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溪想要笑一笑,可是她觉得此时就算笑也是比哭还难看,索性不勉强自己。
她叹了口气说:“没什么,我不过是吃醋了而已,”然后她抬眼看着温玉,偏头想了想道,“吃了你前未婚妻的醋,不过话说回来,当初我坏了你和余清朗的婚事,你不会怪我吧?”
温玉淡笑摇头,“那是我罪有应得。”
左溪“嘁”了一声,“余清朗根本配不上你。”
“是我对不起她。”
左溪冷笑,“说不定她此刻正在和那个男人逍遥快活呢!”
温玉看着左溪眼中冲天的恨意,眉头渐渐蹙起,他们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得太明白,所以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但又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很荒谬。
他不愿意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便岔开话题,“两年前都传闻你在宫中刺杀先帝,所以被杀死在城楼上……”
左溪“呵”了一声,“真是什么传闻都有。”
“你后来是如何逃脱的?”
左溪将当初给肖云扬说的那一套拿出来又说了一遍,然后看着他说:“当初在东城门到北城门的民巷中,是你的人在帮我?”
温玉淡淡笑了笑:“举手之劳,不过那也不是温某一个人的功劳,尉迟将军比在下多得多。”
“尉迟珏……”左溪有些失神,想到那****离开的时候,她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如今看来是她的不是了。
左溪苦笑着摇了摇头,她总是说自己不愿欠人情,可是她已经欠了太多人的,欠了李霄的,欠了尉迟珏的,欠了余府父子二人的,欠了余豆豆,就连眼前的温玉,她们原本并没有太多交集,反而她曾对他冷眼相待,可是他不止一次地帮助她。
她欠了太多人,就算把这一辈子用完,再把下一辈子用上,也不确定能不能还清。
她看着桌子上温玉摸着水杯的修长手指,“你们到底为何要帮我?”
温玉心中咀嚼着我们这个词,笑了笑也没有提醒她,“举手之劳罢了。”
“不可能是举手之劳,两年前你帮我那次,定是顶着整个温府的命运帮我,而我们之前却只见过一次面。”
温玉手指抚了抚杯沿,思索了片刻,然后一手支颐,看着她斟酌用词说:“你不知道吗?你的身上有一种孤绝之感,似乎是要将这个世界屏蔽一般,自己一个人隐在暗处,但是正是给人的这种感觉,却让别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抚慰,给你添一点温暖。”
左溪想着这个词,“孤绝”,是啊,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她走不进别人的世界里,别人也理解不了她的世界,她曾经以为肖云扬做到了,可是最终却发现那不过是幻想,他会为了大业听从他二姐的话让她远离,那么他将来就会为了大业听他二姐的将她放弃,其实从她独自一人去山东的时候她就应该明白了,他的大业和她之间根本不能相容,是她太自以为是。
只是没想到,温玉竟然了解她,这个不过相处三次的病弱男子,看似文弱不经风,却最能在细微处窥探人的心境。
温玉说:“就像你现在,你的伤心失意即便自己不说,也能感染到身边之人,其实有些事情不必执着,顺应内心就好。”
左溪笑了笑说:“和你在一起聊天觉得很能放松心情,我现在心情好多了,谢谢你,这几日又要给你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客气,这里想住多久你就可以住多久,这里是在城外,温某只怕陛下会带兵来将我的别院给掀了。“
左溪脸上的笑意渐渐敛了,温玉见状心中叹了口气,起身道:“你还是再休息一下吧,前日你高烧一夜不退,必定伤身,大夫说你是太过劳神,你自己也要注意,你如今年纪还小,保重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左溪看着温玉离开,不一会儿有人送来了白粥和清淡小菜,她随便吃了一点,回到床上继续躺下,她以前几乎都不会生病,可是两年前洛阳城楼上的两箭大伤元气,这两年来她明显感觉到身体素质不如以前,胸口时不时会闷疼,月事不准。
她从来不喜欢矫情,不喜欢向别人倒苦水,有事都是自己解决,更不会拿自己的麻烦去肖云扬面前为他添烦恼,可是他回报给她的是什么,在她的床上和别的女人滚床单?
左溪看着头顶上的鎏金香炉,双眼酸涩,她强忍住眨也不眨地对自己说,没关系的左溪,没关系,你以前可是没有这样多愁善感过的……可是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沾湿了枕头。
温玉在城外的别院很安静,雪停之后便出了太阳,雪水滴滴答答落下,左溪坐在穿着温玉的披风坐在院子的躺椅中,看着头顶叽叽喳喳蹦跳的麻雀,最初的思虑全部消散,只剩下静谧。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门开了,温玉的书童三六进来将一封信交到左溪的手中。
温玉已经离开了别院,她自己需要静一静,所以在这里多待几天,但是如果叶辰知道她不见了,也一定会焦急,所以她就拜托温玉给叶辰捎去一封信,告诉他自己很安全,不过是出来几天散心。
而这封信就是叶辰给她的回信。
她拆开信封,看着里面的内容越看心越冷,缓缓将一张纸揉成一团攥在手里,最后一张纸几乎成为碎屑从她的手中飞落。
三六在一旁看着左溪通红的双眼,咽了口吐沫胆战心惊地试探着说:“夫人,您没事吧?”
左溪没有情绪地说:“我没事。”
然后她起身快步往外走,三六急忙跟在身后喊道:“夫人这是去哪?”
左溪头也不回地说:“代我向你家公子道谢,他的大恩左溪日后再报,叨扰这么多天,我也该告辞了。”
“可是如今京城中已经翻了天了,宫中有人走失了,陛下正在大肆搜查,夫人你……”
说话间左溪已经出了门,将三六刚才来的时候骑的马扯断绑在树上的马缰,翻身上了马背,看着地上站着的三六,“我既然要去,就是要让他找到我,让他看着我为国舅报仇。”
她说完这句话,猛力一抽马鞭,坐下坐骑哀鸣一声便蹿了出去,叶辰给她的这封信中说,他已经确定那块玉的主人是罗志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