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虎落平阳

六人之中只有黄展和叶紫有抵抗能力，万依稍做抵抗就被黑衣人用电棍击倒，季康则直接喊话投降，把双手递上，让黑衣人用扎带给困了个结实。剩下两个女孩文文弱弱，对方看她们也没有强烈的反抗意识，捆扎崔萌和蓉蓉的时候还稍微温柔点。而另一边可就没这么顺从了，黄展和叶紫跟十几个黑衣人在狭窄的山林中间展开了激烈的打斗，只是地形崎岖不平，空间狭小，光线还不好，叶紫斗过十几个回合后感觉没有任何胜算，可是倔强的她从小就不愿服输，被人从背后踹倒在地后她顺势翻滚向前，抬起修长的双腿，两脚紧紧夹住一名黑人衣顺势倒挂，一计漂亮的剪刀脚把一名大汉勾倒在地，撞晕了过去。黄展也使出了全力，打出了平生最快的组合拳，他平日里练习各种拳法，以咏春速度最快，在圈里也算是一绝，可今天这生命攸关的时刻促使他爆发出了比之前最快时还要快的速度，在晃动的手电照明光线里，黄展的双拳已经分辨不清，只是一片模糊的轮廓，拳风与对手相交之时，如同镰刀收韭菜一般，对方手臂应声骨折，惨叫连天。黄展睁大双眼，伸起右脚放到领头的一名黑衣男子胸前，将其卡在一颗树上，右手短刀抵住对方心脏，黑衣男子立刻被压的喘不过气来。黄展眉头微皱紧盯着黑衣男人。

“让他们停手，我就放你一马。”

领头的黑衣男子费力的喘息着，用嘶哑的声音挤出几个字。“都停下，所有人，都，都住手。”

叶紫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已经连中了几拳，突然战斗暂时停止，给了她一点时间恢复一下体力。黄展从背后掏出一把闪着隐隐寒光的匕首放在领头脖子上，刀刃稍微一碰他的皮肤，就有淡淡的血丝渗了出来。

“好汉手里可当心，您这宝刀实在太，太锋利，我的小命可全在你手里了。”

“我本来也没有要与你们为难，我只要求让我们几个人安全离开这里，我保证今天这里发生的事不会传出去，几位兄弟行个方便吧。”黄展言语间十分客气，手上却又微微把刀刃贴近领头脖子一点点。

“好，好，我答应你，大爷，你可不能再用力了，我的脖子马上要断了！”黑衣领队吓的全身哆嗦。

黑衣男子命令所有人闪开一条道路，让他们几人离开。叶紫过去把被电击的万依架起，几人警惕地撤离，黄展最后压着领头保护他们离开，一群黑人衣虎视眈眈的跟着黄展，由于地形复杂，视线太差，突然从侧面草丛里窜出一人，手持电棍，向黄展的背上砸过去。实在没有防备侧翼的黄展被狠狠地击中，只觉通体酥麻，两眼模糊，瘫倒在地上，身体控制不住的抽搐。叶紫一看黄展被击倒，惊叫一声“师哥！”不顾一切的向这边扑过来，准备与这群黑衣人同归于尽了，可还没交上手全身一阵酥麻，无力的伏倒在地上。崔萌也呼喊着黄展的名字，无奈被一个黑人衣控制住双手，全身不能动弹。六人组的半壁江山全都被击倒了，康子、蓉蓉和崔萌无望的看着这群凶神恶煞，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当万依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空气里一股潮湿腥臭的气味，整个身体仿佛被扔在了泥潭之中，沾染的整个背部都是黏糊糊的。他的双手被反捆在身体后边，双脚也牢牢捆在一根木桩一样的东西上，万依艰难的坐直身体，刚才电击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退，耳朵里还有嗡嗡的响声。

“叶紫，崔萌，康子……”万依发出这二十八年来最无奈的呼喊。

“这呢，谁，是谁叫我？是不是万依？你陪我下地狱了？我们是不是死了？”这凄惨绝伦的叫声也只有康子能配得起。

万依听见康子的声音，又兴奋了起来。尽管他不是特别清楚自己是不是死了，可就算死了也有个熟人在一起，不用那么无聊了。

“康少，是我。我是万依。”万依寻着发声的方向呼唤着，“我们，我们没死吧。”万依说出这句话也极没有底气，音量不免越来越低，但他还是想积极一点，劝劝康少。

“那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黑？你闻见死人的味道了吗？我记得就是这个味道的，”康子扯着变声儿的嗓子嚎叫着，“万总，我们死啦！”接着康子忍不住哽咽了几声呜呜的哭了起来。

原本没有那么相信自己死亡的万依，被康子渲染的气氛给弄的也悲凉了起来。

“你，你别瞎说。咱们去年不是还一起算过命的吗？你能活八十七，我能活九十三，你怎么能不相信黑瞎子呢，你不是老说他是活神仙吗？”万依极力的劝着康子，其实也是在给自己找安慰。而他所提到的黑瞎子是个街头算命的老头，每次康子推荐他去那算命的时候万依总是对康子嗤之以鼻，对康子一顿奚落，说他枉受我党多年的唯物主义的教育，可此时万依居然想到了黑瞎子，还提起那次康子逼他一起去算命的事来，万依自己也不能想象有生之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谁又能这么轻松的接受死亡呢？大概每个人在快死的或者死了之后都会极力寻找自己还活着的依据吧。

“呜呜……，我们死了，万总，咱两还没娶媳妇呢，你说咱俩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怎么就能英年早逝呢？你吧反正一直没女朋友，死了也没人为你哭，可是我刚找的蓉蓉还没来得及品尝爱情的甜蜜呢，你说我多冤呐我……”康子扯着哭腔哭诉着自己的愤愤不平，以及对人世间所有美好事物的留恋。

“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我就死的这么应该呢，我多年守身如玉，从不祸害小姑娘，倒是我死的最冤了，老天爷应该照顾一下善良的我才对……”

正当两人在黑暗中隔空哭诉的时候，突然一盏大灯把整个黑洞照亮，明晃晃的光线刺的他们睁不开眼睛。万依紧闭双眼不断尝试着适应光线。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这个画面将载入他一生“羞辱时刻榜”。只见离他不远的地方叶紫、黄展、崔萌和蓉蓉都瞪着眼睛瞧着他，几人的表情有些吃惊，还有些……万依实在不想承认，可是他从叶紫的眼睛里已经读出了她憋着不笑而露出的痛苦神色，他们身后过去一段是刚才一直鬼哭狼嚎的康子。

突然这里一切安静了下来，这寂静的二十秒钟仿佛过了一年那么久，万依实在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叶紫几人早于万依、康子醒来一会儿，他们早已经相互交流靠拢过了，当万依醒来后呼叫他们名字的时候，叶紫本想回应他却被康子给抢先一步，几人也就默契的再没出声，于是刚才那段难兄难弟的“死亡对白”以及真情流露，全部都被他们听得一清二楚。有几次叶紫差点都要笑出声来，都忍了回去，而提到黑瞎子的时候叶紫的双眼都充满泪水了，那是憋笑憋出来的。

万依试着打破这个尴尬的气氛。

“那个，你们都在啊。”万依故作镇定地说。

随后叶紫再也忍不住了，气沉丹田哈哈大笑起来，其他几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们……我们……我们在呢！”叶紫上气不接下气下气的笑着说，他见惯了万依特别正经的模样儿，绝想不到两人能有这么经典的“死亡对白”。“我们……我们本来想找黑瞎子去呢，要不是……要不是被捆着，早就……就去了。”

其他几人听见“黑瞎子”的话，又一次爆笑了起来。就连一直高冷的崔萌也没能幸免。而另一端蜷缩着的康子虽然脸皮够厚，但这次也窘迫的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原本紧张的气氛被这两个活宝缓解了一下，让大家暂时忘记自己所处的危险。然而危险却并没有消失，死亡的威胁一直缠绕在他们周围。从上边传来开锁的声音，随着一阵哗啦啦铁索声过后，铁栅栏门被打开了。进来几个穿着黑衣戴着面罩的彪形大汉，肩上背着自动步枪之类的东西，黄展仔细观察了这些人的穿着，发现所有装备都是地道的部队武装，架势也不是一般小流氓能装出来的，看来这些人是部队退役的军人出身，黄展从眼神中就能读出这些人曾经的冷酷和身上的伤疤。

“老规矩，你男的，我女的。”

“行，反正这次都一样，一人三个。”

“最近老大火气有点大啊，谁的面子都不给，真要把……”

还未等说出口对方打断了黑衣人。

“别管这么多，上边怎么说咱就执行，老大是吃素的吗？”

最前面两人用不大的音量交谈。

之后他回身给后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就先出去了。随后万依等六人被一帮黑衣人押出地牢，出去后万依发现这里都是长长的巷道，顶上挂着昏黄的灯，巷道里持续吹着夹杂一些油料气味的风流，在这里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万依对自己所处何地一无所知，更对接下来要面临的危险毫不知情，他只听着押解他们的黑衣人还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什么“大半夜干这活，真倒霉”“这群家伙也真扫兴，我计划今晚跟我老婆过纪念日呢”“一会儿所有东西五五开啊，不许像上次那回谁抢着给谁”“女人最麻烦了，总是哭的让人心烦”，黄展皱起了眉头，感觉十分不妙，其他人则晕乎乎的跟着黑衣人顺着昏暗的巷道挪动着，晓蓉抽泣的呼吸都有些困难，这个时候就连叶紫也害怕了，她发现这些人看待他们的眼神就像是看待动物一样，毫无一丝情感可言，而且这里的环境可以说最适合让人无声无息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这些人手里的家伙也都是顶级配置，根本就不是普通小毛贼的样子，从他们的对话中也能推测这些人不是头一次处理闯入者，甚至轻车熟路，有一套完整的流程。

几人被押着在昏暗的巷道里走着，万依渐渐冷静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里的环境。整个通道高度也就两米多点，宽也不超过三米，而且越来越窄，地面上坑坑洼洼，他们沿着巷道一侧鱼贯而行，万依细细观察道路中央，隐约能分辨那是废旧的轨道，均匀间隔的铺着石枕还有一些道木，巷道也不是完全规则的，各种岩石突兀变形，间隙里不断有流水的声音。万依仔细回忆他以前看过的一本关于掘进工程的书，他综合比对了这里的环境大胆的得出了一个结论——这里应该是一个矿区。他的心里凉了半截，他们有可能已经身在几百米的地下了，这里根本没机会逃脱，而且身在此处最可能的结局就是被人秘密处决，几乎就是凭空消失，没办法追查。危险分分秒秒在向他们逼近，黄展用他的知觉也嗅出了“杀人之祸”，其他几人虽然也很害怕，但并没想到自己会被杀掉，以为只是普通的绑架勒索，可是事实却没有他们想象的这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