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刘飞雪竟然登基成了皇帝,怪不得他当初对她说那样的话。
他说自己家中兄弟很多,父亲喜欢他的母亲,所以就想要将家业传给他,可是他的几个兄弟们不愿意,所以派人去追杀他,再然后机缘巧合之下被她给救了。
等后来他又去蜀地,具体为什么要去她不知道,只是时机蹊跷,肖云扬的蛊毒中的莫明棋妙,但是却一直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做的,她甚至一度怀疑是楚人干的。
不过那次他应该是去破坏她求解药,陷害梁军,被她识破后又想从苗王处下手,只是没想到被叶辰一句话化解。
如今想来,两人几次隔空交锋,相遇却不过是江南同行的十天和巴蜀苗寨的一面。
可是他如今又送来那写贺礼又是什么缘故,她也始终猜不透这些上位者们心中所想。
叶辰有些奇怪,“楚国使者已经来了多日,你竟然不知?”
左溪摇头,看着下面渐渐走远的红色队伍若有所思。
她回到皇宫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落山。
左溪跨入蓬莱殿的院子,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院子里的宫娥们见她回来,急忙对着她行礼,却又不上前,看着她的眼神一个个飘忽不定,想看又似乎有些害怕,不敢看,整个院子里的氛围都有些诡异。
还有人不安地回头往寝殿的方向看去,左溪突然觉得也有些不安。
她朝着殿内一步步走去,余光看到院中其他人的视线随着她的脚步移动,她不想去追究这些人的胆大妄为,只是觉得很不安。
踏上大殿前的石阶,转过穿花回廊,在跨入寝殿屋门之前,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有些不敢迈动步子,觉得似乎有什么豺狼虎豹在里面,她如果进去了,恐怕等着她的就是毁天灭地万劫不复。
她想要去推紧闭的房门,只是已经伸出手了,最后却是抖了抖,又收了回来。
她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是心中有一个声音在说:不要进去!不要进去!所以她遵循本心,她不要进去了。
左溪转身离开,然后在殿外的台阶上坐下,她感觉到坐了很久,但是太阳还有一部分露在地面之外,冬日傍晚的云彩眩目异常,她紧了紧身上的袍子,然后看到肖云扬身边的大太监姜葵步履匆匆地走过来。
只是到了跟前看到是她,突然就定住了脚步,他睁大了双眼看了看房门,又看了看石阶上坐着的左溪,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大呼千岁。
左溪看着姜葵身上还不太明显的胖肉,想起了李晔身边的林世禄,或者姜葵将来也会像林世禄一样胖吧……
左溪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此时突然想起来这些,觉得有些好笑,但是想笑又笑不出来。
她听到自己说:“你怎么在这里?”
姜葵脑门上不停冒汗,抖着嗓子叫着“皇……后……”只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清楚。
“我有那么可怕?我会吃了你吗?起来回话。”
这数九寒天的腊月,姜葵跪在地上浑身颤抖,身前的地板上汗水一滴一滴汇聚。
左溪默不作声,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姜葵觉得身上的压力如同一座小山压得他的身子不停往下,不停往下,最后几乎要趴在地上,他将额头抵在地面,身上如同筛糠一般抖个不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左溪起身往前走两步,到了姜葵身前,看着他已经瘫倒在地上的身体,然后转身往殿内走去。
姜葵在背后叫了一声“娘娘……”
左溪只是脚步一顿,然后继续往前走,前面纵使龙潭虎穴,也要去看一看,看看这么多人,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到了门前,一把推开寝殿的屋门。
蓬莱殿的摆设在柳影之后并没有改变,柳影似乎很喜欢黄色,整个殿内从高高的殿顶垂下来淡黄色的纱帐,轻风吹进来轻轻飘荡,朦胧梦幻,如梦似幻。
只是如今是寒冬腊月,没有阳春三月的微风,殿门突然大开,寒风吹进,屋内的两排蜡烛骤然熄灭,本来灯火通明的屋子骤然暗了下来,黄色纱帐张牙舞爪,如同鬼魅,看着分外阴森恐怖。
外殿无人,她伸手挡开眼前遮挡的纱帐,一步步向前,还未到内室,她就已经停下了脚步。
屋子里静谧无声,内室传出来的声音清清楚楚,布料摩擦声声入耳,粗重的喘息和呻吟声不断传来,进入她的耳朵,一直往里面钻,一直往里面钻,一直钻到心脏中,仍旧停不下来,继续往里面钻,如同一根带着倒刺的锥子,狠狠地扎进去,然后拔出来,连皮带肉,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那两个声音都是那么熟悉,一个前不久还在这张床上缠绵地在她的耳旁叫着她左溪,动情地对她说,今生只要她一个,只要和她生孩子,而另外一个,昨日还在身边转来转去叫她姐姐,殷勤地端茶送水。
呵……真是笑话啊……
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表情,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她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往前面走,如果进去了,看到赤身裸体的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她不确定会做出什么事情,如果不进去,她又该怎么办?自己忍气吞声?她也太圣母了吧?
不知道站了多久,屋内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里面也没有了动静,但是左溪觉得很恶心,想到那床上躺着的那两个人,就觉得恶心得如同吃下一只苍蝇,如同一条滑溜溜的长蛇钻入衣服里。
她僵硬地转身,打开殿门,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灯火照耀的地方,能看到有细小的雪花飘飘扬扬落下来。
台阶下的姜葵依然在地上跪着,她缓步从他的身边走过去,伸手接着空中飘落的碎雪花,喃喃说:“下雪了啊,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左溪觉得自己很窝囊,不是一般的窝囊,她不是玛利亚,却犯了天下女人一样的错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上床,却连一个屁都没有放,自己跑出来,苦了自己,幸福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