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一颗浑浑噩噩的头从萧家分部走了出来，方晟觉得一定是这段时间太累的缘故，才跟林灵说了这么会儿话，他就觉得明显脑部氧气不够用，脑细胞流失过量。
而且方晟到最后也没揣摩明白林灵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她是在警告他现在不要再说谎了还是在警告他下次做事要先动脑子？
麦小的喇叭声从身后响起，方晟蹙眉用力揉了揉额头，打开车后门坐了进去。
“去堂口。”
“你不是找林灵谈话去了吗？怎么累成这个鸟样！”从后视镜里看到方晟瘫软的样子，麦小打趣道。
“跟她说话不如让我走个两万五千里长征。”方晟冷哼，“麦大呢？”
“不知道。”麦小潇洒的转动方向盘，不负责任的开口，“我又没回去，估计送完殷末就回家了吧。”
“让他也去堂口。”方晟沉吟了一下后吩咐，“我们今天起有很多事要做。”
“唉！天生就是个劳碌命！”麦小叹息。
“你说谁？”方晟白眼。
“说我自己呗！”麦小长叹着掏出手机给麦大打电话，之后又加快了一些速度朝未名堂堂口驶去。
方晟刚到堂口从车里走出来的时候，手下就迎了过来，一面朝方晟走一面念念有词。
“晟哥您总算来了。”
“有事？”看着手下激动的样子，方晟挑了挑眉。
“有几个人来找您，说自己是冷家的。”手下引着方晟朝后堂走去，“我们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就让他们到后堂等着您了。”
“赵乾坤呢？”
“赵管事一大早就出去了，收集那二十多人的资料去了。”
“行，这儿没你的事了，忙去吧！”
方晟拍了拍手下的肩膀，然后示意麦小跟自己进屋。
进屋后方晟就瞅见了几个眼熟的面孔，确实都是冷家人，是那天他去冷家总部时跟自己洽谈的那几个管事。
“方堂主。”
等在屋子里的人看见了方晟，连忙起身跟他打招呼。
“小雷这是干什么？”方晟伸手阻止了跟自己行从属礼的人，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你现在是冷家家主，怎么能跟我一个萧家堂主行这种礼？你让你冷家的面子往哪儿放？”
“方堂主说的对，是我犯傻了。”被方晟叫小雷的人面色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头，在方晟对面坐下。
“你不是犯傻，你是还没搞清自己身份。”方晟恨铁不成钢的白了他一眼，伸手悄悄了扶手，哼道，“你们冷家不是小门派，虽说冷……虽说冷少人不在了，但你们的家底还在那呢。生意确实会不如之前，但你们也不能自己先低人一头。”
“方堂主教训的是。”小雷低头。
“啧！”看着小雷的反应方晟不满出声，“我吃饱了撑得教训你们？我是不想看冷少好不容易奠基起来的家业就这么没落下去！”
方晟突然就有些气愤，这个小雷是他当时琢磨来琢磨去最后定的家主人选。当时冷琰出事，他身边的人也少不了干系。不然冷琰要上一艘有问题的船，也不能没人提醒，最起码也不能没人探路。
所以方晟当时去了冷家之后二话不说亮出黑暗的信物以后，直接处理了冷琰身边最近的心腹。这么做也是为了杀鸡儆猴，一是给那些还有反叛之心的人一个警告，一是给本来要反对自己的人一个警告。
冷琰的事情处理起来其实跟万演文留下的摊子差不了太多，都是需求人脉关系和路子的。
唯一最大的不同就是万演文的这个是在方晟眼皮子底下，方晟最起码清楚情况。可冷琰那个就不一样了，他是大老爷们儿上花轿头一回，坐在那儿琢磨了大半宿，才勉强琢磨出一个可用的计划。
他首先挑出了几个跟冷琰还算亲近的人，最起码对冷琰这个生意接触过的人。之后从这些人里面分别谈话，通过各种谈话技巧判断这些人的性格。
然后选出了看似平庸却心思缜密，而且对冷琰有留恋有敬重的人，小雷就是方晟最后选出来的人。
冷琰因为太年轻还没有子嗣，家里似乎也没有什么人，最起码总部里没有冷琰的亲属。这让方晟处理起来也更方便一些，不用多考虑有亲属团在的各种顾忌。
之后方晟又选出来一些聪明机灵各有千秋的人辅佐小雷，因为小雷本身心思缜密，外貌又具有欺骗性，所以方晟完全不担心他会被自己选出来的这些聪明人耍的团团转。
最后方晟让他们按照冷琰之前的路子一点点摸索着来，最起码要先亲自去拜访货源的老板，以显示诚意，同时说明冷琰这边的状况。尽最大努力争取老货源的稳定，这样最起码能保证他们的货不出问题。
前半夜方晟用来琢磨怎么选人，后半夜方晟用来给他们做出大致安排，指个方向。
方晟本来以为方家的事到目前为止，基本算是圆满落幕了。而且换位思考，他也不喜欢别家的人对自己的事太过指指点点。所以他完全没想到小雷会跑到堂口找自己，而且还露出这么一副窝囊样子。
方晟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窝囊的人，尤其是窝囊的男人！
你说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窝窝囊囊，没个上进心也就算了，还他妈扛不起天顶不住地，稍微有点挫折麻烦就他妈要死要活。方晟深深的认为，这类人都应该拖出去回炉重造，要么就直接推下忘川，一了百了。
这种人的存在，方晟认为就纯粹是来给人类，不，给他妈大老爷们儿抹黑的！
所以看到这样的小雷，方晟表示很窝火。
“你来找我干什么？”方晟面无表情，“我不是已经都给你们安排好了？而且我现在手里没有黑暗的信物，我也没必要再去干涉你们冷家内部的事情。”
“方堂主。”完全无视了方晟拒人千里的不爽样子，小雷依旧维持着自己淡定而安静的样子，说话的声音却很坚定，“我这次来找您，是来请您帮忙的。”
听到小雷的话方晟挑了挑眉，他有些失笑。他觉得，他似乎是有哪里没说明白……
“我知道您一定觉得很荒诞。”把方晟的表情看在眼里，小雷起身，对着方晟微微低了下头，平声道，“我们明天就要启程去货源地，但是我们现在已经没了谈判的筹码。为了万无一失，我必须要保证自己有一个其他家没有的优势。”
方晟继续挑眉，没有理会小雷的话。
“现在冷少过世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尤其是军火商这一块儿，都想着来分冷家一杯羹。”似乎是回想起了这两天的处境，小雷蹙了蹙眉头，继续说道，“冷少之前之所以能这么稳定的和货源地合作，是因为他们之间其他人所不能及的交情。但是如今不一样了，冷少不在了，交情也就变得不值钱了。”
听着小雷的话方晟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微微松动，这些事方晟是清楚的。他在方家体会的更为透彻，老一辈的人跟老爷子是有交情的，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办事从来都是干净利落而且永远站在老爷子这边。
但是老爷子一过世，他们之间的交情也就随着老爷子的逝世而消散。这些人唯一看重的就变成了利益，谁能给他们最大的利益或者是满足他们的需求，他们就为谁效力。
不说黑道，当今社会也是这么个样子，何况这个以命赌命的黑道？
小雷的话让方晟设身处地的考虑了一下现在冷家的为难境地，同时也提醒了方晟，他一开始接下了这个摊子，他就要负责到底。
不是方晟的责任心作祟，而是因为宇文月和已经离开的冷琰。
宇文月这么看着冷琰，方晟可以打包票假如今天宇文月没有精神波动这么大，还是很正常的话，她是绝对不会放任冷家没落的。因为冷家于她来说，是唯一能怀念起冷琰的念想。
再说冷琰，当时四面楚歌的时候那个男人能这么毫无顾忌的信任自己，单这一点，方晟就觉得如果自己不为冷琰做点什么，就太对不起冷琰对自己的信任。
还有最后一点，现在冷家正是迫切需要人拉一把的时候。方晟又是给他们重新规划了路线的人，在这个时候伸手拉他们一把，日后冷家一定可以成为方晟的一大助力。
而且方晟还必须防范有其他家趁虚而入，虽然可能性不是很大。但是方晟一定要防范夜阑仙一支趁机入侵到冷家内部，从内部渐渐侵蚀，最终把冷家据为他们所有。
最后这个念头一窜入方晟脑海，方晟就打了个寒战。他已经失误过一次，让万演文害死了冷琰。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再让夜阑仙把冷琰的家业也霸走！
“你们的货，谈好以后还可以从我这儿走。”心里做了决定的方晟沉声开口，面色严肃的看着小雷，“但是你必须自己把人挑好了，我指的什么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货自己盘点好，即便是我的人，也不能让他们看到。哪怕是一个边边，都不行！”
“多谢方堂主！”
原本都以为方晟不会答应的小雷听到他的话顿时喜笑颜开，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他看着方晟的眼里满满都是庆幸和信任。
“你放心，绝对不会再出岔子了！”
“嗯，那我预祝你谈判成功！”
看着面前一下子没控制住情绪满是喜悦的人，方晟觉得自己这个决定是再明智不过的。从座位上起身，方晟走到小雷面前，勉励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一一看过小雷身后的冷家人。
“我等你们的好消息，回来以后我们好好庆祝一番。我这两天让人给你们准备路子，货一谈好，就可以走。”
“方堂主！”小雷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专注的看着方晟，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大恩不言谢。”
看着这样的小雷，方晟笑笑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作回答。
于是冷家和方晟的合作再一次友好的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