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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棋痴三老之死

棋痴三老依旧端坐着围在一起,就好像他们如往常一般在打坐,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安详,平静,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痛苦。方螓对着三人深深地做了一个揖,弯着腰久久不起,当他再次直起身子时,口中喃喃道:“前辈你们放心,方螓答应你们的事一定做到!”

方螓的眼中闪耀着坚毅的神采,华百草在旁看到,心中暗道:方螓啊方螓,虽然你口口声声说十三郎早已随着小娆而去,可是你身上所释放的那种坚韧,那种豪气,那种担当却怎么都无法改变你是十三郎的事实,即便你现在是秀才方螓,可你的骨子里却依旧透着这种气息。有些事或许可以改变,可人的本能却永远都无法改变,十三郎你注定为人间正道而生,为武林侠义而活……

三仙谷内,白幡飘飘,冥纸飞舞,一干人等垂手而立,皆神情凝重。十座新坟一字排开,整整齐齐,坟头潮湿泛黄,尽显萧条。

空中细雨洋洋洒洒落了一地,淋湿了衣裳,更打湿了人心。方螓站在众人之前,看着面前的十座坟墓,注视良久,心中百转千折,于回忆中无法自拔。

华百草走上前轻拍方螓的肩膀,安慰道:“秀才,人心不死,回忆无休,来日方长!”

方螓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恢复了些许神采,但却显得有些低落,他走上前轻抚着其中一座墓碑,幽幽吟道:“一世花开两世人,轮回因果戏浮生……”

华百草又拍了拍方螓的肩道:“想开点,小娆和茵茵最想看到的就是你好好的活下去”

“嗯,华叔,我明白!”

蓝月仙来到方螓身旁,柔声道:“十三郎,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站在一旁的柳千行听了蓝月仙的话,脸上露出了些许失落的表情,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方螓自顾低头看着坟头,喃喃道:“仙儿,谢谢你的好意,小娆的死带走了十三郎,同样,茵茵的死也带走了方螓。现在的我只是一具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

蓝月仙的眼眶泪珠打转,等待了五年,痛苦了五年,可结果却又如何?她不再言语,自顾退到一旁,任由泪水滑落。柳千行不忍看她委屈,走上前安慰道:“仙儿,给他点时间,相信他会被你的真情所打动!”

再看方螓,独自沉吟片刻,又看了眼一旁的六个坟头,悲伤道:“雷兄,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让我看到了人性中最真挚最善良的那一部分,如果可以,来世我们还做兄弟。”方螓一边说着,他的脑海中一边浮现出过往和雷豹六兄弟在一起的画面,那是多么温馨愉快的回忆,可是这一切都将随着他们的离去成为记忆中的一部分……

秦风来到雷豹兄弟的坟前,说道:“雷兄,要不是为了我,你们也不会耗尽心力而亡,你们是我秦风的恩人,请收受秦风一拜!”言罢,秦风跪倒在地,对着雷豹六兄弟的坟头连拜三下!

在他身后,雪山派一众弟子皆纷纷跪下,跟着秦风连拜三下。而后吴侥上前,将秦风搀扶起来,安慰道:“掌门,你放心,我们的心意他们一定会收到!”

自宗太炎离开之后,在吴侥及众弟子的恳求下,秦风这才勉为其难地做了这雪山派掌门。对于掌门之位,秦风根本没有一点心思,他现在功力尽失,只想回到聂如霜的坟旁,修葺一座草庐,就这样静静地陪着聂如霜,直到自己老去,这才是秦风心中最想做的事。吴侥也借此机会为楼兰城之事向方螓谢罪,方螓虽然恨他,可吴侥也只是沈冰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杀了他又如何?难道楼兰城的子民就会因此复活?因此方螓选择了放下,放下这段仇恨。

方螓轻轻地抚摸着夏茵的墓碑,仿佛稍用点力就会把她弄疼了似的,只听他道:“茵茵,如今有三位前辈陪着你想来你也不会太过寂寞,况且还有雷豹他们,答应我,善待他们,别再欺负他们了!”

风中飘来一片红叶,轻轻缓缓地落在了方螓的面前,方螓伸手接住,看着这片红叶沉默良久。忽然,他对花百草道:“华叔,我想回趟桃源村!”

众人皆好奇,只听华百草道:“你是想去找残篇?”

“对,要对付宗太炎,只有找到残篇!”

南宫傲道:“方兄,那我们陪你去!”

方螓摆手道:“不,你们都留在这里,华叔陪着我便可!”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指着站在一旁的萧绝影道:“对了,还有你,你也跟我一起走!”

为了对付宗太炎,方螓想到了他手中的残篇,所以他决定回桃源村。

蓝月仙不放心道:“十三郎,不行,太危险了,宗太炎一定派人监视着我们,倘若你有什么行动,他们一定会通知宗太炎的,万一将他引来,那你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就让我和千行陪你走一趟!”

一旁众人皆点头赞同蓝月仙的想法。可方螓却摆手道:“各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不过你们别忘了,宗太炎并不知道我武功尽失,他一定会对我有所忌惮,而且我相信他的寂灭神功一定还未练成,否则他也不会答应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所以我敢断定,现在回桃源村绝对不会有人对我不利,因为他们不敢!”

方螓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泛着自信,全身上下流露出的那种笃定哪里还像曾经那个絮絮叨叨,婆婆妈妈的书生?也对,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华百草道:“各位,我也知道大家担心秀才的安危,可是越是这样,你们就越要相信他,你们只管在南宫世家等我们回来,我华百草保证,没人绝对不会有人动他分毫!”

南宫傲道:“好,既然华神医都这么说了,想来方兄是极有把握了!”

方螓脸上露出一股慑人的寒意,幽幽道:“宗太炎,哼,我太了解他了!”虽然方螓已武功尽失,可他身上所散发的杀意却是依旧那么强烈,丝毫不减当年。

华百草道:“好了,我们得抓紧时间上路,否则就赶不及那这一月之约了。各位,不如就此话别吧,一个月后,我们九天楼汇合!”

一干人等皆抱拳作别。方螓三人沿途急赶,路经万丈崖时,他不禁停下了脚步。华百草道:“上去看看吧,也该让他见见自己的爹了!”

华百草的话显然是说给萧绝影听的。虽说从小到大在他的记忆中并没有父亲的存在,可这一刻他心里却显得有些惶惶不安。

方螓看出了萧绝影的异样,说道:“小师弟,我知道从小到大都是你师父将你一手带大,或许在你心里,他的存在等同于父亲,可是你要知道,是谁害得你从小变成孤儿?也是他,若不是他,你和师父又怎会天人两隔!要不是他,你又怎会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所以你要明确一点,宗太炎不是你的师父,也不是你的父亲,他是我的杀师仇人,更是你的杀父仇人。你不必对他心存愧疚,你现在要做的是一个做儿子必须要做的事情,那就是为父报仇,为武林除害!”

萧绝影抬头看了眼那高耸入云的山峦,缓缓道:“师兄,我明白,我明白你所说的,为了爹,为了武林,我一定要阻止宗太炎,决不能让他再荼毒武林!”

“你、你叫我什么?”方螓脸上笑容渐展,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师兄,没错你就是我的师兄。”萧绝影眼神坚定地看着方螓,旋即又道:“当年,为了对付宗太炎,你不惜让自己背负恶名,你为爹做的实在太多了,以后这些事就交给我来做,让我这个当儿子的为爹做些事。”

方螓激动道:“好,好,师父若是听到这番话也必是老怀安慰了,走,我们这就上万丈崖,师父若泉下有知,知道你还活着的话,他一定会非常高兴。”

“师兄,走吧,我也想去拜祭一下爹,这么多年我都没来过一次,枉为人子!”

“师弟,不必自责,这不怨你,要怪就怪宗太炎,都是他隐瞒着你的身世,才让你和师父骨肉分离那么多年!”

华百草在旁笑道:“好,活着就好,最起码你心中可以放下一个包袱!”

方螓微笑点头,是啊,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师父的独子早已命丧火海,如今得知他好好的活着,这对方螓而言不是一个意外之喜么?

万丈崖上,一座孤坟格外醒目,坟头杂草丛生,一看便是许久没人来此祭拜。当年被宗太炎一把火烧光的草庐,经过多年的风霜只剩下一片残骸,地上依旧焦黑一片,似乎在告诉他们当年的火势有多猛烈。

方螓三人伫立坟前,墓碑上原本鲜红的字迹早已褪去光泽,变得黯淡斑驳。

“师父,五年了,徒儿整整五年没来看你,请你原谅徒儿的不孝!”方螓跪拜在地,连磕三个响头。而后他起身走上前,自顾拔去坟头的杂草,口中喃喃碎语,仿佛像是跟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在叙旧一般。

华百草和萧绝影也不闲着,一起动手将坟头的杂草一一拔去。方螓看了眼萧绝影,而后说道:“师父,忘了告诉你,我找到小师弟了,他还活着。现在跟我一起帮你拔草的这个少年人就是小师弟,他现在叫萧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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