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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巴洛克,一颗光怪陆离的珍珠

曾经在房地产公司的宣传单上见到有的楼盘声称自己是巴洛克的风格。承接了欧洲的古典奢华云云。这样的宣传显然有点把买房者当猴耍的意思,不知道地产公司自己对于建筑风格的理解是不是能够达到应有的水品呢?

我也曾在网上看到一个段子,说是世界上只有中国有所谓的“欧式”风格。而各种仿欧式建筑的风靡所体现的那些微妙的心理我也就不多做阐述了。想来那应该是社会学家应该做的事情吧。那么被人们津津乐道的巴洛克建筑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在建筑史的分期上,有一种观点倾向于将巴洛克这个风格归为文艺复兴这一时期。原因有二,一者是巴洛克建筑兴起的时期正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尾巴。正是新兴的资产阶级阶层和旧有的天主教顽固势力死磕的时期。二者是因为巴洛克兴起于意大利半岛上。承接了文艺复兴时期的种种建筑运动。这种分期方式是有着自己的道理的。

了解一个建筑风格,就必须要了解它所处的历史环境。这一点从我们之前的文章中可以显而易见的看出来。建筑的风格不过是一种外部的表现形式,而那种形式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几乎是必然。建筑是人所创造的,人的思想是在认识周围的世界的过程中产生的。建筑的社会性使它永远不能脱离时代。

那么巴洛克产生于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呢?一个光怪陆离的时代。

我们之前讲到欧洲大陆在漫长的中世纪之后终于迎来了复兴,新兴的手工业和商业带来了大量的财富。这些财富产生的后果就是使得一部分人觉醒,而另外一个后果就是富了教会。

基督教在欧洲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每一个欧洲人在刚刚出生的那一刻就成为了上帝的子民,一生都生活在上帝的俯视之下。在忏悔中度过自己的一生,安静地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所以在文艺复兴时期产生的新的思潮遭到了宗教势力的反扑。

宗教势力对社会的不利影响大概有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对思想的禁锢。教会对思想的禁锢是无可辩驳的事实,被烧死的布鲁诺就很能说明问题。但是思想的高压并不能带来社会的强烈的反弹,就像是过去中国几千年的封建帝制一直没有被推翻一样,思想的禁锢是教会的统治手段。而动摇教会根基的是贪婪。

教会在欧洲经济复兴的时候是第一批受益者,他们通过对普通民众的剥削而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这就是后来教会力量走下坡路的主要原因之一。

教会有了钱之后开始盖房子。建筑是这个社会的一张脸,任何一个阶层拥有了财富和权利之后,都会想到在建筑上面留下来一点什么东西。建筑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而且是天天看的见,天天摸得着的东西。所以难免使人心甘情愿为它拿出财富。

教会的反扑成功了,文艺复兴的星星之火被挤压地无法生存。虽然这个时期资产阶级的启蒙运动正在酝酿,但是教会还是抓住这个机会开始盖房子。

这些房子就是传说中的巴洛克建筑。这个时候的建筑大概有着这么三个特点,第一是大量的炫耀财富。正如之前所说,教会是有着庞大财富的,这些财富倾泻到了教堂之上,使得教堂奢华至极。第二是追求新奇,这也是巴洛克建筑的复杂矛盾性之一。教会的本质是守旧的,所以它希望能够为维护旧有的秩序。所以在特伦特宗教会议中声明教堂建筑不能采用异教徒的集中式。但是为了网罗信徒,教会又不得不允许建筑师们大胆创造,突出圣坛,用各种手法来使得建筑美轮美奂,唤起信徒们对宗教的虔诚。第三点是对自然的美的追求,建筑突破了旧有的秩序,从而产生了对开阔空间的向往。这种向往使得建筑本身变得开敞,而且在装饰元素中增加了自然地题材。

从这些方面上来看,巴洛克建筑可以说是一种落后的象征,因为它代表着守旧的教会势力。而内涵上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之处,盲目的奢华和各种奇形怪状的手法使得在古典时期的建筑评论家对其嗤之以鼻。巴洛克本身是一个蔑称,意思是畸形的珍珠。

但是巴洛克真的没有可取之处么?其实是未必的,巴洛克这个风格正是一种生存在矛盾点上的风格。而且事实证明,它的生命力超乎想象。最先在意大利风靡的巴洛克建筑很快席卷了西班牙、奥地利这些天主教国家,随后对新兴的新教国家也产生了一定的渗透。这些渗透是由于什么原因呢?建筑的生命力。

任何一个历史时期的思想都不会是单纯的,只会在一些特定的时代有着相对的统一。而文艺复兴末期的欧洲思想界简直就是一锅粥。那么在这个时候,巴洛克建筑的产生必定不是一种单纯的思想所造就的。而这种机缘巧合的产物,恰恰拥有了极强的生命力。

首先,巴洛克建筑的设计师们都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师和艺术家,他们为了生存依附于教会和贵族,为他们设计教堂和府邸,但是他们的内心仍旧拥有者创作的激情和火焰。而创新的思想仍旧不会因为生存环境的改变和轻易磨灭。

而教会内部这个时候也产生了一定的变化,财富让教会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一方面这些人宣称的是对上帝的侍奉和现实的救赎。但是财富使得他们不能够像过去那样安心于苦修士的生活了。所以教会内部也产生了享乐思想和对人间快乐的追求。这种变化是也是巴洛克建筑具有生命力的一个原因。虽说巴洛克建筑极尽奢华,但是这种奢华恰恰迎合了当时社会的风潮。生产力发展和殖民掠夺带来的财富,使得人们对现实生活产生了依赖和迷恋。物欲这种最本质的欲望同时涌入了当时的教会和世俗社会。

而这个时候不得不提及最最本质的东西,那就是旧的信仰动摇了,新的信仰产生了。在金钱和荣耀在欧洲大陆上流淌的时候。上帝那虚无飘渺的寄托似乎变得有点无力。人们开始更多的相信自己。我并不怀疑基督徒们对于上帝的虔诚,但是在他们的思想深处。新的思想已经开始兴起。

巴洛克建筑设计的范围主要有教堂、高级府邸、城市广场。新的思想的涌入在这个时候被表现的非常明显。最最本质的表现就是建筑的形式上,无论是平面还是空间,原有的秩序都被打破了。建筑师们在建筑中开始掺入非理性的东西,空间变得开始流动,不那么严谨死板。而装饰上的突破更是让人瞠目结舌。早期的装饰仅仅是对建筑细节的修饰,而在这一时期,装饰开始和建筑的形式产生了相互交融的倾向。一些装饰开始被用来创造虚幻的空间。这种手法也是一种进步。

巴洛克已成昨日黄花,告别了那一时期,巴洛克建筑的历史使命也就宣告结束了。它给我们留下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不仅仅是那些精妙奢华的装饰。现在的欧洲没有一个地产公司总是宣称自己的建筑是巴洛克风格的,因为建筑总是向前发展的,解决的都是现在的或未来的问题。所以我们还是挥一挥手告别巴洛克,回过神来,新秩序也许正在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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