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散会后刘宏远并没有离开政府大楼，他悄悄尾随魏主任来到了魏主任办公室。
“刘总，你还有事吗？”魏主任问。
“魏主任，我还没吃透您的讲话精神，能不能给我开开小灶？”刘宏远笑着说。
“都说企业家是狗鼻子，你是不是闻到骨头的味道了？”魏主任笑着问。
“闻到也没有用，您在会上说，通力股份的重组方案，要优先考虑区属国有企业，没有我这个民营企业什么事吧？”
“瞎说！没你的事，我让你来开会干什么？”
“我是后娘养的，让我来开会就是走个形式，表示一下领导对我的关心，其实早就内定了，是不是魏主任？”
“优先在国企中选择，是有关领导的意思，但是领导们的意见也并不一致，所以才有‘优先’两字，不是绝对的。”
“照这么说，我也有希望？”
“别装傻，你觉得没希望还追到我这里来吗？”魏主任笑着说。
“魏主任，还是您了解我，我刚才把所有区属的国企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有一家的盈利能力超过我宏远的，今年它们更惨，大部分都亏损。”
“这个我比你清楚。”
“要想让通力这个壳真正发挥作用，就得注入优质资产。您是老领导，我斗胆说一句，你手下的国企中，都是夕阳产业，产能过剩，没有优质资产。”
“这就是我叫你来参会的原因。”魏主任不动声色地说。
“魏主任，您真有这个意思？”刘宏远激动地问。
魏主任点点头。
刘宏远两眼放光，“我现在就回去准备！”
刘宏远并不清楚借壳上市的程序，但他知道这需要砸进去巨额资金，而他缺的恰恰就是资金。上次眼看就要到手的货款，让周凯偷梁换柱贷给了别人，他心里生气脸上还不能让周凯看出来，照样跟周凯有说有笑，吃吃喝喝，弄得周凯反而不好意思了。
这次刘宏远再次找周凯贷款，周凯很爽快地答应了，“你放心吧，这个季度的房贷额度，我全给你留着。”
“我这次申请贷款不是为了地产项目。”
“噢？”
刘宏远把周凯办公室的门关上了，他压低声音说，“周行长，我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跟你说。”
“又是给我介绍对象吧？免开尊口，我没兴趣。”
“给你介绍几次对象碰几次钉子，我再不操这个闲心了。”刘宏远仍然压低声音说，“有个天大的馅饼要砸到你我头上了！”
“到底是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
“你知道通力股份公司吧？”
“知道，通力公司快倒闭了，这还欠着我们好几千万贷款呢。”
“政府这次下了决心，要重组通力股份，我们宏远集团入围了。”
“你们要借壳上市？”
“现在有好几家入围企业，竞争很激烈，只有我宏远集团最有实力，我志在必得！”刘宏远信心满满地说，“从政府手里买这个壳，配套资金要提前落实好，我需要你支持我。”
“这确实是件天大的好事，我会给省行打报告，为你申请专项配套资金。你放心，省行对这种项目非常有兴趣。”
“谢谢周行长，我就知道你关键时刻能帮我。”
“说了半天，这个大馅饼只是砸到了你刘总的头上，跟我关系好像不大？”周凯说。
“亏你还是个学金融的，还是个行长！”刘宏远笑着揶揄道，“宏远集团借壳上市，这个消息没几个人知道。你想想，与你关系大不大？”
周凯的脑子里立刻闪出一个词：股票！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我真蠢，怎么把它给忘了！”
“馅饼砸上你没有？”刘宏远得意地问。
“砸上了！”
刘宏远凑到周凯耳边说，“你只有两周时间。”
周凯兴奋起来，他似乎看见了一张天大的馅饼正飘飘忽忽地朝他的头上砸过来。
送走刘宏远，周凯仍亢奋地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可是越踱越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那股亢奋劲也慢慢地泄光了：炒股票是需要钱的，想大挣就得大投。没有钱，那张天大的馅饼就是个幻影。
周援正在家里自斟自饮，他这两天心情大好，劫粮计划终于成功了，岳海鹏的生意又半死不活起来。
周凯回家了。平时他总是陪父亲喝个一杯半杯的，可是今天他没心情，只跟父亲打了个招呼，就要进自己房间。
“过来坐下，陪老爸喝两杯。”周援说。
周凯只好坐在父亲对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儿子？工作不顺利？”
“不是，我工作很好。”
“那就是找女朋友的事？”
“我没有女朋友，也不想找。爸你别猜了。”
“那到底是为什么？岳海鹏被我们打趴下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爸，我需要钱，需要一大笔钱。”
“你工资不低啊，怎么钱还不够花？”
“我需要本钱去挣钱，挣大钱！”周凯指指狭小的客厅，“你看房子住的这么小，你也没有收入，生活不宽裕。我想挣钱来改变这一切。”
“我和你妈都老了，花不了几个钱。你可千万别动歪脑筋，挣钱这种事是急不得的。”
“爸，你放心，我能把握住自己。现在有一个挣钱的机会，具体做什么我不能说。总之启动资金越多，赚得越多。”
周援将信将疑，“你就这么有把握？现在的生意可不好做。”
“要相信你儿子的智商和专业背景。”
“你总得告诉我一个大致的方向吧？”
“爸你想像一下，海上突然刮起了台风，把大量的鱼甩到了岸上，我只需提着篮子去岸上拣鱼就是，篮子越大，拣得越多。”
周援笑起来，“你越说越玄了，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你不相信算了。反正咱家也没钱。”
周援不说话了，他把手伸到餐桌下，摸索了一会儿，使劲一扯，扯下一块木皮来，周援又把手伸到桌下，一会儿从桌下面取出一个小纸包，他从小纸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周凯。
“我就这么多了，卡是用别人的身份证办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周凯吃了一惊，“爸，怪不得你不让卖这张餐桌！原来你把钱藏在这里了。那咱家卖房赔岳家钱的时候，你怎么不拿出来？何必非卖房子呢？”
“那时候拿出来就是脏款，就没收充公了。”
周凯很佩服父亲的算计，他扬了扬银行卡，“爸，这里有多少钱？”
“正好就是法院认定我贪污的数。”周援尴尬地笑笑，“四十多万，具体多少我也没敢去查。”
“谢谢爸，算我借家里的。”周凯装起银行卡，“才四十多万，太少了。”
周援吃惊，“你需要这么多钱？这到底是个什么项目？”
“爸，你别问了，总之是个天大的机会。”
周援想了一会儿说，“你该给百润公司的贷款解冻了，何必端着金碗要饭！”
周凯不解地说，“解冻我也不能用百润公司的钱。”
“不能吃独食的时候，就分一些给别人，你把郭庆拉进来，就什么都解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