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慧把和对面店内相同的童装价格大副下调,抛却各种费用和房租基本上不赚钱,人手还白搭上,她有她的打算。果然,只几天“亲亲我的宝贝”便由门庭若市变成门可罗雀,但此现象只是昙花一现,几天后依然如故。阿慧马不停蹄补充新货,继续搞各种促销活动,只要带小朋友进店就有各种小礼物赠送,各家分店内都装了空调,印刷了精美的宣传单页,电视台报纸轮番上了几期广告,向孤儿院捐赠一批断码和库存童装。她绞尽脑汁以各种形式加快商品流通,只要店内永远保持商品的新鲜度,不愁没客源。她也给店员配备了统一的工装,姑娘们穿上宛如空姐,店内的人气虽然逐渐加旺,但销量明显地不敌从前。
同时,她又得到一个恼人的消息:在自己两家分店的地段上“亲亲我的宝贝”也开了分店。
那家究竟什么意思?女人街上这家店就够手忙脚乱的了,莫非她们真像江湄说的别有用心?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如果真是那样,自己甘愿奉陪到底,要玩就要尽兴,笑到最后才是赢家。天生不服输的劲头鼓起了她的斗志。
“冯姐,你过来看一下吧,人家火死了,咱们家萧条冷落。”中山路店孟菲菲打来电话。
“老板,你再不过来,我要疯了!”锦江路的陈雨也来告急。
“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天塌不下来。”阿慧思忖着对策。她先上了中山路,没去分店却径直溜进公厕,出来时一付大腹便便的孕妇样,戴上墨镜,走进了“亲亲我的宝贝”,里面果然很热闹。
货没什么特别之处,和女人街总店的童装基本一样,价格也一样。火爆的奥秘究竟在哪呢?她仔细观察店员和顾客的表情:卖的热情买的干脆,这些顾客不还价不挑剔逮什么买什么,同一般的购物狂相比,她们骨碌碌四处转的眼球更多时候投向顾客而非所购商品。看到大腹便便的阿慧,她们嚷的更激烈了。阿慧假装浏览婴儿衣服,店员撇开手里攥着钱的那几位抢先为阿慧介绍产品。
阿慧顺嘴吹了几串美丽的泡泡,惹的店员跟着她溜溜乱转时她却笑着走出店门。在街上转了一圈后她上了自家的分店,几个店员正撅着嘴生闷气呢,她们没有认出阿慧。“大姐您好,欢迎光临‘小天使’!”孟菲菲的反应最快。
阿慧满意地点点头,摘下了墨镜。看到孟菲菲嘴上的燎泡她笑了。“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众人瞅着阿慧的肚子嘴张成“O”型。
“蔫的没有道理啊,凡事应该多动动脑子,还有这里,你们也可以这样。”阿慧用手指着隆起的腹部,姑娘们红着脸乐了,孟菲菲过来摸摸她的肚子。“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别灰心,她们灿烂不了几天,我们正常营业,别哭丧着个脸,这是作生意的大忌,常言道:人无笑脸休开店,会打圆场自落台。越没有生意,越要满脸微笑。以后嘴巴再甜点,干咱们这行都是属画眉鸟的,全凭嘴的能耐。我对你们和你们的货非常有信心!大家听着啊,哪家店季度任务完成早,苏杭三日游!”店员们一阵欢呼。
阿慧换了一身休闲装,去掉大肚子摘掉墨镜冲店员们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后再次踏进“亲亲我的宝贝。”还是那几张熟悉的面孔出出进进忙着购物,只不过她们也换了衣服,店员再次撇开别人迎上来,阿慧没有说话,交钱买了一堆衣服,平静地离开。
同样的情景剧阿慧在锦江路上也即兴表演了一番,千篇一律毫无创意的故事情节令她倍感乏味,逮机会她拦住一位“疯狂购货”的女人。“这位姐妹,你演的很好,她们一天付你多少钱?”对方一惊,匆忙瞥了同伙一眼,仓皇溜掉了。
回到女人街,阿慧把那店主的伎俩告知了江湄。原来这家店不但雇托,所售产品基本都是仿冒阿慧店里的正版品牌童装,价钱便宜几乎一半。
“愚蠢的狡猾,什么年代了还雇托,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要不你也搞,咱们有的是人,只要你愿意,小菜一碟。”江湄把手搭在阿慧的肩头看着她的眼睛。
见阿慧眼巴巴看着自己静听下文,江湄接着说道:“这不胜其烦的仿冒真难缠,国情如此啊。我看不如这样,打蛇打七寸,你多搜罗点证据分别给厂家寄过去,让他们请律师打官司,只有釜底抽薪切断供货源,才能更好地保护销售商。只是现在打击侵犯版权专利,保护知识产权的力度和范围还不够广泛深入,创新者的利益总是受到损害,你家不是个例。”
“我瞄了一天,根据她们出货的频率粗算了一下,她们每天的收入还不够付托儿的费用,别看现在红火,阴沟里的泥鳅,翻不起大浪。小胜靠智大胜靠德,骗人一时骗不了一世,早晚会穿帮。”阿慧一脸不屑。
“经济社会,一切以利益为重。”江湄笑。
“巧诈不如拙诚。”阿慧说,“砍断别人的双腿并不能使自己更快,现在的我只能创新创新再创新,我准备把孕婴产品再加上,眼下是趋势。”
“婴儿洗澡、胎毛笔、奶粉......干脆一条龙”江湄加了句,两人相视一笑,肯定了彼此的意见。
“湄姐,什么叫‘托儿’?”旁边的柳叶子好奇地问。
“生意人应该了解。”江湄伸手整了整叶子胸前的蝴蝶结。“‘托’起源于北京,上海也叫‘撬边’,咱们滨城土语叫它‘领装’,意即带领、装扮。‘领’就是千方百计带领鼓动别人来买你的东西;‘装’即装扮着喜欢你的货、恭维你的货好,在潜移默化中用自己的观点、行动去带动别人。总之就是和卖家同流合污,帮着哄抬价格。全国各大市场都有这种托术,我和阿慧都碰到过。生意好不需要,雇托的要么货不好,要么生意冷清。随着社会的发展,现在居然有了医托,房托、车托、酒托、婚托等等托术,害人不浅。”
“一种营销手段,值得研究。”叶子若有所思。
“省省吧,先把我给你们买的营销书学完,得空多往大商场里转转,学学人家的模式。”江湄环顾着货架上玲琅满目的衣服,绝对的爆版,她甚至听到点钞机刷刷忙碌的声音,心中的得意多少也溢在脸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