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一场喧闹过后,灵根测试继续进行。东方耀脑中一片空白,迈着机械的脚步,走到灵根塔前,伸出了手。
负责测试的弟子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这才习惯性地一边念着结果,一边心不在焉地看向灵根塔。
“东方耀,测试完成,灵根……灵……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有些凄厉的惊呼声,众人呼的一下聚拢了过来,好奇地看向测试塔。
只见那塔上的光芒疯狂跳跃着,时而出现在一层,时而出现在第五十多层,时而又出现在第八十多层,一个呼吸之间,就来回变幻了数十次之多。
再过得片刻,只听嗤的一声,一阵青烟冒起,塔上的光芒竟彻底熄灭了。
测试弟子目瞪口呆,望向本次测试的负责人,长老齐信。齐信皱了皱眉头,拿过那灵根塔,发现确实已经毫无反应,便沉声道:
“此塔用得太久,想必坏了,换一个便是。”
测试弟子依言换了一个崭新的塔,自己先试了试,一切正常,东方耀便再把手按了上去。
光芒仍然疯狂闪烁!
不多时,嗤的一声,青烟冒起,塔再次坏了!
众人面面相觑,议论声此起彼伏,这下,连刚准备离去的贺心远和长老们,都被惊动了,纷纷围了过来,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信不信邪,大手一挥,“再换一个!”
等到换到第五个的时候,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天啊,这是什么奇葩灵根,居然能把塔都爆掉?不是高得逆天,就是低得逆天吧!
就在议论纷纷之际,众人忽觉眼前一花,一位老者从人群上方一跃而入,身形快极。
此人身材矮小,须发皆白,只见他一把抄起坏了的灵根塔,像抓住了什么宝贝似的,捧在手中仔细端详,越看越是眉开眼笑,口中不停发出啧啧的赞叹之声。
看见此人来到,贺心远眉头微皱,却很快露出恭敬之色,身体微微躬了下去,和周围的长老、武师们一同叫到:“参见馆主!”
此人正是冲霄武馆的馆主易孤炎,自三十年前从父亲那里接过武馆的基业后,励精图治,大力引进人才,短短几年内,便将一个小小的武馆经营得有声有色,如今已经成为山阳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武馆。
只可惜,三年前,他在一次外出寻宝时伤到了头颅,从此变得有些疯疯癫癫。自那以后,馆内事务多半交由副馆主贺心远负责。
易孤炎看看灵根塔,又看看东方耀,绕着他转了几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里的赞赏之意越来越强。
“天才,绝世天才!”
“老夫现在就拍板,从今天起,你便是我冲霄武馆的内门弟子!”
众人闻言不禁愕然,一入门就成为内门弟子,这事在武馆上百年来还从未发生过。哪个内门弟子不是经过艰苦的历练,通过层层选拔才能进来?
一些年轻弟子看向东方耀时,眼中不由得流露出强烈的羡慕之情,暗暗叹息自己运气不好,为啥不能也把灵根塔搞坏。
“馆主,此事恐怕有些不妥吧,刚报名就直接进入内门,这不符合规矩。”一位长老犹豫了片刻,还是上前劝说道。
易孤炎双眼一瞪,“有何不妥?老夫的话便是规矩。”
众长老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贺心远,贺心远知道这易馆主最怕的就是激将法,当下干咳一声,肃然道:
“东方耀,你灵根难测,是高是低还难有定论。你若真的是天才,敢不敢凭真本事,从外门升上来?
易孤炎果然怒道:“有何不敢?外门就外门,还怕他不成?”
贺心远当即接话:“那好,明日起,你便到传功阁上课去吧。”
夜晚,月色如水。
身为外门弟子,每人可以分到一间小木屋,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相当简陋。
对此,东方耀已经知足。傍晚时候,他去了杂役区看望拓拔仞,那边的杂役房条件更差,小小的草棚里面竟然住了七八个人,拥挤不堪。
他想让拓拔仞搬过来一起住,却被拒绝了,说是不能坏了武馆的规矩。
东方耀苦笑,只好作罢,他们仨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了解。拓拔仞从小便是憨厚老实,很讲原则,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
此刻,东方耀躺在床上,打量着房间,内心感慨万千。
自从得知有机会来武馆报名后,他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将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场合下,在众多少女崇拜的目光中,以绝世天才之资,被各大武馆争相录取。
他有理由骄傲。自幼聪明伶俐的他,才习字没几天,便赢得了神童的称号。村里张老伯教的那些诗词歌赋,他一学就会,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那时候,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孩子王,在村子里,常常带着一群小伙伴到处乱窜,身后跟着最好的朋友拓拔仞和颜夏。
东方耀最喜欢的游戏,就是带领大家到树林中去降妖除魔,所谓的降妖除魔,不过是捉一些麻雀之类,运气好的时候,偶尔还能逮到一两只小野兔。
“身为大丈夫,就该斩妖除魔,纵横天下!”
“长大后,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大大的英雄!”
每次捉到野兔,东方耀都会意气风发,跳到树桩上演说一番。
拓拔仞和颜夏抬起头,挂着两行鼻涕,望着东方耀,满脸的仰慕之色。
从那时起,东方耀就无比坚定的认为,自己将来必定会是一个不平凡的人。
骄傲的种子,一直深深埋藏在少年的心里。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以这样的方式,进入了武馆。
“确实是万众瞩目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横刀夺爱……”东方耀自嘲般地喃喃自语。
之前还没时间多想,此刻自己一人独处,白天发生的事情,不受控制般地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狠狠践踏着他的自尊心。
叶寒炫那潇洒的身影,炫耀般卖弄神通的手法,还有众人那疯狂崇拜的话语,以及……颜夏那怀着憧憬的眼神……
一切都仿佛一根根锐利的针,刺激着少年骄傲敏感的心。
“只喜欢强者么?遇到更强的,就弃我而去,那么多年的感情都不顾了?”
“他是天才,我难道就是废柴?他不就多修炼了几年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难道就一辈子不如他?为什么就不能等等我?”
他越想越是忿忿不平,想到激动处,东方耀“腾”的一声坐起,心中蓦地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渴望。
“堂堂大丈夫,岂能被人压制?!”他重重一拳锤在墙上,灰尘簌簌而落。
少年收回拳头,深深吸了口气,夏夜的空气直灌入口鼻,清凉无比,然而他的眼中,却似有一团不屈服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此时此刻,他前所未有地渴望强大,只有变得足够强大,命运才能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上。
“好吧,既然这样,我东方耀,今晚对着苍天发誓,一定要让你后悔。我一定会让你们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天才,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