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无药可救了。”上官若璃摇摇头,不想再当着朱玉阳的面儿继续跟她争论下去,拉开房门让下人叫来了赵毅。
“小姐,你找我?这……这是……”赵毅一进门就被看到的景象吓了一跳。但是见多识广的他默不吭声地望着上官若璃,“小姐,要怎么做?”
“这件事我回头再跟你解释,赵叔你先让人去订一副棺材,咱们还是尽快让朱兄入土为安的好。”上官若璃满心疲惫,朱玉阳真是太傻,他以为自己死了就能让朱玉箐觉悟吗?朱玉箐已经陷入了疯狂,她是不会醒悟的,他这是白白浪费了自己的一条性命啊……
“哦,好,我马上就让人去办!”赵毅点点头,正准备出去却又想到了什么,“对了,要不要去报官?”朱玉阳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府里,他们可是说不清楚啊!
上官若璃看了朱玉箐一眼,摇摇头,“不用了,我会处理,记住让府里的下人不要乱嚼舌根子,就说……就说朱兄是突生急病才去的。”她已经答应了朱玉阳不会追究,总要守住承诺才是。
“我知道了。”赵毅似乎从她的眼神中意识到什么,也跟着看了一眼朱玉箐,摇着头走了出去,唉,真是作孽啊!
朱玉箐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她牢牢地抱住哥哥的尸体,眼神仿佛是一潭死水般,“你都知道了?”不然她不会这样息事宁人的。
“没错,不仅仅是我,你哥哥也知道。”上官若璃心情复杂地看着她,她曾经犯下的错误就真的这么不可原谅,让她恨不得杀了自己吗?
“是你告诉他的?”朱玉箐的眼神波动了一下,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直都很小心,哥哥怎么会知道的?肯定是她跟哥哥说了什么,所以哥哥才会一时想不开抛下她的!
“不是我告诉他,是他告诉我的。”如果不是朱玉阳抢着喝了那盅补品,现在浑身冰冷僵硬的人就是她了吧?上官若璃心中酸涩。
“你胡说!哥哥他怎么会知道我做了什么?”朱玉箐不相信,她认为自己做得很隐蔽,足以瞒过所有的人,包括她哥哥。
“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既然做了,就不要把别人都当成是傻子!”上官若璃冷冷地说道,如果不是她自以为是地做了那么多错失,朱玉阳又何必为了帮她逃脱罪责而送上了自己的性命?
朱玉箐沉默了片刻,“哥哥临终前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他是自愿的,让我不要追究,他连临死都在为你着想打算,你为什么就不能替你自己、替他想想呢?”仇恨真的会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吗?初见时她明明是那样单纯善良的一个女子,怎么就一步步地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呢?
“哥哥……”朱玉箐终于抱着哥哥的尸体放声大哭起来,哥哥怎么会这么傻?做错事的人是她,该受惩罚的也是她,哥哥为什么要替她扛下来呢?没有了哥哥,她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上官若璃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再说刺激她的话,希望经历了这次的事之后,她能够彻底地醒悟过来,不要再做什么傻事蠢事,这样朱玉阳就算在九泉之下也能放心了。
“什么?你说朱玉阳死了?怎么死的?”延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说死就死了呢?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好像前几天他还在兵部还看见朱玉阳吧,那个时候他可是活蹦乱跳的,一点儿也不像是个短命的啊!
“听上官府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朱大人突生急病,连大夫都束手无策,就这样去了。”孙炳把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他,他也是偶然间得知的,知道自家王爷跟朱大人有一些交情,就去多问了几句。
“啧啧,真是太可惜了!”延萧惋惜地摇摇头,他虽然对朝中的事务不太关心,但毕竟也在兵部待了好几个月,经常听到上官若璃夸赞朱玉阳,说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没有想到竟然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
孙炳没有说话,他跟朱玉阳没有什么交情,最多就是去兵部接自家王爷的时候碰上过几面,也没有交谈,因此对他的死并没有太大的感慨。
“他的尸体现在还在上官府里吗?”延萧突然想起一件事,朱玉阳是借住在上官府的,那他出了事,上官若璃也脱不了责任吧?“走,我们去看看!”
“王爷你不生上官大人的气了吗?”孙炳不解,因为之前药的事,王爷可是把上官大人骂了好几天,虽然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句话,但也足以看出他有多么生气,今天怎么愿意主动去上官府了?
“怎么不生?”毁容之仇不共戴天好吧?延萧气哼哼,“不过本王今天是去吊唁朱玉阳的,好歹本王跟他也是同僚一场,现在他死了,本王要是不去看看岂不是说不过去?跟上官若璃有什么关系?”
孙炳默然,他还以为王爷想通了,因为上官大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原来王爷只是去吊唁朱大人的啊?上官大人也真是可怜,就连他都能看出来的栽赃陷害手段,王爷怎么就是看不到呢?
上官府里已经为朱玉阳摆好了灵堂,朱玉箐一身白衣跪坐在棺木旁边,神情平静麻木,除了对前来吊唁的人回礼之外一句话也不说,仿佛连她的心魂都跟着朱玉阳一起去了。
“那个,你节哀顺变啊!”延萧蹲在她身边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向来健谈的他此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这个女人也挺可怜的,居然在一年之内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这种悲惨的事情不是人人都会遇到的。
朱玉箐转过脸看了他一眼,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多谢王爷!”
“不谢不谢!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俗话说逝者已矣,你哥哥肯定也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只管来找本王好了,本王会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帮助你的!”延萧说完拍拍她的肩膀,站起身走出了灵堂。
在他身后,朱玉箐眼神闪了一闪,很快又回归了平静。
“我还以为王爷不会再踏进我上官府了呢!”出门后正好遇到上官若璃,她站在离灵堂不远的地方,淡淡地对延萧说道。
“本王是来吊唁朱玉阳的,又不是冲你!”延萧见到她还是很生气,但已经不像刚发现真相那天强烈了,其实在冷静下来之后,他也觉得那件事不像是上官若璃做的,可是等了这么久也不见上官若璃来跟他解释,他心里就不平衡了。
上官若璃点点头,“我知道。”她本来也没指望他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件事她已经决定替朱玉箐隐瞒他真相了,要是他相信她的话,不用说他也会相信;要是他从一开始就不信任她,那她说得再多也是只是徒劳而已。
咦?她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居然这么平静,没有跟他抬杠拌嘴?延萧奇怪地看着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喂,你该不会是因为朱玉阳的死太过伤心,所以转性了吧?”
“王爷觉得我现在有心情跟你斗嘴吗?”上官若璃瞥了他一眼,朱玉阳的死的确是一个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对他的失望,他果然不相信她吗?
“算了,本王大人有大量,以前的事就不跟你计较了。”延萧也觉得这样斗气实在太孩子气了,大度地决定原谅她这一次,“对了,朱玉阳到底是怎么死的?真的是生病吗?”之前还不觉得,来了上官府之后他敏感地察觉到,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整个上官府好像都对朱玉阳的死讳莫如深似的。
“自然是生了急病,否则朱大人向来身体不错,怎么会突然猝死呢?”上官若璃不理会他试探的语气,镇定自若地回道。
“好吧,你说是就是了。”延萧也懒得去深究,他跟朱玉阳毕竟只算是泛泛之交,也实在没有立场去追究什么,没看人家亲生妹妹都无动于衷吗?
两个人只是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延萧随后就离开了上官府,但是在朱玉箐看来,他们之间却完全不像前几天那样剑拔弩张了,这么快就和好了吗?凭什么她失去了一切,上官若璃却轻易就能得到原谅?这太不公平了,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安葬了朱玉阳之后,朱玉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天,然后起身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准备离开上官府。
上次哥哥提出搬离上官府的时候,她为了报仇没有答应,这次她主动离开,当然不是放弃了对上官若璃的仇恨,相反地,因为失去了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心中的仇恨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她必须想办法报仇,否则她早晚有一天会被这些仇恨所吞没。
“你要走?”上官若璃进门的时候,正好碰见她提着包袱出来,心中诧异的同时也有些了然,她是不想再跟自己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了吧。
“哥哥生前就说过,他不想一辈子寄人篱下,现在他已经不在人世了,我这个做妹妹的,总要替他完成最后心愿才是,上官姐姐说对吗?”朱玉箐抬头看她,神色平静,跟前几天那个做出疯狂举动的她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