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轩辕景他们赈灾回来了?”坐在留雁楼的窗边,手撑着下巴昏昏欲睡的苏梨袂在听到江湖中人的议论时,猛地一个激灵。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想到云晚歌那张笑容灿烂的小脸下那颗专门坑钱的心,再想想轩辕景听到眼下四处风传的流言时铁青的脸色,苏梨袂突然有种深深的危机感。
“嘿,小梅子,发什么呆呢?”
正在心里为自己一片灰暗的前途暗自垂泪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侧响起,苏梨袂从纷杂的思绪中回过神,条件反射地循声侧头看去,却见江湖百晓生以新的一期《江湖八卦》为扇子,一边摇着一边笑眯眯地坐在了她前面的位置。
看那神清气爽的样子,一定又搜集到什么有趣的八卦。
“那小子走了,这是他留给你的。”见苏梨袂的目光在他身后停留了数秒,略带不解,江湖百晓生目中露出一丝了然,笑呵呵地把一个盒子放在她面前。
“觉公子留给我的?”这句轻飘飘的话却宛如惊雷一般在苏梨袂耳边炸响,听到前半句还没来得及高兴的她,却在听到后半句时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那小子就是别扭了点,不过本质果然还是个好孩子嘛。”假装没有察觉到苏梨袂语气中的怀疑,江湖百晓生摸着胡子笑眯眯地说道,“这是他在向你表达善意呢。”
别扭?好孩子?善意?
他说的和她看到的是同一个人吗?苏梨袂十分怀疑。
但最后,苏梨袂还是半信半疑地抱着盒子回到自己的屋子。
插上门栓,她坐在床沿开始研究那个小盒子。
那个刚被自己得罪过的黑面神送给自己的?
不会是什么一打开就会弹出来的机关吧?
苏梨袂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狐疑地拿着左看右看。
盒子的锁是简单的扣锁式,苏梨袂不敢贸然打开,随便找了个东西压在盒子上,小心翼翼拨开搭扣后,才离得远远的用长棍子顶开石头。
没有毒烟,没有机关,没有暗器,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难道觉公子真是个大度的真君子?
苏梨袂松了口气,在心里默默对自己的多疑默默忏悔了一番,然后开开心心地上前去看盒子中的东西。
一只死蜈蚣、一只死蝎子,一只死……
作为一个正常的姑娘,苏梨袂成功地被这些东西恶心到了,心里暗骂了某人一顿,然后干脆利落地伸脚把那盒子踢开。
盒子里的东西滚落了出来,苏梨袂厌恶地往后一跳,却被那堆恶心的虫中某样东西吸引了目光。
“咦?”苏梨袂不由惊异地出声。
那是一朵紫色的小花,尽管不起眼,在这堆恶心的死虫中也算是极为醒目的了。
好像,依稀有点眼熟啊?
仿佛预感到什么一般,苏梨袂心里猛地一跳,上前避开那些死虫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朵小花。
不起眼的淡紫色,仔细看来泛着微微的黄,味道清香,恰似茉莉花。
苏梨袂顿时激动不已。
觉公子,你终于做了件好事!
这花叫做迷临,正是她久寻不得,恢复武功最重要的一味药!
想到觉公子若知道本率性而为的一个恶作剧,竟然误打误撞地让她恢复了武功后可能的郁卒表情,苏梨袂心情大好,喜滋滋地打量着这朵娇滴滴的小花,却忽然发现花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露出了白色的一角。
看起来像小纸团?
苏梨袂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却只见龙飞凤舞的几个字——
你上当了!
苏梨袂一愣,忽然心生警惕,反应迅速地抛开纸条,却还是来不及了。
当小纸条被抛开的同时,苏梨袂已经发现手指上已经覆上了些许白色的粉末。
这个阴险的家伙,原来陷阱设在这里!
苏梨袂不甘地闭目倒下。
竟然栽在自己最常用的毒药上,还真是……自食其果啊!
这药与其说是毒药,倒不如说是迷药,因为它的作用便是令人昏睡两日两夜。
这正她以前的最爱,时不时在落了下风时就偷偷对着敌人撒一把。
这种只要接触到皮肤就生效,又无色无味的药简直成了正派之人的噩梦。
她之前之所以那么嚣张,也和这药有一点关系,毕竟纵使魔教中人也不敢说自己能不被她的毒药算计到。
那个觉公子,肯定是魔教里的人!因为这种毒药,只有魔教里才有。
这是两日后,苏梨袂终于醒来后的念头。
与此同时,魔教中的成员也在她脑中打了个转。
魔教构造编得很简单,所谓的大人物,不过是魔教教主,左右护法和几个长老。
魔教教主自不用解释,右护法苏写眉,性格却是她最讨厌的风流妖媚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教中的人都传言她爱慕右护法。
左护法苏风觉,就是甩下她就离开的那人,他总是身着红衣,和教主及右护法都很不对盘。
至于长老,一共有五个:大长老苏义,非常固执死板,而且常常喋喋不休地用教规来约束提醒教中的人,导致教中人人对其见之即躲,人缘虽不怎么样不过实力不低;
二长老苏尔是一个总是笑眯眯的腹黑圆脸老头,和大长老可谓是截然不同的老顽童类型,总喜欢轮着拐杖敲人,还喜欢离开魔教到处闲逛。
三长老苏衫是一个严厉的女人,赏罚严明,对魔教众人一视同仁。
四长老苏司,很趋炎附势,表面上对苏梨袂很恭敬,可是暗地里却是对她不以为然,并且暗中支持苏写眉,一直怂恿着苏写眉推翻自己上位。
五长老殷久久,教中唯一一个不姓苏的人,是三长老之女,与苏梨袂年纪相仿。
回顾一番后,苏梨袂下意识地把那个来历不明的觉公子往自己知道的魔教中身人上套了套。
黑衣,冷脸,黑面神,满身煞气……
一条条对号入座后,苏梨袂脑海中忽然浮起一个名字,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难不成,那个觉公子竟是苏义长老?!
魔教中的确有一套神秘功法,有驻颜之效……
难不成,这套功法被苏义长老所得,然后他还化身美少年来探望她?
苏梨袂脑补了一下觉公子那张俊美的脸下有可能的年龄和原来可能布满的皱纹,不由打了个寒颤。
翩翩美男皮下竟是个糟老头的灵魂,这太可怕了!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
苏梨袂终于吃饱喝足感觉又活回来了,编话本的工作又开始进行。
正在她的脑补越来越不受控制地朝着诡异的方向飞速滑去时,忽有轻轻的敲门声适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路:“苏姑娘。”
苏梨袂猛地一惊,从构思中回过神,赶紧起身去开门。
先前听声音就知门外是李梦若,刚松了口气的苏梨袂却在开门那一瞬间僵住了脸。
虽然她最讨厌的云晚歌没敲门,可是此刻正亭亭玉立地站在李梦若身边对着她笑呢。
不知道是不是后遗症,一看到她的笑苏梨袂就觉胃开始抽搐,与此同时,一种由银子引发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她不动声色地把装着银子的小袋子往袖子里使劲塞了塞,然后对二人笑了笑:“李姑娘,云姑娘。”
“苏姑娘,这次我们去赈灾,看到了很多流离失所的人,心中颇有感触。近年来天灾不断,我和云姑娘商量一番,决定去寺庙中为那些灾民祈福,既然苏姑娘捐出大笔善款,不如和我们一起。”李梦若温和道。
……这几天是够倒霉的,的确该去拜拜神。
于是苏梨袂欣然同意了。
与此同时,书房。
明媚的阳光跃动着照进阴暗的屋内,窗户附近因而显得格外温暖。
“岂有此理!”屋内,风尘仆仆从炎州以南赶回的的轩辕景气得浑身颤抖,怒气到了极点,他满脸怒色地一拍桌,伴随着一声巨响,面前的桌子配合地应声四分五裂了。
破碎的桌子稀里哗啦落地,瞬间烟尘弥漫,呛得他咳嗽连连。
自己不过是方从兖州以南赈灾回来,短短时间,江湖中竟多了这么多污蔑他的传言!
想到那些令他回想起来便觉得一阵屈辱的传言,他简直怒不可遏!
想到那些传言的内容,一抹阴沉在他的眼底闪现。
“酒肉和尚,你竟然如此坏我的名声,就算江湖百晓生不肯告诉我你是谁,我也一定要亲手把你抓出来!”
而在他身后,一个青衣手下正满脸讨好地献着计:“盟主,武林大会即将开始,灵隐寺高僧素来德高望重,若是能请来,定会让盟主您威望大增……”
虽然他粗嘎的嗓音很破坏气氛,让轩辕景心里有隐隐的不悦,但话一入耳,他神情微动,眉宇间略带了一丝若有所思,语气中透出隐隐的赞许暗示对方继续说下去:“继续。”
“只可惜灵隐寺高僧向来超然出尘,恐怕只会卖魔教几分面子……”
轩辕景眉心颦蹙,沉声道:“我们与魔教素来势不两立。”
“小人自是知道,可是……”那青衣人抬头努力地从那个背影中揣摩出轩辕景的情绪,然后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听说您和魔教右护法是旧识,不如……”
一听到“右护法”二字,轩辕景脸色顿时青白不定,那些传言一瞬间又在他脑海中响起,他面色狰狞至极,手下不禁一用力,窗子的边框顿时粉碎,化为木屑在阳光下飞舞。
那些粉碎的木屑自然被青衣人看入眼里,他不由哆嗦了一下,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同时,心里开始不安地揣测。
难道,盟主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因此才一听到右护法就这种反应?
“以后,不要提到‘右护法’三字!”而轩辕景接下来冷冰冰的话更是无疑让青衣人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他忙心怀同情地保证道:“盟主,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
他的话轩辕景并没有入耳,因为他遥遥看到云晚歌几人上了马车。
她今天穿了条鹅黄色的裙子,如同阳光一样温暖美丽。
轩辕景忽然想起,自己听李梦若提过她们今日要去灵隐寺。
“这件事,我亲自去办。”
灵隐寺有些远,足足得行两个时辰,并且从她们这里出发,若不绕行,要经过一条人烟稀少的小道。
可是李梦若和云晚歌一致认为,这种香火鼎盛的寺庙才能最大程度地表现她们的诚意。
转眼一个多时辰过去,路已过了大半,马车走上了那条小道。
云晚歌今天身着一件鹅黄色的长裙,水嫩嫩的很是纯真可爱,在马车中颠簸了一个多时辰后,小白花变成了一朵焉巴巴的小黄花,她无精打采又充满担忧地问:“听说这条小道常有山贼,也不知我们会不会……”
话音刚落,马车忽然猛地停住,车内三人撞上车壁,而车外的车夫沉声喝道:“三位姑娘,有山贼!”
乌鸦嘴!
好在车夫不愧是盟主手下的人,果真训练有素,纵然如此依然不慌张,还不等山贼开始口,在那一声大喝后就指挥着几个暗卫剿灭山贼。
李梦若和苏梨袂二人不同,毕竟也是原装的江湖儿女,既是轩辕景的未婚妻自也有一身好武功,不若平时的温柔似水,她拔剑冲下马车的那一瞬显得格外英姿飒爽。
听着外面的厮杀声,云晚歌有些坐不住了,她焦灼不安地时不时掀开车帘,一边瞄着外面的情景一边担忧地说道:“苏姑娘,我们下去帮忙吧。”
“帮忙?”苏梨袂一愣,借着云晚歌掀开车帘的片刻看了看外面完全是一面倒的情景,并不觉得有帮忙的必要,再则她很有自知之明,以她这半吊子的毒术和还未恢复的武功,帮倒忙还差不多,“为什么要帮忙?”
云晚歌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目光中流露出失望,谴责道:“苏姑娘,那是我们的同伴啊,他们在为了保护我们和敌人搏斗,我们却在这里躲在他们羽翼之下,你难道不觉得心里难安吗?”
苏梨袂:“……你虽然没有武功,不过会用毒吗?”
云晚歌一愣,而不过极短的时间,那片刻的怔愣就转瞬即逝,化为了满脸坚定:“虽然我武功不怎么样,也不会用毒,可是,我绝对不会如你一样冷漠,眼睁睁看着伙伴为自己出生入死而无动于衷!”
话音刚落,未等苏梨袂阻止,她就决然地跳下马车。
苏梨袂愣了愣,把车帘扒开一条缝看外面。
果不其然,云晚歌的忽然出手引起了一片慌乱,李梦若几人原以为是多了个帮手,却在看到她手忙脚乱地躲开山贼的一剑时,彻底愣住。
山贼整体水平并不高,不过人多,纵然如此,比起李梦若等人自是不如,全部剿杀也不过时间问题,奈何云晚歌姑娘出手了。
接下来己方原本就不多的人,还得时不时分神去帮云晚歌挡开差点刺中她的一剑,拉她躲过暗器云云。
更可恶的是,偶尔一不留神,还会看到云姑娘看着那些重伤的山贼眼泪汪汪地小声嘀咕:“太残忍了。”
这无疑让努力护着她的几个人在心里默默吐血。
数次因为云晚歌而害己方人受伤,饶是温柔似水的李梦若也来了火气,用眼神示意那几个暗卫先挡住,然后把云晚歌拉到一边,对着她那双水汪汪闪动着无辜的眼睛,尽量委婉地说道:“云姑娘,你也不会武功,若是我们顾及不来恐会受伤,不如你和苏姑娘一起坐在马车里等我们吧。”
“那怎么可以?”一听说要和那胆小又懦弱的苏梨袂一样躲在马车里,云晚歌顿时不乐意了,她小脸上满是认真,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是不会丢下伙伴孤身奋战的,我会一直陪着你们一起战斗!”
一直……
一长串话中,李梦若只听到这一个词,她觉嗓子忽然一哽。
“咦,李姑娘你怎么看起来快哭了?呵呵,别激动啊,我们是同伴嘛,这都是我该做的……”
“轩辕施主吗?请跟我来。”好奇地瞄了瞄轩辕景几眼,小和尚带着轩辕景沿着弯弯绕绕的一条小路,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灵隐寺一个高僧的住房。
“这就是九玄师傅的居所。”看得出,小和尚对这位九玄大师很是崇敬,说话的语气都带着隐隐的骄傲。
对小和尚道了谢,轩辕景大步走进屋,进屋的那一瞬间,小和尚的话在他脑子里打了个转,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蹙眉停步。
九……
和尚……
酒肉和尚?!
“施主,进来吧。”屋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轩辕景踌躇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见他气宇轩昂,九玄和尚心生几分好感,安详地对他笑着:“轩辕施主,你的来意我已明确……”
九玄和尚的话轩辕景半句没有听进耳,他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九玄和尚,心中惊疑不定。
因为这九玄和尚非但没有他见过的其他和尚那种仙风道骨的风范,反而十分丑陋,十分猥琐,也十分……眼熟。
很像《江湖八卦》封皮上那个笑容猥琐的白面和尚!
“不过,我也有要求,我们不如谈一笔交易……”轩辕景回过神,就听到这么一句话,本就深深怀疑的他更是越发笃定。
眯起眼,他心里冷冷地想,难不成这老和尚竟是想利用他来编写更多八卦?
果不其然。
“轩辕施主在江湖中地位超群,若是能多多来此走动……”
他一定是想借此放松他的警惕!轩辕景惊怒交加,见那老和尚还说个没完,他上前一步逼近九玄和尚,厉声说道:“你究竟是什么目的?!”
九玄和尚一惊,虽很快恢复,那一瞬流露的情绪却被轩辕景敏锐地察觉,无疑证实了他的猜测。
这一定是个阴谋!
想到自那传言流传后别人看自己的古怪眼神,再看看眼前九玄和尚那明显躲躲闪闪的目光,轩辕景只觉心里的怒火一下子燃了起来,他丝毫不顾形象,面容狰狞地一把揪住九玄和尚的衣领,贴近他那张丑陋的脸,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警告你——”
“阿景,你……”
门外,一个惊讶的女声忽然在其主看到眼前一幕时戛然而止。
轩辕景背对着门口,从门外看来,就像是他俯身去亲九玄和尚一样。
轩辕景浑身一僵,转头望去,却见苏梨袂三人连同一些香客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结合最近江湖上流传的轩辕景和魔教右护法的传闻,再看他现在的姿势,众人不由自主得出了一个结论:原来,他是断袖啊……
苏梨袂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暧昧的一幕,只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轩辕景这才反应过来,触电一般厌恶地松开手,目光触及到云晚歌睁得大大的眼睛,更是涨红了脸连连说道:“你们误会了,我们什么也没有!”
见他那“欲盖弥彰”的样子,苏梨袂暗自唾弃,向九玄大师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李梦若等人当然不会如此轻易就相信轩辕景真是断袖,纵然如此,看向二人的目光也带着几分古怪。
却偏偏在此时,九玄大师忽然一把扯过轩辕景,一脸泫然欲泣,那楚楚可怜的表情放在那张老脸上显得格外惊悚,而他的话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风中凌乱——
“你要对我负责!”
这下,轩辕景是彻底地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哈哈,轩辕景,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结束了混乱的一天,苏梨袂迫不及待地拿起笔将今天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
“啊!”
只是,在苏梨袂写得正入迷的时候,一声惊讶的低呼将她的思绪扯回到现实。她循声望去,却见云晚歌捂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没来得及收好的纸。
无所谓地随手扯了张白纸掩住写满字迹的纸,苏梨袂懊恼地发现思路被打断了,她不悦地问道:“云姑娘,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云晚歌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在纸上看到的那些奇怪的内容上,怔然地说道:“我、我敲过门了。”
敲过了?难道是自己太入神了没听到吗?
苏梨袂暗自思忖,敛起脸上的诧异,双眸弯起,声音却是与之不符的不耐:“既然如此,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来问问你是否参加武林大会……”云晚歌眼神游离的目光忽然触及那个毒虫撒了一地的角落,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忽然僵住,然后眼睛蓦地瞪大,发出一声惊叫,步伐不稳地后退着,“我在医书上看过,这种虫只有魔教中才有,你究竟是什么人?对了,那些传闻都是你胡编乱造为了污蔑盟主的对不对?你……不行!我……我得快点去告诉盟主……”她踉跄了几步,转身欲跑。
糟了,苏梨袂心里一惊后便身形一动,好在轻功恢复了少许,轻而易举地阻在云晚歌面前,心里虽忐忑不安,却仍是笑眯眯地弯起眼睛,柔声说道:“云姑娘,你以为你还能走出这个屋子吗?”
云晚歌脸色变得煞白,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又似陌生的脸,她无法抑制般颤抖起来,拼死咬着下唇:"你……你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你说呢?”
幸好她胆子小。
苏梨袂垂眸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随即又抬眼笑眯眯地看着云晚歌,故意压低了声音,营造出一种鬼气森森的气氛,“你看到了不应该看的,我应该怎样办才好?”
看着那张笑得阴森森的脸,云晚歌只觉背后一阵寒意窜上,但她仍故作坚强:“你你你这样做……这样做是不对的!”
“不对?”看着云晚歌那快被吓晕的样子,苏梨袂故作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不对?”
看着苏梨袂一脸“天真”的模样,云晚歌忽然来了勇气,战战兢兢地说道:“你破坏盟主的声誉,你……”
“破坏了声誉?那又如何?”苏梨袂没心没肺地摇摇头,看着云晚歌皱眉打算说话,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比起区区声誉这样的身外之物,难道不是幸福更重要吗?”
“幸、幸福?”云晚歌一脸茫然地瞪大了眼睛。
“你知道了盟主的秘密,若是不保守的话……就只有死!”笑容忽然一敛,苏梨袂眯起眼睛冷冷地盯着她,语气阴森地威胁。
“什么秘密?我不知道啊……”云晚歌打了个哆嗦拼命摇头,极度的恐慌令她脑中忽然闪过白天在寺里看到的事。
“啊!”她惊呼一声,随即赶紧捂住了嘴一脸不安地看着苏梨袂。
“明白了?”苏梨袂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一脸真诚地看着云晚歌,“云姑娘,其实你不知道,我并不是什么魔教中人,我只是偷偷的在帮盟主做事而已。你这么善良这么仁慈,一定不忍心破坏盟主幸福的吧?”
“我……”云晚歌心里又烦又乱,先前的恐惧已经不翼而飞,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盟主居然是这样的人!
这个“事实”让她心里酸涩至极,可看着苏梨袂的目光,她还是眼泪汪汪地说道:“我,我不会破坏盟主的幸福的…”
哈!哈!哈!
苏梨袂此刻觉得异常扬眉吐气。
被云晚歌用相似的手段阴了几次银子的郁卒之感这下全数一扫而空。
苏梨袂叹了口气,拍了拍云晚歌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道:“天涯何处无美男,何必单恋一断袖。”
这厢她正“安慰”着云晚歌,那厢却看见轩辕景一副心事沉沉的模样远远而来。
苏梨袂暗叫不好,正要找借口溜走,没想到却被云晚歌抢先一步。
她似是不敢相信地走了上前,快步迎向了轩辕景:“盟主!”
她如云的乌发缀着一朵花,未施粉黛的脸上,那双灵动的眼睛有些红肿。
轩辕景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原本冰冷的眼神不觉柔和了几分,“云……姑娘。”
云晚歌微微颔首,低下头,欲言又止:“盟主……”
轩辕景看着她这副模样,更是心生怜爱,他张嘴正欲说话,却见不远处的李梦若对他微微一笑。
轩辕景瞳孔一缩,垂下眼帘避开李梦若的视线。
“盟主,那些传言是真的吗?”
云晚歌娇小的身子靠到轩辕景身边,微垂着眼睑,黯然神伤。
李梦若……这么快就放出消息了吗?
她说,他只能娶她。
轩辕景紧紧握着拳,抬头对上李梦若微笑的眼眸,有些艰难地开口:“是、是真的,云姑娘,我和她的确……”
“够了,不要再说了。”云晚歌不愿再听下去,她眼圈一红,忽然有些突兀地打断,不顾轩辕景错愕的眼神便抿了抿唇,提着裙角跑开了。
晚歌……
我只能娶她。
盟主这个位置,我一定要坐稳。
目送着云晚歌的背影,轩辕景目光中流露出万分坚定的情绪。
李梦若见此,唇边浮起一抹苦笑。
似是嘲笑他,又或是自嘲。
而原本一头雾水地蹲在一边看戏的苏梨袂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地在随身带的本子上写下评语:事实证明,轩辕景果然是断袖,甚至不惜拒绝了云晚歌的求爱!
一场好戏就此落幕,苏梨袂的心情从来没有过的舒畅。
她神清气爽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但走到房门前时,她却不易察觉地顿了顿。
屋里……
片刻的停顿后,她佯装无事地伸手推开门。
门内早就有人在等她。
一红一黑的两个身影,未等月光照清他们的面容,就在她开门那一刻齐齐地垂下头,单膝跪地,异口同声唤道:“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