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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最重要的自信、欲望与快乐

直到7月22号跟舅舅登上前往北京的飞机,拜亚斯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知道中考成绩了吗?乔治。”乔尼帮第一次坐飞机的乔治整理、安排好后,拿起一份杂志放在腿上,问。

“还不知道,我在等学校通知我去领毕业证时,顺便看。”乔治老实回答

“应该可以上网或者打电话去查询吧?你呀,别老是这么照顾家里,再不行打电话给我也成啊。这几天太忙了,我也忘记顾这头,你等等,我趁还有时间打电话去问问。”乔尼说完,走出飞机打电话。

“谢谢你,舅舅。”乔治透过机窗看着为他忙碌的乔尼说道。在空调舒适的风流下,乔治感到无比的乏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后,立马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在这20天的时间里,乔治给自己制定了一个简单的运动计划表。每天大清早起来沿着环山公园的路线跑步,吃过早饭后进行体操跟力所能及的力量训练,中午到下午力量训练,晚上晚饭后再到环山公园跑步。

虽然简单,但对身高1米65就有着惊人的110公斤的乔治来说,这些看似平常人的训练每次都几乎感觉快虚脱,身体承受的巨大负担以至于父母给他的暑假零用钱都花在了运动饮料上。

“拜亚斯,你说的没错。嗯……”今天早上依旧坚持跑步的乔治,睡梦中挣了下身体。

“乔治,你的中考成绩出来了……”乔尼笑着将手机交给乘务员,走到座位正要开口就发现歪着脑袋熟睡的乔治,口水直流。“呵,这小子。不好意思,乘务员,能拿条毛毯过来吗?谢谢。”

乔治睡醒时,正好是飞机准备降落的时刻,错过升空的他几乎把脸贴在机窗上,全神贯注注视着飞机从上千米高空的绵密云层降落到高楼大厦林立的首都机场这一对他来说极为新鲜的时刻。

搭乘出租车到预订的酒店,乔尼将中考成绩告诉乔治。

“全市第三啊。”乔治停止东张西望,内心再次充满了矛盾。

“怎么,不满意吗?”乔尼以为乔治是因为得不到第一名而苦恼,随即安慰道:“我查了下,你跟前面两名的成绩都只差了2分,而且还是作文分差,所以没必要沮丧。在名牌高校看来,这都是一回事儿。”

到酒店后,乔尼先带着乔治大致游览下五星级酒店的布置,因为有公事先离开的乔尼给了乔治一张信用卡,让他渴了、饿了或者无聊想玩游戏等等都尽管用,并刮了他一下鼻子说晚上会早点回来,带他去吃正宗的北京烤鸭。

离晚上至少还有8小时,人生地不熟的乔治无处可去,一个人在舅舅说的总统套房俯瞰外面的繁华风景。除了拜亚斯在身边的这段时间,这么多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独处,所以寂寞的4小时很滑溜平静的过去了。离舅舅回来的时间还有一半的时间。

下午,感觉到饿的乔治带上信用卡与房卡,按照酒店区域图的指示来到一家看起来很普通的餐厅。

“先生您好,欢迎光临本店。一个人吗?那请到这边的雅座,非常适合悠闲的享用午餐。这是菜单,请问您需要点些什么?”

一个很漂亮的女服务员引领着他来到一处幽静的角落并递上来一份菜单。

乔治看着上面都是英文单词的菜名,都是一些自己从未吃过或不曾听过的食材,更重要的是,这家外面看似普通的餐厅,菜的价格却贵得离谱。

毫无经验的乔治在空调下感到一股燥热,嫌贵想离开的他又不极其好意思面对女服务员的眼睛,如果拜亚斯在的话大概会称这种行为为荷尔蒙分泌下的小男人自尊心。

乔治只能一页一页的寻找,试图找到最便宜的家常菜。

“抱歉先生,这份菜单的规划其实有些不太合理,我的话推荐您这道本店的招牌农家菜哦。”女服务员靠近乔治,指着菜单上的一道菜,说:“这道农家菜叫……”

“法国农家红酒嫩羊奶烙。”乔治有些怯生的说。

“先生您真聪明,那我就为您点这道菜好吗?”女服务员甜笑着问道。

“好。”

女服务员离开后,乔治才偷偷松了一口气。女服务员长得太漂亮了,身上还有一股从未闻过的清淡气息,很好闻,让不久前刚和班花有过亲密接触的乔治心里无比紧张。

比班花漂亮太多了。而且不止她一个,这个餐厅里,几乎所有的女生都比班花漂亮。

刘姥姥进大观园大抵就是如此吧。乔治心中感慨。

饭菜很快上桌,菜量少但味道十分美好,饥饿的乔治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

吃完后的乔治本来想去付账,但前台人有点多,他又必须等舅舅归来,索性就准备在这里坐到天黑。为了避免尴尬,他手里一直拿着那张能付账的信用卡。

“先生,来杯红茶吧。如果您喜欢风景的话,我推荐去隔壁间的水上观景台哦,那里是消磨时间的好去处。”漂亮的女服务员端着红茶锡壶斟茶,笑着说道。

乔治看着女服务员,不知为何,突然涌现一种她跟舅舅乔尼很般配的感觉。

“那个……请问,妳有男朋友吗?”乔治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女服务员愣了下,然后微笑说:“这个属于个人隐私,我能拒绝回答吗?”

这时候,另一个女服务员路过时,俯身过来道:“先生,我们曼妮很多人追的哦,即便她中意您,您有心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啊……”乔治当场无语,误会了吧。

“忙你的去,我只是觉得他很像我弟弟罢了。”叫曼妮的女服务员说。

“就算是,我也配不上啊。”乔治忽然这么说道,他有点紧张的将红茶一饮而尽,准备说出实际想法:“其实,我只是想……”

“没有的事,我倒觉得能被先生喜欢的女生应该会很幸福。”曼妮继续给乔治倒红茶,但这次没有走,驻足,开口的声音有点类似黄莺那样悦耳:“您知道吗?我喜欢观察到这里来的每一位有些古怪的客人。发现先生手里的房卡跟信用卡,与您的穿着和谈吐举止有一定奇妙的距离感,再加上我们的对话和您的神情,我深信,您一定不善于发觉自己。”

叫曼妮的女服务员身份在这一瞬间好像发生了奇特的转变。穿着职业棉质裙的她优雅的坐下来,替自己也倒了杯红茶:“这会儿我正好换班,先生您又是在等人吧,我们聊聊好吗?就跟普通朋友交心一样。”

乔治眨了眨眼,人生中第一次遇见这样神展开。“好……那个……你别叫我先生了,我还小,叫我乔治吧。”

“乔治吗,这可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之一了,这样我就更要和你聊聊。我想,你爸妈起名时肯定怀着莫大的期望。”

“不是,我的名字是我舅舅起的。”

“那你舅舅一定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咯。”

“嗯,舅舅是一个很好,很善良,很温和的人。”

这世上,有一种人,他的形象跟谈吐会让你有跟随的冲动。而女服务员曼妮,正是这种人之一。

接下来的几小时时间里,乔治和曼妮几乎无话不谈。曼妮的谈话富有技巧和节奏,总能引领乔治说出恰当的话题,而且知道什么话不至于冷场和尴尬,有着无与伦比的连贯性。

乔治就像沐浴在滔滔不绝的蔚蓝海水,从来没有如此舒畅、愉悦的和人交流。感觉就像想把全部身心托付给她。

“所以你看,乔治。其实,你是个心思柔软,善良,有风度,有责任感,正义感,上进心,拥有在必要情况下坚忍不拔的意志,可以使人放心的把背后交给你,安心的去依靠的人,完全没必要像之前那样害怕别人看不起自己。”

“但家里的情况跟我的身体,让我不知道怎么办,我装作无所谓,其实是很害怕别人看我的目光,害怕大家嘲笑我,不想跟我做朋友。”

“乔治,你说你是NBA迷是吧?”

“对啊。”

“那你应该知道,约翰逊在1991年染上艾滋病毒吧,你说他有畏惧大家异样的眼光吗?同样的,艾弗森出身于贫民区,他会在意贫瘠的身高跟贫苦的家庭而失去前进的目标吗?还有你的偶像,迈克尔·乔丹,他也不是一帆风顺,高中一年级时甚至还曾被排除在篮球校队外。即便乔丹进入NBA,他也是经过很多年的打拼才得到梦寐以求的冠军。而之前,一定有对手会全力嘲笑他的失败。你看,很多的人都告诉我们一件事啊,乔治。抬起胸膛走我们自己的路,当你成功后,那些曾经的污言秽语跟失礼都将自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赞美和臣服。”

“如果,如果我说,我想去NBA打球,超越乔丹的话,曼妮姐妳会怎么看?”乔治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那我希望你能把第一个签名寄给我,然后我会把它装裱起来,留作我们今天友谊的纪念。”曼妮笑出浅浅的酒窝。

“我们初中老师也说过,记住I’CAN。但我最近遇到一件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的事情,而且最亲近的朋友离我而去,我的理想看起来渐行渐远。我不知道该去读高中还是去体校。”

“嗯,那你愿意听听曼妮姐的一些故事吗?”

“很乐意。”

“那我大致说说。故事呢,大约发生在6年前吧。爸妈的工厂倒闭了,欠了一屁股债,两个人电视剧般放火双双自杀。我唯一的弟弟逃跑不及,被压在倒塌的瓦砾下,不治身亡。而我,虽然避免死亡,却避免不了降临在我身上的不幸。”

曼妮将光洁的下巴杵在好看修长的手指上,徐徐道来。

“我被债务人以不法途径卖到了美国,在那里,不论寒冬与酷暑,我每天被强迫工作近乎20小时。而且,还得应付某些无比屈辱的糟蹋,那时,我每天都想着如何结束掉自己的生命,但每次我都没办法下得了手。因为每一次,我的脑海中总会涌现出弟弟临死前的遗言,他想我勇敢的活下去,替他在每年的春、夏放风筝,在蔚蓝的天空飞翔。”

“直到有一天,一位戴着难看的黑框眼镜的男人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他好像有一点喜欢我,但我一直没忍心告诉他,他做的工作是不会得到任何报酬的。当事情暴露的那天,他找到了我。他说,‘我想我们是相同性质的人,和我一起私奔吧。’。我清楚的记得那天,雪下得很大很大,他拉着我,一路狂奔,穿街过巷,躲避后面的魔鬼。那时候,他的手,是比全天下火炉都要暖和的存在。”

“可是,我们怎么可能躲得过呢?不到半天的时间,就被追上了。我绝望了,我说我们一起去死吧,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但你猜他怎么着?他笑了,一把将我拉到怀里,亲了我。然后对我说了一句到死都不会忘记的话,‘我相信你会很好的活下去。’。”

“那个傻瓜,在大雪天,竟然把我推向了冰冷的大海,他自己则握着一把匕首,冲向了那群魔鬼。而我,真的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之后的运气让我有机会走进美国最高等的学府。但第一堂课我就发现,我与那些人之间,存在着犹如天堑一般的沟壑。而填平这些沟壑的办法,唯有拼命。”

“从那时候起,我废寝忘食的攻读每一本天书般课本,有一次实在累倒在公园的长椅上。醒来时,我发现除了书外,我又重新回到那个一无所有的日子里。但这次,我无所畏惧,我捡起一块布,裹住自己的身体,继续学习。别人一次性修完的学分我通常要花数倍的气力才能勉强完成,我成了他们口中最不会读书的中国人。我那会儿发誓,我要让他们后悔今天的言行。直到三年后的毕业典礼上,我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让那些曾经嘲笑我的人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后来,我曾试图寻找那个傻瓜,但一点消息也没有。毕业后不到一年我就回国了,现在成了最高两座学府的教授。怎么样,乔治,听完后说说感想吧。”

曼妮饶有兴致的看着乔治,乔治抬头道:“曼妮姐,你弟弟,是不是也叫乔治?”

“是啊。”曼妮说。

乔治正准备再开口时,曼妮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由于餐厅里的规定,她要到专门接听的地方接电话。乔治只好闭上嘴等曼妮回来。

曼妮接完电话回来后,脸上却一下子失去了血色,取而代之的是眼睛有红肿的迹象。

“乔治,我有急事要走了。”曼妮握住乔治胖乎乎的手,道:“记住。自信,欲望,快乐。这是你追寻梦想过程中必须保持的精神。而能将三者捏合并实现的唯一途径,就是认定目标,拼命的去奋斗。没有播撒种子,就没有开花结果的那天。一开始,我只是将你当做我死去的弟弟乔治,早就看穿你的自卑,只希望你能得到一点安慰。但现在,我期望并衷心祝愿你能展翅高飞的那一天。到时候,曼妮姐一定能收到你的亲笔签名篮球,对吧?”

说完,曼妮温润的嘴唇在乔治的额头上印下粉色的记号。

曼妮转身匆忙离去,同时,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高瘦男子出现在餐厅的店门前。

“乔治,我找你找得好辛苦。”来者正是乔尼。

“舅舅。”乔治喊道,胖乎乎的身躯站起来,跑到乔尼身边,一下子抱住他,吸着鼻子。

“怎么啦?谁欺负你了啊,跟舅舅说,舅舅一定找他理论去。”乔尼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乔治,不停的拍着他的后背。

“没事,只是我有点想哭。”乔治道。

“哎,你这样子,害得着急了几十分钟的我都没处发脾气了。”乔尼推了推眼镜:“好啦,没事的话,我就带你去吃最正宗的北京烤鸭好不?”

“好!”

这回,乔尼已经借来了车,奔向和平门。

尽管是过了下班高峰期,但行进的速度依旧不快。到达和平门后,乔治发现,附近正在举行一场投篮比赛。

比赛现场,人山人海。飘着巨大气球的彩带横幅上写着:赢取卡特现场表演最后门票,斗牛要不要?

乔尼点完菜后,发现乔治站在店外注视着投篮比赛。

“舅舅,我想参加行吗?”乔治在乔尼走来后问。

“你不是有门票了吗?那张就留给别人吧。”乔尼说。

虽然这么说,但在乔尼心里,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乔治能够变得自信开朗。尤其是难得的,竟然主动要求参加,在这么多人面前的投篮比赛,他的手甚至在那一瞬间抖了一下。可是,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乔治太过敏感和自卑,如果他参加受到众人的嘲笑与失败的话,那仅有的一点自信估计都有灰飞烟灭的可能性。

“舅舅,我赢的话,那张票会拜托主持人给其他人。”乔治说。

“乔治,你真的要参加?不害怕吗?那可是要在550次投篮次数中投中400颗的高难度投篮赛。”乔尼问。

“我不怕,我相信我可以的。”乔治坚决而自信。

“好吧,既然如此,舅舅支持你。”

乔尼不知道,乔治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自己尝试去作出积极向上改变。

但他知道,自信的乔治是如此的可爱和强大,以至于他的眼角都禁不住的湿润。

当1米65却有着110公斤体重的超级胖子踏上篮球场的那一刻,围观人群中,大多是嘲笑、奚落、不屑的姿态。

当乔治前200球都命中的时候,大家不得不发生一些感官上的改变。

当乔治前400球命中390球的时候,人群中再也无法有人去轻视,大多数人都在替他鼓励。

“14岁的乔治,540球命中了399颗,还有最后一颗,他就可以获得明天下午,NBA巨星文斯·卡特在北京篮协训练馆的入场门票!请大家,为他鼓掌欢呼!他是目前最接近这唯一一张门票的选手!”

现场主持人将话筒调到最高音:“请让我们大家一起喊,乔治,加油!”

第549球,乔治的身体早已不属于自己,汗水早就将衣裤的慨念浸泡到糜烂,呼吸的进行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在继续。

支撑这他的,是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迸发的死也不服的信念,还有一定要赢的欲望。更重要的是,他感到无比的快乐跟自豪。

“乔治!加油!”

“乔治!!加油!!”

“乔治!!!最后一球!!!”

全场近千人,都在同呼一个人的名字,乔治。

乔治第一次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

他甚至可以想象,在数万人的NBA球馆,一起高喊他的名字究竟会多么的壮观!

乔治颤抖的双手,高高举起,过顶,投出。

篮球在空中“唰”出一道美妙的弧线。

自信,他可以做到,尊重是用行动交换。

欲望,他渴望打球,理想要用行动支撑。

快乐,他享受欢呼,成功需用行动证明。

没有播种,不要妄想田地里能开出美艳的花朵。

“乔治,他命中啦!!!!!第500球!!!!”

拜亚斯所坚持的觉悟,乔治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想打篮球!”

“我要去NBA!!”

“我会超越乔丹!!!”

(所有的铺垫,让一个自卑的胖子完成转变,已经完毕。接下来将会是乔治化茧成蝶的蜕变。剧情将会加快,进入NBA将指日可待!熊熊燃烧的篮球火,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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