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这其实不是他们的真实名字，只是他们的一个绰号。”顾鹏爽朗的笑道，得知道当年的降龙会还有存活到现在的人，他的心情格外高兴。
“绰号？”顾北就起了好奇心，问道：“这绰号有什么含义吗？”
“当然了。”顾鹏点了点头，说道：“那个叫李一刀的家伙极其善于使用刀具，任何刀具只要到了他的手上，他保准就能在一刀之内让对手失去反抗能力。而那个叫冯三枪的人就更厉害了，他是一个玩枪高手，不管什么枪，也不管这枪的能装下多少发子弹，他却只装三发子弹，三发子弹就是三声枪响，只要三声枪响过后，再严峻的僵局，也能够被他破解掉。当初你爸爸刚刚接替我的位置的时候，降龙会有很多居心叵测的元老不服你爸爸，而这哥俩，却帮你爸爸摆平了很多元老。”
“原来是这样……”顾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顾鹏将头转向顾义，问道：“当年你劫的那场法场，救下的肯定不仅仅是这哥俩吧？”
“嗯。”顾义点了点头：“一共救下了十三个。”
“这十三人，最后都成了你现如今的暗线？”顾鹏挑眉。
“还剩下十二个。”
“另外那一个呢？”
“死了。”
“怎么死的？”
“车祸。”
“哦……”顾鹏点了点头，心中不禁有些唏嘘。
“爸，太晚了，您该早点歇着了，等明天您体力充沛以后，再问我吧。”顾义说道，他已经看出自己的老父亲的脸上露出了疲态。
“好吧。”顾鹏倒也听话，转身就上了炕，然后，接过了许弓扔过来的一床被子，倒头就睡了起来。
“许弓，你也歇着吧。”顾义说道。
许弓先是看了一眼顾义，接着又看了一眼顾北，最后点头道：“好。”
然后，他拿了一床被褥，贴着顾鹏躺了下去。
这时，顾义对着顾北招了招手，信步的走向门口。
顾北知道，父亲可能是有话想对自己说，于是便跟了出去。
来到门口，顾义直接就坐在了门槛上，抬头看着璀璨的夜空，沉默不语。
顾北贴着顾义坐了下来，也学着父亲的模样望起了星空，不说话。
过了一会，顾义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指着天上最亮的一颗星星，说道：“顾北，你看那颗星星，它是你的妈妈。”
顾北的心就一颤，犹豫了好一会，他才说道；“爸，这颗星星对于你来说，是我的妈妈。但对于我来说，早在多年以前，她就成了珊珊姐。”
爷俩不约而同的相似一笑。
“爸，有什么事，您说吧。”顾北问道。他知道，父亲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将自己叫出来。
顾义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盒烟，顺手从里面掏出了一根，刚要给自己点上，却忽然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他又抽出了一根，然后递给了顾北，问道：“儿子，抽吗？”
顾北微微皱眉，想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笑着说道：“其实我没抽过几次。”
“看出来了。”顾义看了看顾北拿烟时那别扭的动作，说道：“今晚你想抽就抽，想不抽就不抽，我不逼你，但我，肯定得抽。”
说着话，顾义就将自己的烟点着了。
“我也抽。”顾北拿过了顾义手中的打火机，学着样子将自己手中的烟点着了。
“呼……”
顾义长长的吐出了一口烟雾，淡蓝的烟雾在苍白的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妖娆。
“爸，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您就直说吧。”顾北有些等不及了，狠吸了一口烟后问道。
“我想和你说的事情你肯定不太爱听。”顾义笑了笑，用食指弹了弹烟灰。
“嗯？”顾北眨了眨眼，不明所以的看着顾义。
“在我们来到这的路上，你爷爷说的那些话你还有印象吗？”顾义凝视着顾北的眼睛问道。
“有……”被父亲这么看着，顾北觉得全身上下都有点不自然，有些结巴的说道：“爷爷说，珊珊姐可能有问题。”
说到这，顾北突然就瞪大了眼睛，问道：“爸，难不成，你也认为珊珊姐有问题？”
“……”顾义没吭声，转过头，看向了夜空中的弯月，然后，对着天空吐出了一口烟雾。恰巧，一部分烟雾形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缓缓的向上飘着。
顾义笑了笑，伸手指了指那烟圈，说道：“顾北你看，这烟圈好看吗？”
顾北抬起头，看着慢慢变大越飞越高的烟圈，点头道：“好看。”
“噗……”
顾义突然对着那烟圈吐出了一口气，只这一下，那原本还漂亮至极的烟圈就泯灭在了空中，眨眼之间，就烟消云散了。
“您……怎么把它给吹没了？”顾北疑惑的问道。
“它，为什么就这么脆弱呢？”顾义摇头叹息道。
“它本身就是烟雾化成的，您这么一吹，它自然要破灭啊。”顾北下意识的回道。
“烟雾，破灭……”顾义将视线重新定格在了顾北的脸上，笑道：“儿子，你说刚刚这烟圈，像不像人生？”
“人生？”顾北眉头紧锁，说道：“这跟人生怎么能扯上关系啊？”
“太有关系了。”顾义笑了一声，说道：“我给你举了例子吧。就比如二十几年前，我刚刚和你妈妈认识的时候，那时候，我就觉得我的人生实在是太美了，太幸福了，有了她，就算负了天下又能怎样？”
说到这，顾义就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可是呢？短短几年的时间，我认为那最美的东西就烟消雾散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不一样啊，您和妈妈被迫分开，完全是林家的恶行，倘若他们不霸道蛮横的非要娶妈妈到他们家，您和妈妈肯定会一直幸福下去的。”顾北认真的说道。
“怎么不一样？那林家，就是我刚刚吹出来的那口气。”顾义突然一笑，拍了拍顾北的肩膀，说道：“儿子，你说刚刚那个烟圈，像不像人生？”
“您要是这么比喻的话，还真像……”顾北点了点头，确实，人生的确有点难以琢磨。有时候，看起来最美的时光，只是昙花一现，花败之后，那昙花一现的时光不仅无法形成美好的回忆，反倒会让人陷入深入骨髓般的痛苦。就比如他和林葭伊在大山之中刚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他就认为这将是自己最美的时光，可林葭伊走后，他再回忆起这段时光，不仅无法获取到快乐，反倒会让自己陷入无边无际的思念当中。
想着想着，顾北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父亲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的啊，怎么还忽然和自己讲起了人生呢？
于是，顾北立马收拾起了有些波涛的心绪，问道：“爸，您说这些，和今晚要和我说的事情有关吗？”
“当然有关。”顾义点了点头，有些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顾北，我觉得，你爷爷的话，你要多吸收一些。”
“嘶……”顾北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紧锁道：“爸，难道你也认为珊珊姐是有问题的？”
略微停顿了一下，顾北立即摇了摇头，说道：“不对，您不可能和爷爷的想法一样，因为在车上的时候，您和我的态度是一样的，都认为珊珊真的是一个善良的人，她不想将仇恨延续下去！那个时候，车上没有外人，您没有演戏的理由！”
“那我就告诉你，我是在演戏。”顾义的声音忽然加大了一些。
“演戏？？”顾北如遭雷击，呆呆的看着顾义，说道：“为什么？您为什么要演戏？那时候，车上除了爷爷和我，还有一个就是对您忠心耿耿的许弓伯伯，您演戏到底是为了给谁看啊？”
“给你看！”顾义说道。
“我？”顾北就更加懵了，声音颤抖的说道：“为什么要给我看……”
“因为我怕我如果和你爷爷站在同一个立场，你会无法接受，因为，我太能理解你的心态了，你对林葭伊的感情，我更是能够体会到。我知道，你不希望有任何一个人说林葭伊的坏话，特别是你的亲人。”顾义一字一句的说道，句句直刺顾北的心脏。
顾北有些崩溃，脸色涨红，不甘心的问道：“既然您那个时候为了不想伤害我，决定演戏，那现在为什么又不演了……”
“因为我注意到一个细节。”
顾义沉声说道：“在林葭伊要了你的电话号码以后，整个来到这儿的路上，你都心神不宁，无数次的低下头，看着你的手机。可林葭伊在和你通话结束之前，就已经明确的告诉你，最近几日不会见你。”
“我……”顾北有口难辨。顾义说的没错，整个回来的路上，他都在时刻着关注着自己的手机，甚至，就在刚刚和父亲的对话中，他也至少把手机拿出了三次。虽然他心中早已明确的知道林葭伊不可能这么快就给他来电，但他，还是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总是担心着珊珊姐万一打过来了电话或是发过来了短信，被自己错过了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