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苏毓菀有孕迈入第七个月份,随着肚子的不断膨胀,行动也受到限制,变得越发迟缓。
“小姐的肚子可真大呀!”
蝶舞忍不住感叹。她一直陪在小姐身边,眼睁睁看着小姐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不禁觉得奇妙。
苏毓菀微微一笑。这才七个月,再过上两个月,肚子怕是要更大的 ……
“小姐中午想吃什么,奴婢去 ……”
蝶舞的话没等说完,便被不速之客响在门上的几声轻敲给打断。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不必管他。”
听蝶舞没好气地这般说,苏毓菀猜也猜出了门外之人的身份,不禁挑了挑眉,“最近,楚公子好像来得勤了一些。”
“哼,他被家里逼婚,分明是到咱们这儿来躲避的。”
“你知道的,倒挺多……”连她都不清楚的事蝶舞却知道。是楚挚对她说的?
苏毓菀微微闪烁的美眸忍不住泛起了丝丝的促狭之意。即便那楚挚要躲避家里的逼婚,能去的地方多了,何必非得是她们这儿?她倒觉得,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门上的轻敲一直在持续,蝶舞嘴角抽了抽,终于在不堪其扰之下快步走去将门拉开。
“再敢搅扰我家小姐休息,信不信我揍你!”说着,还煞有其事对他晃了晃拳头。
楚挚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蹙起眉头看着眼前恶狠狠的丫头,“你到底是不是女人?”怎么动不动就想打人的?
“我是不是女人,与你有什么关系?”蝶舞忍不住呛声。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她对待其他人态度都 好得很,却唯独对楚挚。一见着他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就想‘欺负’他 ……
此时的楚挚佯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手放在肚子上,问:“有没有吃的?”
又来又来!
蝶舞闻言猛翻白眼。合着这位大少爷竟混得如此凄惨,连饭都吃不上了?
其实楚挚哪里是吃不上饭?大老远的来,为的就是来吃蝶舞做的饭。
虽然这丫头做的饭菜味道实在是太一般,可就是对了他的胃口,能怎么办?谁叫他爱吃呢。
听着门外越走越远的脚步声,苏毓菀浅浅地扬起嘴角,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每一次楚挚来,蝶舞嘴上不饶人,可却从来没饿着他。
想到什么,她唇边的笑容微微一僵 ……
看楚挚天天往小岛上跑,应该就是来见蝶舞的。而蝶舞,似乎也对楚挚动了心思。
原本,佳偶天成,这算是一件好事。可一想到在勋贵家庭里根深蒂固的门第之见,她却是乐观不起来。
即使有楚挚护着,蝶舞这身份……进了楚府也很难成为正妻。而蝶舞又是那么刚烈的性子,怎么可能甘心给人做个‘小妾’?
简单吃过饭,楚挚趁着蝶舞在厨房里收拾的空档,悄悄跑来苏毓菀所在的房间。
其实他今日来,见蝶舞那丫头倒在其次 ……
“苏姑娘,你可知珏近日的情形如何?”
半倚半坐在软塌上,闻言,苏毓菀放下手里书卷,抬头,将浅淡的目光落向楚挚。
叹了声气,楚挚继续说道:“为了遏制容贵妃的野心,珏不惜将其禁足在自己的寝宫。这样的举动,甚至令他背负上不孝之名。而他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曜皇。偏偏……曜皇如今是醒了,身体也好了许多。可据我所知,曜皇于两日前下达一道暗令,说是让五皇子尉迟靳速来京中 ……”
听到这里,苏毓菀的眉心隐隐一跳。
让五皇子速来京中?来京中做什么?当初曜皇之所以将几个成年的儿子分封出京,为的就是怕有朝一日他们会为了皇位不惜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可是如今,曜皇却主动召五皇子回京!
“我想,曜皇突召五皇子回京,必是有了易储之心。这可能与容贵妃先前的所作所为有关。陛下痛恨容贵妃,连带着也对珏……”
楚挚的脸色一寸寸地暗淡下来,心中忽而涌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当初在太子决定这么做的时候,他们三个曾合力劝过。哪知珏竟是分毫也不领情,还公然指责韩徹对其指手画脚,气得韩徹撂了挑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知躲哪儿消愁去了。
近来,珏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性子暴戾不说,还常常控制不住脾气。
而他隐隐猜测,珏的反常应该与苏姑娘有关 ……
“你希望我怎么做?”
楚挚神色微怔,听她淡定询问,反而一时被问住,不知该如何作答。
是啊,他希望人家苏姑娘怎么做?他不是知道苏姑娘的夫君其实另有其人吗?他不是知道苏姑娘与珏的所谓夫妻关系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吗?否则的话,她也不会心甘情愿就将太子妃的地位让出,甚至搬离太子府,不过就是为了图个清静。
想到这里,蓦然一个念头跳进了他的脑海。会不会……有些事……聪明伶俐如苏姑娘,或许看得比他还清!
珏为她所做的一切,他一一看在眼里。从前只是惊奇,道是珏转了性子,竟也会对一个女子这么好。可当珏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们,他心中反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珏真的 ……只把她当做朋友之妻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帮助朋友之妻是真,而他对这位苏姑娘的感情……想来也不假。
所以,他今日特地来岛上,本是想拜托苏姑娘帮忙劝一劝珏。在他看来,或许苏姑娘的话会管用 ……
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苏毓菀清冽潋滟似有水波浮动的眸子微微一闪,隐下一声叹息,淡然说道:“有些事不是用劝的,需得他自己想得明白才行。”
“我知道!”他知道,他何尝不知,即使劝了也得珏自己想的清楚才行。当下,他与容贵妃几乎母子情断,曜皇那里又明显对他们母子起了戒心,暗召五皇子回京就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讯号。
问题是,他们三个说得嘴皮子都破了,珏就是不肯听啊,还坚持自己所作所为是正确的。他这不也实在无法了才想着来找苏姑娘帮忙嘛。
若是任由珏这样下去,说不定事情会越来越糟 ……
“哦,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什么躲避逼婚,我看你根本是别有用心!”
楚挚禁不住地心里一颤,扭头看向怒气冲冲走进来的蝶舞,表情显得讪讪的。
“出去!”蝶舞不由分说就往外赶人!
“蝶舞你听我说……”
“滚出去!”蝶舞的声音更冷了几分,咬牙切齿,一张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
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小姐和尉迟珏现如今的关系有多尴尬,居然就敢来提出这样的‘请求’,不是自私是什么?
小姐已经够为难了。要不是那容华虎视眈眈,而小姐眼看这一胎就快生了,她们早离开这儿了。
眼见着楚挚还想说什么,蝶舞忽而将握成拳头的右手伸出,在他脸前晃了晃,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楚挚尽管无奈,也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不走,难道真等着被那丫头痛揍一顿?他可是知道,那丫头为了她的主子什么都做得出来!说不定真会对自己动手 ……
楚挚走后,蝶舞就来到软塌前,将苏毓菀身上就快滑下来的毯子往上盖了盖。
“小姐,别听他的,他懂什么?
苏毓菀微微地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但凡楚挚有办法,都不会来找她。看样子,他是真地在为尉迟珏感到担心。
也是。现在的尉迟珏全然不听劝告,一意孤行。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把容贵妃‘关’了起来。那毕竟是他的母亲。恐怕也是那个皇宫里唯一一个真心为他打算着想的人。纵然有错,他也不该 ……
“蝶舞,你去一趟太子府请人。若他不在,就留话,说我要见他。”
听了这话的蝶舞忍不住压下心里的一声叹息。她就知道,小姐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哼,都怪那个姓楚的!明知道小姐心软,还跑来说些有的没的,真是可恨!
下次见到他,她非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结果,蝶舞还没等去叫人,人便已经来了!
“奴婢去煮茶!”
蝶舞识相地退出房间,知道小姐与他相谈时一定不希望屋子里人太多。虽然就多了她一个 ……
“父皇说想见一见你。”
不等苏毓菀想清楚怎么说,倒是尉迟珏先开了口。且他所说的话令苏毓菀下意识感到排斥反感。
曜皇想见她?为何?
如今细细想来,她第一次入北兴皇宫之时,曜皇虽也接见了,可看那呆呆傻傻的模样,却像是根本没有意识。莫非那时的曜皇根本已被容贵妃所操控?
苏毓菀以为尉迟珏一定会帮她‘挡’回去,毕竟她现在的身子……
可再看尉迟珏,似乎分毫没有让她避开的意思。
“你希望我去?”她问,总觉得在她眼前的这个尉迟珏‘偏执’得可怕。
“不能抗旨。”尉迟珏的回答简单干脆,脸上表情亦分外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