盘旋着她最后的话:

“我们的相遇,或许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或许这样,才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这句话苏梨袂常常在话本中看到,那时虽觉感动,却也不会如同这一刻一样,在苏衫长老平淡得几乎没有温度的语气中,却觉得受到了深深的触动。

那一瞬,她忽然想起了苏风觉。

此战以后,他们二人,又会是什么结局?

相濡以沫,又或是……相忘于江湖?

她莫名叹了口气,说不出是什么心情,然而却没有太多时间留给她悲春悯秋,因为很快,她就想起了正事被耽误的“送走云晚歌”这一重大任务!

无可置疑,送走云晚歌绝对是所有准备中最为关键的一环!

虽然主动来找云晚歌的时候并不多,但云晚歌住在离苏写眉最近的一个屋子里,这一点,苏梨袂还是知道的。

云晚歌不愧是苏写眉的心头肉,整个院子被苏写眉的人里三圈外三圈地守着,倒也不知是唯恐苏梨袂对她下手还是担心云晚歌会逃跑。

看着那堪称铜墙铁壁的防卫,苏梨袂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做了个手势阻止跟随她而来的教众,然后神情平静地走上前,直接对那几个人说道:“我有话要对云姑娘说。”

“教主,请不要让我们为难,右护法命令我们……”守在门口两个右护法一脉的教众为难地对视一眼,吞吞吐吐地说道,语气在苏梨袂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中依然十分恭敬,却是丝毫不肯让步。

“你们的意思是……本教主找个人还需要经过右护法的允许?”苏梨袂神情微冷,语气冰冷。

“教主,我们实在是……”两人冷汗渐渐沁出,头埋下的角度越发地恭敬,却依然没有让步的倾向。

苏写眉人不怎么样,手下倒是意料之外地忠心耿耿。

苏梨袂不易察觉地瞟了瞟他们身后,微微沉吟。

看起来,苏写眉似乎不在。

她心思如电转,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那么,就直接把他们打晕好了。

然而未待她向手下发出指令,屋内就传来云晚歌高高兴兴的声音:“是苏姑娘吗?快进来呀!”

两护卫:“……”

苏梨袂:“……”

伴随着云晚歌轻快的声音,先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不翼而飞。

再回想起来,先前两个护卫那“不畏权势”的举动简直就像一个笑话。

在门口二人警惕却又无可奈何的目光中,苏梨袂毫不犹豫地抬步走了进去。

进了门,对着似乎打算跟进来的几人微微一笑后,她神色平静地抛出一句话后,无情地关上了房门。

“你们是打算进来偷看云姑娘换衣裳?”

进入苏梨袂视线的是整个人都裹在毛绒绒的雪狐毛裘中的云晚歌,衬托着白毛,她看起来更是楚楚可怜。

见到苏梨袂后,她清秀的脸上瞬间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苏姑娘,你是来陪我聊天的吗?”

“不是。”面对那连冰雪也可以融化的温暖笑容,苏梨袂不为所动,开门见山地说道,“云姑娘,我送你回去。”

她的语气十分强硬,不是询问意见的疑问句,而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句。

“什么?”云晚歌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笑容眨眼之间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见云晚歌沉默,苏梨袂皱起眉,试探地问道:“你不是一直想离开吗?为什么改变主意了,难道是因为那日……”

想起那日的一室旖旎,云晚歌清秀的小脸上飞上了一抹嫣红,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慌忙辩解道:“不,你不要误会,我们,我们那日什么也没做……”

苏梨袂:“……”你当我傻子呢。

如此心急火燎的时刻,云晚歌居然还在这里愁肠百结,磨磨唧唧。

那一瞬,看着云晚歌娇羞的笑颜,苏梨袂心里忽然涌出莫名的烦躁,她抿了抿唇,按捺下即将喷薄的怒气,淡淡地问道:“你知道为什么魔教会和正派打起来吗?”

“不知道,”云晚歌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问道“是因为魔教名声不好,所以阿景才要为民除害吗?”

“是因为你。”苏梨袂冷冷地说道,“因为苏写眉不肯交出你,所以轩辕景才会私仇公报。”

“为我?”云晚歌先是一脸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小嘴,随即想起了什么,急切地说道,“这一定是误会,我可以讲和呀,阿景一定会听我的!”

苏梨袂摇了摇头,为她的天真冷笑一声:“正派中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兵临城下之际,你以为他轩辕景真会为你而打道回府吗?”

云晚歌声音小了几分,泫然欲泣地说道:“可是为什么还要送我走?我、我可以和你们一起战斗呀!”

苏梨袂幽幽叹了口气,毫不留情地说道:“云晚歌,一定要我说实话吗?有你在我们只会有更大的麻烦。”

云晚歌眸子黯然了下来,脸上掠过一丝受伤,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目露恍然之色,在苏梨袂莫名的眼神中冲到桌子边,死死抱住桌子腿不松手,一副坚贞不屈的样子:“苏姑娘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为了让我安全离开才故意这么说的,可是我是不会放弃的!魔教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坏,我要告诉阿景,让魔教和正派和谐共处!”

看着脸上盛放着神圣光辉的云晚歌,苏梨袂感到由衷的头痛。

好在,自己有先见之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她扶额无力地叹了口气,毫不犹豫地伸手,推开了紧紧闭合的窗门。

云晚歌对她的动作很是不解,然而顺着苏梨袂的目光望向窗外,她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原本苏写眉派来守在窗口的那些人不知什么时候全部消失了。

未等一头雾水的云晚歌理出什么头绪,忽见苏小八神出鬼没地从窗外跃进来,不等她惊叫出声就毫不留情地一掌狠狠劈在她后颈,然后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她往窗外一抛。

几乎在同时,几个人也神奇地出现在窗外,动作默契地托起了她,运起轻功向教外奔去。

苏梨袂笑眯眯地站在窗户处,看着一行人越来越小的背影,心情愉悦地伸了个懒腰。

只要送走了这尊瘟神,她就有安全感多了。

一切会顺利的……对吗?

然而很快,苏梨袂的美好愿望就伴随着一个略带惊慌的声音破碎了。

“教主,武林盟主的人来了!”

战争来得如此突然,很快,几乎所有的人都进入了战斗之中。

那一边打得热火朝天,而魔教禁地这一边,却出乎意料地在悄悄上演着什么。

由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战,向来戒备森严的魔教禁地难得的无人看守。

这种涉及生死存亡的重要时刻,也本应无需防范。

然而,就在这个警戒松懈的时刻,却有人趁人不备,偷偷溜进了魔教禁地。

那人身着招摇的花衣,一张脸妖媚入骨,赫然是苏写眉。

此时,他那张邪魅的脸上神情十分古怪,似乎是在强行压抑着巨大的激动和喜悦一般。

他脚步匆忙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每走一步,脸上的激动就要浓重几分。

然而,这种呼之欲出的喜悦却在目光触及不远处那抹熟悉的身影时戛然而止,那一瞬间,他一切的喜悦情绪尽数化为乌有,如同被当头泼了冷水一般。

他蓦然止步,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怎么是你?”

不远处的苏风觉冶艳的红衣在风中烈烈作响,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出声:“既然可以是你,为什么不能是我?”

“你这时候……这时候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听到他意味深长的话,苏写眉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他强行按捺下那阵慌乱,虚张声势地沉声喝道。

苏风觉扬手,恰似不经意地让苏写眉看到了他手中小小的金色令牌,金色的令牌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灿烂灼目的光华。

他并不在意苏写眉充满敌意的问话,而是淡淡地说道:“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就为什么。”

看到那金色令牌的一瞬间,苏写眉瞳孔紧缩,目光蓦地灼热了起来,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勉强平定下心神,后知后觉地想起了目前的情况,脸色渐渐开始泛白,不着痕迹地握紧了腰侧的剑,警惕而犹疑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苏风觉转身,红色的衣摆在空中划过凌厉的弧度,他不带笑意地弯起唇角,垂下眼帘,神情冰冷地轻抚着不知何时拔出的长剑:“你说呢?”

那一瞬,苏写眉顿觉如遭雷击,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失声惊叫:“你竟然……原来你才是……不可能!”

不等他说完,苏风觉提起剑就刺了过去。苏写眉堪堪躲过,也凝起心神应战。

与此同时。

云晚歌正焦急地在魔教中四处奔跑着,她脑海中的最后一幕是苏梨袂冰冷的脸和决然的话语。

原以为会被苏梨袂的人带离魔教,然而当她从昏睡中醒来,却发现自己仍在魔教,不知道那些人遇到了什么变故。

战斗已经开始了。

她脚步匆匆地从一个青衣男子身边跑过,丝毫没有察觉有何异样,然而当她即将跑过之际,对方却忽然拦下了她:“晚歌!”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云晚歌勉强平定下心神,惊讶地望去:“阿景?”

不比她的冷淡,轩辕景却是激动不已地一把抱住了她,“晚歌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好想你……”

被那个熟悉的人拥入温暖的怀中,云晚歌心中一阵悸动。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脑海中却出其不意地浮起了苏写眉那张妖孽的脸。

虽然见到轩辕景让云晚歌很开心,可是很快,一种更加强烈的情绪席卷而来,她担忧地一把抓住轩辕景的衣袖,急急地问道:“你看到写……苏写眉了吗?”

听到她的口中吐出别的男人的名字,轩辕景顿时心生嫉妒,他的眼睛中流露出浓浓的不悦,警惕地问道:“你找他干什么?是不是他对你说了什么?”

向来迟钝的云晚歌意外地察觉了他语气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她轻咬下唇,清秀的小脸上一片坚决之色:“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你敢伤他,我就死给你看!”

我果然还是来晚了吗?

轩辕景握紧了拳头,心中悔恨蔓延,他微微垂头,掩饰住自己杀意横生的眼神,柔声说道:“好,我陪你找。”

云晚歌得到了他的回复,顿时笑靥如花:“阿景,你真好。”

轩辕景唇角蔓延开一丝淡淡的苦涩,云晚歌却浑然不觉,而是忽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他在哪里了!”

魔教禁地!他一定在那里!

他曾告诉她,前教主的教主令在那里,只不过苏风觉一直严防死守因此难以进入,而这场混战无疑是最好的浑水摸鱼的时机!

云晚歌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坚决地找到他,她只知道,这一刻她十分想见到他,这种迫切的渴望甚至超过了她见到轩辕景那一瞬的喜悦!

她越来越坚定自己的猜测,当即不顾轩辕景难看的脸色冲向了魔教禁地。

轩辕景的脸色瞬间铁青,紧咬的牙齿咯咯作响,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上了云晚歌。

他难看的脸色一直维持到见到苏写眉尸体那一刻。

当苏写眉的尸体出现在视线中时,云晚歌不敢置信地大哭了起来,而轩辕景无论怎么压抑,脸上却依旧浮起了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色。

他却不知,这抹幸灾乐祸的笑意看在伤心欲绝的云晚歌眼中是那么刺眼,因而当她转头打算向轩辕景寻求安慰却看到他在笑时,顿时产生了误会,崩溃一般地对着他尖叫道:“是不是你杀了他?你滚!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晚歌,我……”先前的喜悦之情此刻尽数消散,顾不上为自己辩解,轩辕景只觉妒火重重,已经全然丧失了自己的理智。

他眉宇间染上一丝薄怒:“没错,就是我杀了他!他已经死了,一个死人不值得你挂念!”

“他没有死,你不要胡说!”云晚歌尖叫了一声,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在轩辕景心疼不已打算上前时,又爆发出一声怒吼,“你滚,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晚歌……”轩辕景此刻心中已是一片苦涩,但看到云晚歌坚决的脸,也只能吞下满心的不愿,柔声说道,“好,我走,我,我去外面等你……”

说完,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禁地。

而云晚歌依旧对着苏写眉的尸体喃喃自语,从第一次见面的争锋相对到最近的你依我侬,越说越想哭,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源源不断地落下,很快就把苏写眉脸上的血污晕染开一块,让他看起来更是狰狞可怕。

“晚歌,你居然为了死去的他赶我走……”轩辕景失魂落魄地徘徊在魔教禁地附近,心里充斥着满满的痛苦和不甘。

这一瞬,躲在附近的苏梨袂忽然觉得他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复读机,喋喋不休地倾诉着自己的满腹怨恨。

正当轩辕景第若干次从诅咒苏写眉逐渐过渡到自怨自艾时,忽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盟主,我有事想告诉你……”

刚被云晚歌打击到的轩辕景听出是江尤的声音,头也没回,没好气地说道:“不是说过没重要的事别来告诉我吗?!”

“不,这件事恐怕很重要。”江尤眸中掠过一道意味不明的暗光,依旧温文尔雅地吐出了后半句话,“这个位置……该换人了。”

下一刻,猝不及防的轩辕景被从后一剑贯穿。

一片寂静。

久久,苏梨袂才迟疑地伸出手,缓缓合上了不知何时张大的嘴。

她十分确定,江尤那一刻一定往她藏身的草丛瞟了一眼。

缓缓倒下的那一刻,尽管痛苦难耐,但看着不远处焦急跑来的云晚歌,轩辕景唇畔还是浮起了淡淡的满足。

晚歌,你是在为我而哭吗?你心里,其实还有我的一席之地的,对不对……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面对云晚歌不敢置信的尖叫,江尤依旧气定神闲地微微一笑,张口欲言,目光却忽然毫无征兆地落在远处,眸中渐渐浮起了若有若无的失落。

他的唇动了动,没有声音,对方却依旧认出了他的唇形:你……要为他杀我?

苏梨袂静静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只见李梦若手持弓箭,遥遥对着他,向来温柔如水的脸上是一片冰冷,毫不犹豫地无声说道:他,只能死在我手里。

这二人间的互动苏梨袂自是不知,这一幕看在旁人眼里自是容易误会,因而她只狐疑地皱了皱眉,李梦若怎么会忽然向云晚歌出手?

江尤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依照李梦若的力度,一箭贯穿二人并非不可能的事。

果然……还是激怒她了。

纵然如此,他依然没有躲避的打算,而是从容地回视。

看着江尤一如既往微笑的脸,李梦若的手不由微微颤抖。

她终是闭上了眼,决然地松手,放箭。

箭如闪电一般冲向二人,云晚歌没有武功,自是无从察觉,而江尤……却似乎没有躲避的打算。

千钧一发之时,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一个人影,毫不犹豫地用自己挡住了那支箭。

箭无情地穿透了他的身体,他脸瞬间被疼痛折磨得苍白,然而却依旧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只有脸上密密麻麻的冷汗透露了他所遭受的痛苦。

李梦若和江尤都为这意外的变故而怔然——他们并不认识这个人。

而当那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眼前,苏梨袂却再也顾不上看戏,飞快地从藏身之处冲了出来,焦急地检查着他的伤口,心里却渐渐沉下。

李梦若的一箭势在必得,恰巧穿心而过。

“小七?!”

苏小七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苍白:“教主……”

“小七你说。”苏梨袂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凑近他小声问道。

“云姑娘……不要告诉她……”

原以为小七会解释他这么做的原因,然而那传入耳中的虚弱声音却令她心里顿时复杂难言。

小七对云晚歌,竟然……

察觉到他的用心,苏梨袂眼睛微热,那一瞬间,忽然感到难言的悲凉。

她冰凉的视线无声地看向不远处。

云晚歌浑然不觉有人为她挡下了一场杀身之祸,此时正满脸泪痕地扑到轩辕景身上,哭得楚楚可怜:“阿景,你不要死,我不该对着你发火。阿景,求求你活过来……”

哭得眼睛红肿的云晚歌终于想起了罪魁祸首,抬起头看向江尤,愤怒地质问道:“阿景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江尤没有理会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李梦若。

李梦若手颤了颤,终究还是手一松,扔下了弓箭,神情狼狈地转身快步离去。

江尤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异样,怔然片刻,忽然如梦初醒一般,看也没看神情哀怨的云晚歌一眼就朝着她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只在路过苏梨袂时稍稍放缓了步伐,对着她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

苏梨袂却没有看他,只冷冷地看着云晚歌,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毫不掩饰的杀意,那丝杀意即将喷薄而出之际,她忽然敏锐地察觉有人来,因而只能暂时再次隐匿身形躲到一旁。

来人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云晚歌的师兄。此时,他依旧一身朴素的青衫,俊逸温文的脸上带着一目了然的怜惜。

他担忧地看着云晚歌,柔声说道:“晚歌,跟师兄回家。”

云晚歌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依靠,扑到他怀里大哭了起来:“师兄,为什么他们都死了?为什么?是不是我害死了他们?”

他小心翼翼地轻轻拍着她的背,心疼地说道:“晚歌,不是你的错,是他们自己……”

当战斗结束后,苏风觉找到苏梨袂时,她正孤零零地坐在屋檐上发呆。

向来活力十足的她现在却安静得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消沉阴郁的气息。

“小七死了。”察觉到熟悉的气息靠近,苏梨袂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地说,语气有着几分无精打采。

“……我知道。”

“可是云晚歌没有死,这是不是很可笑?”

苏风觉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我讨厌她,我真的讨厌她,一切的事情都由她而起,可是她依然是那副无辜的样子!”

苏风觉还是没说话,安静地上前一步,伫立她身后,仿佛亘古不变的姿态。

苏梨袂把头迈进手臂,声音闷闷地传出:“可是我又那么羡慕她,因为无论发生了什么,总有人护着她,让她永远那么天真。”

“不用羡慕。”苏风觉沉默许久,矮下身,从后面轻轻地揽住她,低柔而坚定地再次重复,“不用羡慕。”

莫名的,苏梨袂的唇角微微弯起。

苏风觉依然保持着那个抱住她的姿势,淡淡开口:“教主,我们该走了。”

苏梨袂抬起头,回头很认真地打量着他,冷不丁说道:“你的脸脏了。”

苏风觉一怔,微微赧然,下意识地收回手,去擦脸上的血污。

见他难得有些呆的样子,苏梨袂笑了起来,伸手帮他仔细地擦掉,然后单手勾住他的脖颈,笑眯眯地说道:“喂,我们这算不算私奔?”

苏风觉微微沉吟,然后笑了:“如果教主喜欢……明媒正娶也可以。”

苏梨袂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咦,你这不会是又在自荐枕席吧?”

苏风觉莞尔:“嗯,被发现了……”

苏梨袂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偏头,目光遥遥看向远处。

在遥远的天边,一轮艳阳正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为大地铺上一层薄薄的金纱。

又是新的一天,新的序幕。

凤临八十六年秋,武林盟主轩辕景率正派众人剿灭魔教。

魔教奸猾,轩辕景惨遭其毒手。

正派中人士气低落之时,少侠江尤挺身而出,令魔教节节败退,战后其受众人推举,接任武林盟主之位。

魔教自此大伤元气,一时销声匿迹。

——《武林史·魔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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