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第一次的片刻惊慌,这一次左溪已经能够淡定地回应一笑。
左溪淡淡地对着肖云扬点了点头,然后便若无其事地转身去看豆豆怎么样了。
余豆豆满头大汗,满脸通红,一脸要哭不哭的模样,看到左溪看过去,嘴巴一瘪就要哭出来。
左溪走到他跟前,脸色一板,冷声说:“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的怎么能哭鼻子呢?”
余豆豆立马闭上了嘴,只是嘴巴包在一起,瞪着无辜的双眼看着她,好不委屈的模样。
左溪叹了口气,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豆豆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她,她接过去,竟然是个木头小人,隐隐约约能够看出来是她的模样,也确实是有些像。
“是你刻的吗?”
豆豆睁大了眼点了点头,“阿朗喜欢不喜欢?豆豆做了好久,都做不好,只有这个了,以后豆豆再给阿朗做一个好看的。”
左溪摸了摸他肉呼呼的脸,说喜欢,只是最后又吐出一句驴头不对马嘴的话,“你的肉太多了,以后要少吃点肉……”
“……”
到了山顶也就到了静远寺门前,一行人停下来休息片刻,便起身进寺院。
只是还未走两步,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鸟鸣声,左溪抬头看天,就看到一只海东青在头顶盘旋。
她不由觉得奇怪,她曾经跟张大哥一起打猎,也知道不少常识,曾经提起过海东青,这种飞禽一般只有在北方草原上出现,洛阳虽然也地处北方,但是和草原还是有一定距离的,所以在这种地方出现这种东西很不寻常。
那只大鸟盘旋一阵之后就飞走了,左溪低头思索,前面高氏带头,又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下了,左溪抬头,便看到高氏正在拉着一个年轻女子的手,满脸带笑地说着什么。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高家的二小姐,闺名趁华,如今的高家别看表面风光,其实里面的芯已经坏得差不多了,只是外面依旧光鲜,主要就是宫里的那位……”
苏氏见左溪似乎感兴趣,站在她身旁轻声说了起来,和她一起看着那个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女子,在这个方向只能看到一个窈窕背影,还有黑瀑般洒满双肩的秀发。
“肩膀上蹲着一只鸟的那个,是高家的独苗长子,叫高灼,”苏静示意她看女子旁边吊儿郎当站着的男子,轻轻笑了一声说:“被高夫人宠坏了的,仗着宫里的缘故,走鸡斗狗无所不为,最喜欢的就是遛鸟,却也是游手好闲,倒是高家小姐,据说才华横溢,温良娴熟,机智聪颖,我以前也没见过,不想今日在这里有缘相见。”
左溪听着一向话说重点一针见血的苏氏竟然用了这么多褒义词来称赞这个高家小姐,不由便对这个姑娘另眼相看。
只是那高小姐始终没有回头,只和高氏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但那个高灼,肩膀上落着一个海东青,想来就是刚才天上飞的那只。
高灼一直跟在高小姐的身后,在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转头向左溪看了一眼,挤眉弄眼地对她笑了一下,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就是那人眼中的一只猎物,那眼中满是挑逗勾引的意味,但她却对这个人丝毫没有印象,他们以前认识?
左溪看着高府的人离开,如果不是小枕头在一旁提醒她,她差点就脱离了队伍。
“高灼认识我吗?”
“不认识啊,小姐你怎么了?这几日一直精神恍惚的,是不是病了呀?”
“没事了,走吧。”
高氏说好不容易上来一趟,而且这里的菩萨灵,要一个个挨个拜个遍,不枉废了这么大劲爬山,反正余家不缺这几个香油钱。
这个虽然不是正经婆婆,但苏氏向来也是对高氏颇为尊重,并且她也着实对子嗣的事情比较上心,这一来,就苦了后面跟着的一群人。
静远寺不大不小也有十几个大殿,每个大殿挨个拜完,这有心的人有所求,不觉得如何累,可就害了跟来跑腿的,还有左溪。
拜完第六个之后,她实在是不想拜下去了,她自认为向来是个无神论者,即便借尸还魂这么不靠谱的事情也发生在她的身上,但是她还是不会将自己的心愿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灵身上,所以就偷了个空子离开了大部队。
离开了那烟雾缭绕的大殿,她觉得外面的空气都是香甜的,一路上景色不错,静远寺远离京城又在高山上,和山下的景色晚了差不多一个月,所以院子里竟然还在开着桃花。
她顺着小路往后走,逐渐远离了前面的喧闹,绕过一块大石,一个小沙弥迎面走过来,对她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左溪不明所以,但也急忙合十还礼,然后小沙弥开口说:“施主可是余府的内眷?”
左溪迟疑地答应了一下,然后那小沙弥接着说:“本寺已经为贵府的施主们提前备好了客房,如果女施主累了,可到客房休息片刻。”
没想到这高氏还想的挺周到,提前还订好了房间,这小和尚不说她还不觉得累,被他这么一说,她也突然觉得有些累,爬了这么高的山,又跟着无聊地拜了这么长时间的菩萨,也确实有些累了。
小和尚将她领进一个房间,然后就自己退了出去。
左溪看了看,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一张床板,反正也只是暂时的,将就一下小眯一会儿就好,出来太长时间的话,那群人找不到她又该大惊小怪了。
左溪和衣躺在床板上,过了一会听到有人进来,她睁开看了一眼,还是刚才的小和尚拿了一个香炉进来,点了檀香,她也没有在意。
脚步声伴随着关门声逐渐消失,屋子里又静了下来,她闭着眼睛闻着檀香的味道,就要慢慢睡过去,可是以往特殊职业的敏感性让她在最后一刻保持着一丝清明。
在屋子里完全寂静下来的时候,她突然听到屋子里另外一个呼吸声,深沉急促,她猛然惊醒,却觉得睁不开眼睛,身上就像压了一块大石一样,喘不过气,用不上力……
这一刻她知道,几个月的安逸,最后终于导致自己着了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