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日落西山,轩辕羽在拜别陈老爷子之际,才说出了实情。
“大伯,实不相瞒,我那些兄弟所受的伤源于枪炮,单靠这几味药怕是力有未逮,不知大伯能否行个方便,让小子再选些药材?”
陈老笑了笑道,“早料到你会如此。老头子家中世代行医,要是这点眼力还没有,干脆关门大吉算了。”
往上算五代,陈老爷子的家族总共出过八位御医。而其父陈老太爷,更是以一手惊艳世人的外伤医术,成就了行政院首席保健医的殊荣。
陈老爷子家学渊源,自小耳濡目染。别人家的孩子,还在背诵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的时候,他就已经可以将汤头歌诀倒背如流了。由此可见,陈老爷子对药典、药方的研究,绝非寻常华医可以比拟的。
行医数十载,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家属没接触过?想在陈老爷子面前隐瞒伤情,他轩辕羽还是嫩了点儿。
陈老指了指药柜,捋了捋胡子道,“看身手就知道你小子也是师承名家。有什么需要的自己抓,要是柜上没有,你说出个名字,我再让人给你找去。”
轩辕羽道了声谢,便转头打量起药柜上的铭牌。几百种药材,分分钟入了他的眼帘。
“大伯果真是家大业大!看样子我真是来对地方了。”轩辕羽笑道。
陈老爷子摆摆手,不以为意道,“还不是得了祖上的实惠,当不得数。”
“当得!怎么当不得?”轩辕羽嘿嘿一笑,十足的马屁精上身。
“行了!跟大伯用不着总拍马屁。该干什么干什么,你那些兄弟的伤别耽误了才是正事。”说完,陈老爷子不再理会轩辕羽,端起茶杯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轩辕羽取药的速度非常快,往往都是抓在手里略微估量一下,就随意的放在柜台上,然后直奔下一味药。
他这样的表现,给人一种完全不经大脑的感觉。只有浸淫医术数十载的陈老爷子才清楚的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绝非故弄玄虚。
两分钟不到,六七堆分量不一的药材,就已经散落在柜台上。这时,轩辕羽抓着最后一味药,走到柜台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陈老把轩辕羽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可这样反而令他越来越迷惑。
先前的两三味药倒是没出乎陈老的预料,都是些专门医治外伤、促进骨骼生长的药材。可越往后,越不对路。活血生肌的药还说得过去,可那几味毒虫、毒草是怎么回事?难道不只是救人,还要杀人不成?
刚刚将几味药分门别类的打好包,放在柜台一角,轩辕羽就发现陈老爷子不住的上下打量自己。于是赶忙看看身上有何不妥之处,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发现。
“大伯,有事您说,这么看着我怪别扭的。”
陈老正了正神色,严肃道,“我来问你,这些药当真是用来救人的吗?”
轩辕羽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再问你,救人的方子出自何人之手?你难道不清楚,最后那几味毒虫、毒草,弄不好会闹出人命的!”陈老语气不善,眼中冒火,极为失望的说道。
原来如此,难怪老人家会如此火大。想清楚了这一点,轩辕羽反倒放松了下来,只要不是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老人家就好。
“大伯别急,听小子我给您慢慢解释。”轩辕羽走到陈老的对面坐了下来。
陈老冷冷一哼,没了下文。而双眼却寸步不离的紧盯着面前的轩辕羽,想要看看这个不知好歹的年轻人到底作何解释。
轩辕羽见陈老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笑了笑道,“既然大伯和家叔相交多年,想必对家叔的身世应该有所了解吧?”
陈老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拧着眉,轻点了两下头。
轩辕羽沉声道,“既然大伯有所了解,就该听过轩辕宗这个名字才对,那又为何对小子如此失望呢?”
陈老不解道,“这和轩辕宗又有什么关系?不就是个高手如林的武林门派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轩辕羽恍然大悟,原来症结出在这里。
“现在我算是真正相信您跟我三叔是把兄弟了,真是物以类聚。”轩辕羽无奈的笑了笑道。
陈老牛眼一瞪,呵斥道,“混账东西!怎么说话呢?”
轩辕羽耸了耸肩,指了指陈老,笑道,“您看,恼羞成怒了不是?我三叔要是没理的时候就这样。您老两位的脾气秉性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陈老冷哼道,“少说废话!”
之后,轩辕羽花了几分钟时间,简单将轩辕宗的情况介绍给了陈老。
直到这时,陈老才算真正认识到轩辕宗这个名字的含义,误会也就此解除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轩辕宗竟是屹立华夏数千年的神秘宗派,难怪不显山不漏水!”陈老大发感慨,紧接着就气哼哼的说道,“这个愣头青!说话总是特么给老子说一半!有机会我非得找这老小子说道说道!”
解除误会的陈老,当着轩辕羽的面,数落着轩辕鸿飞的不是,除了缓解一下尴尬,就只剩下让轩辕羽发笑的成分了。
“这么说,你用的方子都是几千年流传下来的咯?”陈老好奇道。
轩辕羽点点头,“嗯,几千年前流传至今的方子。而且是经过无数药堂先辈改良、完善过的方子。”
陈老搓了搓手,跃跃欲试道,“大伯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讲。”
轩辕羽摆了摆手,笑道,“您跟我客气什么?有事您直说就行,哪儿那么多讲究。”
其实轩辕羽怎么会不知道陈老的目的。他这么说,无非是给陈老创造一个亲口表达愿望的机会而已。
陈老兴奋的眯着眼睛道,“你也知道,大伯这一辈子别的本事没有,除了会几手小打小闹的假把式,就是这一身医术还算拿得出手。年纪大了,没什么太大的盼头,就希望能在有生之年,更多的尽一尽身为大夫的本分,到时候也算死而无憾咯。你看,能不能…能不能这个…”
年纪大了好面子,说话也不如年轻人直来直去。陈老唠唠叨叨说了半天也没说到正事,这一点让轩辕羽觉得十分好笑,可又不得不顾及老人的面子,而选择继续保持严肃。
轩辕羽故意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沉声说道,“大伯的意思,小侄大概明白了。您是不是想留下这幅药方,好在日后为更多的老百姓解除病痛?”
陈老尴尬的笑了笑,他也知道这样的要求有些欠妥,但为了更多老百姓能够得实惠,还是点了点头。
“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不知你意下如何?”
眼见一位老人如此低声下气,轩辕羽又怎么好意思为难人家,于是便大方的说道,“大伯胸襟如此宽广,处处为老百姓着想,做侄子的又岂能拖了您老的后腿呢?这方子我就留给您了,只愿此方今后能够帮到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都说医者父母心,轩辕羽虽称不上真正的大夫,但他那一身逆天的医术,却又让他时刻保持着一颗悲天悯人的善心。既然有机会将这份善心化作他人的福祉,轩辕羽自然是无不应允。
“那老头子就替所有的病患先行谢过了!”说着,陈老起身向轩辕羽深施一礼,闹得轩辕羽还挺别扭。
“使不得!大伯,万万使不得!”轩辕羽赶忙起身相搀。
陈老直起身,表情严肃的说道,“这一礼是替那些病患所拜,你当之无愧!”
轩辕羽见状,只得作罢。“为了患者”这顶大帽子都扣下来了,他想不接受都不行。
陈老再次坐了下来,开口道,“这药总该有个响亮的名字才是,日后患者问起我该如何作答呢?”
轩辕羽点了点头,解释道,“此药名为‘白玉膏’,既可内服,又可外敷,还可以作为药浴使用。内服激发潜能、强身健体,外敷去腐生肌、美容养颜。等会儿我把药理、药效给您写下来,您老一看便知。”
陈老拍了拍手,笑道,“这就好,这就好啊!”
轩辕羽正了正色道,“既然咱爷俩如此有缘,不如合伙做点儿生意如何?”
陈老一愣,疑惑道,“做生意?做什么生意?我一个大夫,哪儿会做生意?你小子可别拿老头子开玩笑了!”
轩辕羽赶忙解释道,“在商言商,在医自然言医嘛,我说的这买卖正好符合您老的身份。”
陈老有些意动,哦了一声说道,“说来听听。”
“咱合伙办个产销一体的医药公司,您看如何?”
轩辕羽投其所好的抛出这样一个大馅饼,说陈老爷子不心动那是假的。可是对于一个行医数十载的杏林国手来说,做生意这件事实在是有些摸不着门路。
见陈老一脸犹豫、为难之色,轩辕羽旋即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于是耐心的说道,“大伯,咱有的是时间考虑,不必急于一时。”
陈老稍稍有些艰难的笑笑道,“要是年轻二十岁,或许还有时间学学怎么做生意,可如今…罢了!”
轩辕羽笑了笑道,“大伯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