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溪顿住脚步,淡淡地瞥了一眼自称小兰的家伙,看着他身上虽然已经脏兮兮快要看不出原貌,但是依旧可以分辨出丝绸布料的湖蓝色长袍,“你叫小兰就是因为你穿了蓝衣服?”
小兰摊开胳膊打量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然后跳着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
左溪不想搭理这个疯子,继续往前走,只是她确实是迷路了,看看头顶的太阳往北边继续走。
那小兰跟在她的身后一直跟个尾巴似的甩不掉,见状跳到她的身后说:“女侠,你是不是迷路了?我知道路,但是我把你带出去了你要答应我我可以跟着你!”
左溪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知道路?那你跟着我干什么?”
小兰一脸高深的表情,“天机不可泄露,你是要去北边吧,正好我也要去,我们顺路,我带你出山,你让我跟着你,好了我们成交,不许反悔!”
小兰舌头不打结地说完这句话就可怜巴巴地盯着左溪,极尽卖萌之能。
左溪觉得这个人一定是个大麻烦,但是她确实需要尽快出去,然后去西凉,只好妥协。
小兰在前面拎着一根树枝边走边跳,哼着小曲,左溪跟在后面,等到出了大山,已经到了下午。
她见小兰还不走,不由拧眉,“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小兰一听炸毛了,“我们不是说好了我带你出山你让我跟着你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如今我带你出来了,你想要反悔吗?”
左溪语塞,这一年多没见过人间烟火,没想到这刚出来就遇到了这么个无赖。
晚上到了一个小镇,找了个住处,这时候显现出了小兰的一个好处,他很有钱,所有的开支都是他一个人出的,没想到他被人追杀那么狼狈了身上的钱也没丢,也真不容易。
如今她在长江以南,也就是说并不是齐国境内,而是在楚国。
楚国的国姓姓刘,原本是大齐的太宗皇帝一脉,只是几百年前李皇后篡位,几乎杀尽刘氏子孙,太宗皇帝的一个旁支逃出齐国,带领刘氏旧人隔江而治,直到今日。
在小镇的客栈里,左溪不经意间听到楚国皇宫里出了什么大问题,只是这里的人说话带着浓浓的闽越口音,她没有听清楚,也没有注意,倒是那个小兰听得认真。
左溪要去西凉,她一路上也已经听小兰说了如今黄河以北被梁军占领,所以她就要去黄河以北,也就是说要横渡两条大河。
原本这是个很好办的事情,只是如今中原大地打仗,黄河两岸数十里之内不许有人烟,更何况是渡河,如今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个小兰,左溪也没有心情去搭理,虽然知道他恐怕身份不简单,但是她也无心再去了解别人的事情,如今她自己的大事都办不好,哪有心情去关心别人。
第二日一大早起来之后没看到小兰,还以为他已经离开了,正准备舒一口气,只是刚出了客栈门,就看到小兰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牵着两匹马站在门口等她。
见到她出来,几步跳到她的身边,得意洋洋地指着身后的两匹马说:“怎么样?”
左溪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换了一身湖蓝色的衣服,依旧是蓝色,没有多说,牵过一匹马就翻身上去。
小兰在下面跳脚,指控道:“你怎么不说一个谢字!”
左溪轻飘飘地说:“我又没让你买,你如果不想跟着随时随地可以离开,你觉得我会拦着你吗?”
小兰不说话了,气哼哼地爬上了马。
左溪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说:“你有办法过河吗?”
小兰见她主动跟她说话,得意一笑道:“这个你算是找对人了,我正要去洛阳,不过和其他人走散了,我们已经约好了在什么地方见面,你只要跟着我走,就可以过江。”
“我是说黄河。”
小兰一脸见鬼的表情,“那边现在正在打仗,两岸戒备森严,你去那里做什么?”
“这个你不用管,你知不知道齐军和梁军的战况如何?”
“这个嘛,不好说,”小兰骑在马上跟着她的速度,边走边摸着下巴思考,“虽说如今梁军似乎是一路进攻所向披靡,但是拉的战线太长,而且梁军内部的西凉军占少数,大部分是投靠过去的,人心不齐,如今虽然已经逼近洛阳,但是想要真的占领齐国帝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且梁军占领的土地没有足够的兵力把守,一旦后方叛乱,补给跟不上,前面作战的士兵没有粮食,就等着齐军反击了。”
“反观齐军,虽说如今齐国朝局混乱不堪,但是他们的皇帝李晔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他的手段太过强硬,刚刚登基不足一年就有两个大姓下马,啧啧”小兰摇了摇头,“还好有个秦哲,而且听说皇帝有个弟弟景王作战勇猛,以一当百,了不得了不得,所以说如今这战局还在两可之间,胜负如何还不好说,最后到底是齐军平息了叛乱,还是梁军夺得了政权,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左溪听着他的话,有些忧心,但是抬眼看到小兰的神色,更加觉得这个人不简单,能够将整个局势分析得这样透彻。
“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兰回过神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说的是我?”见左溪点头,于是摇头叹了口气,“说来话长,我家住京城临安,世代经商,父亲继承家业之后更是不成样子,老婆娶了一个又一个,我是妾室生的,亲娘虽然还算受宠,但是家中地位不高,只是奈何本少爷的能力太强,生意做一件成一件,父亲便考虑着想要让本少爷来继承家业,拿我的那些嫡生的兄弟们自然不愿意了,于是趁着我这次到南边来谈生意,就派了杀手来杀我,我的三脚猫怎么能敌得过那些人呢,幸亏遇到了女侠你,我才捡回了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