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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不想卖保险

银行——一个没有硝烟的金融战场,各家证券公司、基金公司、保险公司争相抢占的阵地。而银行也从代理各家公司的产品中,获得了客观的中间收入,据统计国外的银行收益主要来自于中间收入。

可怜的是我们苦逼的小桂圆,在超长的工作时间内,不仅要忍受繁重的业务压力,还被指派了营销任务指标,基金啊,保险啊,神马的。有人问完不成怎样?完不成就扣钱!扣钱!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陷阱

卖金融理财产品和卖包子还不一样,卖包子的人对这包子是什么馅的心里有数,可卖基金理财就不一样了,客户咽下去的是糖豆还是毒药真心不知道啊,这全来自于金融产品收益的不确定性。但是哪有王婆卖瓜不自卖自夸的道理呢?所以只能咬紧牙关喊:包赚不赔。

客户经理干的就是这个买卖,天天赔着笑脸拉客户,客户赔了他们再赔笑脸。而且干这么缺德的事心里总是有点不忍的,所以在应聘客户经理报名的时候我没去,不想走向这条于心不忍的不归路。

但是仍然有许多人在这条路上趋之若鹜,原因是这是一条很大很大的肥鱼,客户经理的收入相当可观,被人骂几句缺德又怎样。

2008年的时候是个大大的牛市,所有人都疯狂地把钱投入了股票和基金中,当时买基金真的是闭着眼睛选一支都能赚翻了,但是没过多久股票基金被套住,许多人翻着倍地赔钱,然后便是好多客户找上门来和银行打架,说骗了他们的钱,却绝口不提赚钱的时候。

所以现在卖基金的活儿不好干,于是银行就将部分压力从客户经理的头上转到了桂圆的头上。每个银行网点都根据自己的任务,分配给桂圆营销任务,完不成就扣钱没商量。迫于生计大家也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地跟顾客推荐产品,卖不出去下个月就只能勒紧裤腰带了。

但是有人还说,你要是卖出去了不是还有提成呢吗。我想说的是,苍天哪,卖出去了绩效全都记在客户经理的账上,给桂圆的那点钱不过是九牛一毛。所以说桂圆把客户经理的活都干了。

曾经有个客户经理菁姐喝醉的时候,拍着我的肩膀说:“妹子,好好努力当客户经理吧,当桂圆有什么前途。”虽然我不认为她当了客户经理就能有什么前途,但是赚钱肯定是比我多的。

因为她说:“桂圆再怎么卖命地卖产品,钱全都记在客户经理的账上。”她的这句话让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虽然我一直在排斥客户经理这个职位,但事实上桂圆也在干同样的活,不过不拿钱而已。

由于不断地有赔钱的客户找上门来,所以客户经理才有轮岗制度,就是隔一段时间就往别的网点调。为了将产品推销出去,客户经理难免有口头承诺收益率,当没达到收益的时候,客户回来找的时候发现已经换人,新来的客户经理大可以说这不是我卖的,一推了之。

客户经理的肥水巨大,所以不是谁相当就能当的,就像我之前讲的像公主那样有背景的桂圆才会被内定,波波那样天真勇往直前的孩子只能自取其辱。我曾想过天底下还有比客户经理更缺德的职业吗?银行同基金公司、保险公司勾结在一起。一个朋友开导我说,什么行业都有灰色地带,水至清则无鱼。就像作家同编辑,医生和医药代表,谁求着谁那要看供大于求,还是供过于求。

那些玷污过我心灵的烂事

说到保险公司和银行的关系,应该是供过于求。银行往往被客户信任,而保险公司满大街地招揽散客,不如和银行合作,将其客户转变成自己的,同时分给银行一杯羹,这杯羹也就是银行的中间业务收入。由于这个方法百试不爽,各家保险公司也就争相打开各家银行的渠道,先是疏通银行上层能代理销售自己的保险产品,然后再派销售进驻这个银行的各家网点。但是诸多不同保险公司的销售在同一个银行网点竞争,就要看哪个销售能笼络桂圆为其卖命了,所以保险公司派来的销售全是俊男靓女。

两年前,我们网点又新进驻了一家保险公司,两个长得相当好的男销售,一个像陈冠希,一个像吴彦祖(真的没有夸张),据说两个人有多年不错的交情,就连来这家保险公司都是一块进的。小陈特别能说,第一次见面就能把人逗得前仰后合,小吴很温和细腻,看见你的时候会绅士一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他俩第一眼,就想起从前看的电视剧武则天身边的两个男宠。

现在想想为什么这家保险公司会派这样两个男的来,原因是:客户经理菁姐是个女的。没过多久,这家保险公司就挤掉了另外两个和我们有长期合作关系的保险公司,小陈和小吴的公关做得真是没话说,不仅拉拢了客户经理,还跟柜员们打得火热,经常组织下班后去吃饭喝酒蒸桑拿。

也许我那时刚从校园里走出思想比较单纯,也许对男女之事比较迟钝,有一天波波突然跑过来跟我说,你不觉得他们特别恶心吗?我还是没反应过来,于是便问她究竟。波波打开了话匣子,每次咱们去吃晚饭洗完澡咱俩不就走了吗?我点点头。波波接着说,他们去“开房”。啊,我张大了嘴巴,问谁跟谁去开房。波波告诉我说是菁姐和小陈,我问他们俩不是都各有家室吗?波波撇了撇嘴说,他们这种人拿婚姻都不当回事。我大惊,都有孩子了,不觉得丢人吗?

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然后我问波波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她说是peggy告诉她的,peggy和小吴也是那种关系。我云淡风轻地说,反正peggy也找不到男朋友,干脆假戏真做让她和小吴好了算了。波波冷笑了一声说,你以为呢,这个小吴也是结了婚有媳妇的。诶,我这才明白小陈和小吴是两个结了婚的男公关啊,这对他们来说也许都不叫事,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当然没有廉耻可言。

我好奇,peggy未婚整宿地不回家当然没人管,可是菁姐有老公有孩子还能天天晚上不回家,她老公不管她吗?波波接下来跟我抖的事情,让我觉得真……肮脏。

波波告诉我,开始是小陈先勾搭的菁姐,两人有了那种关系后就老想在一块,但是菁姐介于无法向家里交待,就和小陈想了个办法。我们所有同事都知道peggy好玩,经常组织大家出去玩,所以跟她老公说和peggy在一起可信度很高,为了不让peggy走漏风声,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也加入其中,就像抽大烟一样,让她沾上一次就戒不掉。

他们给peggy安排的男伴当然是小吴。我问波波,小吴能受得了peggy那那副样子吗?波波翻着眼皮说,就算让他们这种人去陪老太婆,他们不也得伺候吗?

开始的时候其实peggy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场面上的事,但是女人嘛,时间长了总会动心。知道这件事的同事劝过peggy趁早和小吴断了吧,他不可能离婚和你在一起,可是peggy总拿那些甜蜜的谎言来证明小吴是真爱她。试想想,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小伙子,怎么会为了一个丑女人而离婚呢。这场戏他们是做过火了。

然后剧情反转了,本来是小吴天天求着peggy出他们公司的保险,现在是peggy天天追在小吴的屁股后面。peggy逼小吴春节过了之后就让他离婚,小吴要想还在这混下去,只能把事情一拖再拖。到了五一劳动节小吴依然没离婚,peggy说再给他一个期限如果不离他们就真的分手,然后这个期限延长到了十一国庆节,圣诞节,新年,第二年的春节。

第二年的夏天,peggy又对小吴说咱们分手吧,小吴说不分(分了他的业绩怎么办),peggy说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啊,这样吧去一趟泰国就当分手旅行了,回来之后咱们互不相欠。

回来之后,peggy陷得更深了,突然变卦说怎么都不会和小吴分手,让他离婚。小吴真是吓了一大跳啊,这女人看来是甩不掉了。一次聚会上他趁着酒兴,忽然给peggy跪倒在地,使劲抽了自己三个嘴巴,煞白的小脸上多了几个红印子。然后当着众人的面说,我对不起你peggy,咱们分手吧。peggy大哭着说不行。小吴也哭着说,我媳妇怀孕了,实在没法和她离婚啊。所有人当场瞠目结舌,一场聚会不欢而散。

过了几天,小吴换了一家保险公司走了。他在下家保险公司干的时候,希望他不会用同样卑劣的手段来拉拢桂圆,权当为他没出世的儿子积德了。小吴走了,但是小陈没走,他依然和菁姐保持着良好的男女关系,因为他们各自都有家庭,他们的交往建立在不破坏彼此家庭的基础上,所以比小吴和peggy要长久。

有人说,不是小吴和小陈关系很铁吗?怎么一个走了一个没走。交情这东西,你说有就有,说没有瞬间就没有了。本来这件事就是小陈和菁姐给peggy下得一个套,小吴就是那个套,要是真哥们能这么干嘛。

这是最基层销售人员笼络桂圆的手段,当然他们的上层是如何打开银行渠道的我没有看到,过程和这中间牵扯的是非我也不知道,我看到的全都是为人所不齿的行径,着实给我当年还纯洁的脑袋装进了很多污秽,但也让我在今后的人生中更加小心谨慎,见过了这些人的套路,严防上当受骗。

我不想卖保险

话说回来,我虽然没掺和他们那些烂事,但是我天天盯柜也有营销任务啊。在银行代理销售的保险大多是储蓄型保险,就是跟客户说最后能有多少红利。保险公司给我们培训的时候,讲完产品还会给我们一张纸,这张纸叫做“营销话术”。这种东西我觉得只有诈骗集团转销人员才会搞,但是当这张纸真真切切地拿在我手里的时候,我知道我也成了这个链条上的一员。

这个所谓的营销话术的主旨就是,如何在短时间内搞定客户让他买保险,还有针对客户不同的疑问如何搪塞他。

例一、如果客户说:我不买保险,存定期心里踏实。

那你就要说,这这款产品比定期收益高,多拿利息您干嘛不要啊。

例二、如果客户说:这款产品时间太长,我要是急用取钱怎么办啊?

那你就要回答,这款产品是复利计息的,这么高的利息,您取它干嘛?

而事实是这样的,银保产品的收益不会高于定期利率,当你想提前取出它的时候会收各种手续费,导致本金不保。而有的客户经理和桂圆为了销售业绩,不仅不会告知客户产品的真实属性,甚至会夸大银保产品的收益,所以不时就会有客户闹上门,说自己上当受骗买了保险银行还不给退。上级的指示是认真对待每一个客户的投诉,但是除了安抚客户别无他法,于是客户就天天来打架。上级单位一手抓服务,另一手又指派更多的保险任务,只有桂圆夹在其中。

说实话桂圆们也都不忍心将客户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改成保险,但是干的就是这个工作,你不做领导天天给你压力找你谈话。无奈之下只能找人下手,正所谓“盗亦有道”,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桂圆营销保险的。基本上不会对老人下手,老人岁数大了难免有个病有个灾,到时候急取用钱拿不出来,这缺德事就干大了。存款少的人也不会被营销,人家就那么点钱,如果真忍心就不是人了。一般桂圆都会挑富人宰,而且还是比较和善好说话的,即使最后他的收益没有达到,他也不会太计较,只不过吃一堑长一智罢了。

但是哪有那么多有钱,又没被骗过的肯买保险啊。有时候我刚一开口,人家就打断我,是保险吧?我五年钱买的那个XX产品看看现在才给我多少钱啊。客户大部分都已经被伤过了,买过保险还再买的就真是想不开了。

最近各大媒体经常以醒目的标题报道:银行定期存款变保单,这虽然说的是实话,可是这让我们的活更不好干了。于是上级单位天天让大家学习银监会的规范营销,意思大概是必须告知客户银保产品的真实属性,不得夸大收益,不能将红利与定期的利息做对比。我想领导大概是让我们跟客户这么说:您好,我们这款银行代理的保险收益没有定期高,分红得看他们保险公司当年的运营情况,哦对了,如果您买了这款产品就和我们银行没什么关系了,有事找保险公司问。

这么说还会有客户愿意买吗?不过这的确是实话。紧接着上级单位又发了第二个指示,保险营销季末冲刺文件。这是让人怎么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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