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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温柔(1)

今晚的月亮格外害羞,让才八点多的天色已像昏暗的深夜般乌黑。看似快要下雨的潮湿笼罩了人群稀少的街道。

为了毕业的节目而忙碌到夜晚的李英珉,抱着一堆做不完的资料急忙赶到地铁站。来到XX站口,列车刚好到站,然而一堆汹涌的人潮却同时从车厢拥挤而出。好不容易待人群散去,车厢竟然空无一人?!不!应该说……还有一位若真若假的“小姐”!

少女一头乌黑的长发,低头盖脸;一身单调的衣裳,如丧惨白。

李英珉好奇却心怀不安地走到女生面前,少女一见靠近的脚步,毫无预料地霍然抬头!一脸惨白如尸的脸顿时呈现眼前,顿时让温文的俞玮珉惊骇地后退了两步!

笔直的长发下,隐约露出黯然失神的瞳孔,苍白干枯的嘴唇微微颤抖,欲说话却仿佛无力吐出一丝声音。少女艰辛地伸出骨瘦形销的纤手,长发再次遮盖了大部分的脸容,嗓子发出凄厉幽怨的低喊。

李英珉一见可怖如幽灵的“东西”靠近,下意识地继续退后!只见宛如贞子小姐般诡异的少女用力抬头,紧紧凝视着怯怯的少年,清秀却虚弱的五官展露眼前。拼命撑起来的身体却不争气地跌倒地上!

虚弱的姿态顿时让李英珉愕然一愣,被正义感遮盖了恐惧的灵魂,轻轻拍了拍地上的少女,“喂,你没事吧?喂……”

喊上几声,少女宛如昏迷般没有给以少年任何回应。李英珉豁然惊醒,立刻将昏迷的少女抱起,仓皇地跑出刚好停站的车厢。

李英珉把少女送进医院后,冷静医生一见此症状,脸颊立刻紧张抽搐,迅速安排少女送入急救室!

忐忑不安的灵魂徘徊在白色窗帘外,内心直在责怪自己迟疑的救助。不断来去兜转的李英珉忽然闻到拉帘的声音,立刻紧张地扑向医生面前。满头大汗的医生仿佛也像逃过一劫般,深深呼了一口气,“放心,你女朋友没事,休息一下就可以走的了。”

“女……女朋友?”李英珉先是愕然了一下,没有多作解释,慌忙的灵魂立刻走到少女面前。

原本如病床一样惨白的脸颊,经过救治后才泛起一丝血色。恢复了意识的少女缓缓扬起浓密的睫毛,瞳孔发现到陌生的俊脸后,嘴角随即漾出一抹温婉的微笑,“是你救了我吗?”

李英珉放下沉重大石,淡淡地扬唇一笑。

少女用力撑起身体,虚弱的双腿轻轻滑落到地上。见状,李英珉担忧皱眉,“这么快就走了?医生叫你休息一会的!”

少女捂着自己的肚子,“我饿了,陪我去吃点东西好吗?”

李英珉冷静地想了想,最后还是扶着陌生却温柔的少女步出医院。

昏暗的天空开始降下毛毛细雨,一路沉默的两人不禁偷望对方。四目交接,顿时让清秀白皙的脸颊泛起一抹唯美嫣红。

李英珉眼见怜弱少女满脸雨水,不禁疼惜地脱下温暖的外套,轻轻伏在骨瘦形销的肩膀上。少女仿佛有点受宠若惊地愣了愣,缓缓尴尬地偷偷望了望俞玮珉“穿上吧,不然很容易着凉。”

女生欣然接受了李英珉温柔的关怀,脸红耳赤的感动让她不禁冲动吐出内心欲望,“那个……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李英珉,你呢?”

“我……我叫霏萌。”霏萌羞人答答地低头,同时停下了脚步。

感觉到身边影子没有跟上步伐的俞玮珉,回头担忧地看着雨中凄怜的少女,忽然不禁吐出内心好奇,“你……经常是这样晕倒的吗?”

霏萌猛地一振,绯红脸颊顿时坦然失色!一见明显的恐惧,体贴的李英珉立刻继续道:“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不用说的!”

霏萌猛地摇头,用力收起脸颊的悲伤。

李英珉扬起亲切的微笑,担忧地催促道:“快走吧,虚弱的公主,真担心你会着凉呀!”语毕,雨中少年再次转身,宛如领路者般继续前行。

眼见温柔的背影渐渐模糊,荡漾的忧伤难以覆盖,一阵苍凉的恐惧顿时将极度脆弱的心脏猛地抽取!失控的灵魂突然扑向前,莫名其妙地抱着不算熟悉的身躯!

李英珉愕然一愣,惊讶地侧头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小脸颊,“霏萌?”

“不要走!”瑟瑟发抖的恐惧直直传达到少年的北部,失控的少女将脸颊埋在温暖的背部,哽咽地哀求道:“求求你不要离开霏萌!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照顾霏萌……我……我……”

李英珉忽然感到她像个被遗弃的孤儿,同时也感到自己狠心伤害她的残忍。莫名的刺痛渐渐泛滥,充溢的哀伤让少年不得不泰然相对。俞玮珉轻轻拨开冰冷而颤栗的纤手,转身与凄怜的双眸紧紧对望了半晌,薄唇微微翕动道:“霏萌别担心,我就在这里。”

“哥……以后就……留在霏萌身边好吗?”蓦然的要求让李英珉再次感到莫名的悲痛,模糊的脑袋无法冷静考虑,仿佛会传染的失控让少年乐意地点了点头。

石火光阴,似箭流逝,转眼间已过一载。自俞玮珉踏上高三的第一天,那个虚弱而温柔的贴身影子突然默不作声地在他身边消失。

瞬间的巨变让他无法安枕而卧。李英珉极度悔恨自己的愚蠢,虽然相处了一年之久,二人已暧昧如情人知己,自己竟然也没有询问霏萌的生活。

宛如幻象般飘过的少女,只是留下了唯美的回忆与简单的名字。

为了寻找她的笑容,李英珉下定决心把家里残旧的面包车,改装为可爱温馨的流动雪糕屋。因为回忆中害羞的少女,她最喜欢舔着粉色的草莓雪糕。

暑假的烈焰分外欺人,李英珉带着缠绵绕人的思念站在流动车子上。眼看由新鲜开幕的人群拥挤,直到如今无人问津的惨况,低沉的心更是失落下坠。

失落的少年伏在角落,突然闻到一阵细语讨论的声音。视线游移到门外的一刻,几个女生已跑到车子的入口处。

站在最前面的女生害羞地低着头,脸颊微微发胖,却俏丽如绘画的卡通人物;幽黑的瞳孔荡漾着如星光般的波光;轮廓清晰却柔软;肌肤也白皙柔嫩,整张脸越看越像可爱的孩童。

害羞的女生微微翕动着樱桃般的小嘴巴,“那个……那个……”

“想要买雪糕吗?”俞玮珉扬起甜美的微笑,毫不介意这群不请自来的女生。

“是呀!快进去看看吧!”背后的好友直把女生推到雪糕屋内,然后捂着嘴巴带笑跑开。被遗弃的女生尴尬却满怀欲望地偷偷凝视着眼前俊脸,脆弱的小心脏忽然不争气地狂烈加速……扑通扑通的颤抖让李英珉不禁感到一阵莫名的美好,神色带着欣赏的兴奋会心一笑:“不是买雪糕吗?”

女生愣了一下,然后弯起一抹灿烂如阳光的笑容,“嗯!我可以自己来吗?”

“可以,不过我这里只有一种味道。”

女生仿佛没有在意单调的味道,纤手摸了摸滚烫如火的脸颊,然后大胆地踏进了车厢深处,挖了一大块布满草莓鲜果的雪糕。

“学长,这个多少钱啊?”女生得意洋洋地转身望想俞玮珉时,却发现他的眼神正紧紧盯着不远处!

“是她?!”熟悉的背影让李英珉的心猛地一抽,仓皇的灵魂歇斯底里般猛地跑向驾驶座。

“学长,如果你有急事就先把钱收了吧!”

“不用!”李英珉没有空余心思理会钱的问题,一口把她拒绝了。

女生女生见状,连忙从口袋里寻找零钱。几个银币让她欢喜得眼前一亮,欲塞给俞玮珉的一刻,车子忽然启动起来!!车子猛地一震,步伐不稳的她只好立刻抓住李英珉,而不幸的雪糕却刚好丢在他的肩膀上!

“啊!学长!!”女生惊声大呼,仿佛世界末日般,慌忙地用衣服擦去李英珉的雪糕迹。但是李英珉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背后的人,只是眼睛紧紧盯着远处坐着机车,飘逸着长发的身影。

不知道是雪糕车太老了,还是机车手太专业,眼看机车后坐的背影拉着他的心远离,这台老爷车却不争气地缓慢落后!

最后放弃而停留在路边的雪糕车,厢内悲愤的灵魂低头沉默,寂静可怕的气息让女生清晰地闻到拳头悲痛的喊声。女生不敢作声,只是默默地站在他背后,紧捂着绞痛不已的胸口。

沉寂的气氛停留了很久,李英珉才缓缓抬头。观后镜内的美瞳,泛滥着阵阵滚烫的波光。这样哀愁的他,她从来没见过。首次感染的哀伤,让活泼女孩也顿时失落起来。

李英珉迟疑地从观后镜中发现还留在车上的女生,“你还在?”

女生微微地点了点头,“对不起,要不是我的拖沓……”

李英珉无力地吸了一口气,“不用道歉了,这不是你的错。”

“是的!都是我连累了你!不然你可能已经追到吧!”

“你知道我要追什么吗?”李英珉转身望向天真可爱的女生,缓缓恢复了微笑。

“不知道,”女生嘟着嘴巴摇摇头,脸颊渐渐泛起尴尬的红润,“但很想知道。”

李英珉有点愕然地愣了愣,然后再次打量着眼前脸颊总是通红的她。熟悉的感觉渐渐汹涌到心田,却无法忆起这个似是认识却如陌生的人。

“如果……你不想告诉我的话,可以不说的。”看到学长沉默了良久,女生也不得不接受脑海的讽刺。

“你叫什么名字?”

“啊?!”女生脸颊猛地一抽。

“要告诉你这些私人的东西,总要把你当朋友才可以吧?”

“朋……朋友……”如火山爆发般的炽热霍然汹涌而上,滚烫得快要爆炸的心脏再次轰轰翻动!!

“敏可芯!”爆发的冲动让她欢喜若狂得呼喊自己的名字。

李英珉不禁为此可爱的女孩露齿一笑,“你好可爱耶!”

“可……可爱……”敏可芯轻轻地低下头,温热的双手轻轻捧着欲再次爆炸的脸颊。看见久违的温馨可爱,让李英珉放下沉重的担忧,缓缓站了起来。亮丽柔和的双眸轻轻望向远处的天空,浅蓝的和蔼再次假装温柔地入侵他的脑海……“其实……我跟她在一年前相遇……”细致的薄唇放肆地把深藏的负担发掘出来,“她是一个很柔弱的女生,仿佛身怀着什么病症一样,可是她从来不告诉我任何关于她的事情。虽然如此,但我们依旧活得很自在快乐。就在高三开学的一天,她却无故地失踪了……我竟然完全不知道她的来历,就只清楚,她最喜欢吃草莓雪糕……”

敏可芯紧紧握住颤抖不已的双手,用力隐藏却难以掩饰苍凉如刀割的伤痛。

“其实你也不必为我难过啊。”看见神情比自己更悲哀的敏可芯,李英珉道出体贴的安慰。

敏可芯闭了闭眼,用力地吸了一口气,“你……喜欢她吗?”

李英珉也为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哈,应该是吧。”

“你向她表白过吗?她也喜欢你吗?你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开你吗?”

一连串奇怪的问题让俞玮珉有点难以招架,嘴巴却不禁忧伤地重复了一声:“为什么……”

看到李英珉的惊讶,敏可芯才发现自己的冲动,但颤抖的唇却无力言语,只能卑微地低下头。

体贴的男生见状,温柔的灵魂却同时感到揪心酸痛,嘴巴迅速向莫名的不安投降道:“如果说表白,应该没有吧。一直以来她都是那么神秘,所以我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离开。但我可以确定的就是,她……是爱我的……”

她……爱你……刺痛的心不断喃喃着这句话,单纯的思想顿时混乱起来……夏日渐渐接近尾声,阳光被乌云轻轻盖过了灿烂。眼看快要下雨的天空,让孤寂的心再次泛起忧心的不安。

“不知道她现在活得怎样呢……”李英珉轻若无声地低头慰问。

“放心,她一定过得很好!”微微细雨滑下的一刻,外面也传来清澈的声音。李英珉愕然抬头,发现抱着一大袋水果的敏可芯。

“善良的人一定会过得很好的!”敏可芯放下东西,扬起天真烂漫的嘴角。

这道笑容如解药般融化了俞玮珉纠缠的痛心,“你真像个可爱的小学生。”

“学长,我不是什么小学生啦,人家可是跟你念同一间大学的呢!”可爱的小嘴巴反驳道。

“哈哈!真的吗?”李英珉先是感到一丝惊讶,然后才迟疑地想起她对自己的称呼。

“学长真笨……”敏可芯扬起苦涩的嘴角,眼眶却在强忍着蠢蠢欲动的刺痛。

李英珉不解温柔地抱头一笑,“对了,买这么多水果干吗了?”

“做雪糕!”敏可芯利落地答,话语坚决,脸颊却带着微微恐惧的颤抖。

“可是……我只会做草莓味的雪糕。”李英珉回望车上的粉色雪糕,喃喃地拒绝了她的好意。

敏可芯却仿佛没有理解话中决心般,推着李英珉的肩膀,“别一直留在这里,不是雪糕车吗?我们到别的地方去吧!”

“到哪里也一样!”李英珉再次坚定道,“我是不会做其他味道的雪糕。”

浓密的睫毛微微下滑,掩盖了激昂滚烫的波光,“我也希望……你可以找到她。”

李英珉依旧没有看她,眼神坚定地盯着远方。

“但我不想看到如此疲惫的你,今天,就放纵一下自己好吗?”

李英珉迟疑地抬头,那双紧闭的眼睛也缓缓张开。忧伤的神情仿如一个对自己关怀备置的密友。

“而且……”敏可芯看了看那些水果,“今天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如果……如果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去吧……”

“什么事?”

“去医院,为可爱的小朋友做雪糕……”敏可芯畏缩地望向俞玮珉,“可以吗?”

“这么有意义的事,当然可以了!”李英珉想也没想就走到驾驶座上。敏可芯含着微笑抱起水果,滋润的甜蜜慢慢渗入空寂失落的心……为了让孩子们能够享受新鲜的雪糕,俞玮珉把车子停在医院旁,直接在车厢里制造。对制雪糕一窍不通的敏可芯口口声声帮忙,却把洁净可爱的雪糕小屋弄得七颠八倒!

“亏你还敢说给他们做雪糕,我看能否下咽也是个问题吧!哈哈!”李英珉嘴角露出温柔的笑意。敏可芯偷偷凝视着如画般优美的笑容,竟然忘了自己正在切草莓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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