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三个人几乎同时站起来,离开至尊府。
“我去天剑门,送龙华回家,你呢?慕容恪一边整理马鞍,一边问道。
剑涯道:“你和龙华……”
“他爱我,跟我回去成亲。”龙华笑着说道,她很快原谅慕容恪对她的欺骗。
剑涯对慕容恪道:“她说的是真的?”
龙华在说话,她不让慕容恪回答:“如果你祝贺我们,就到天剑门喝我们的喜酒,要不要一同前去。”
剑涯通红的眼睛,再一次涌出泪水,她激动地扯打着慕容恪的衣服,说道:“我要你告诉我。”
慕容恪道:“她的话句句属实,我们可以做朋友。”
“我不信,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是骗我的。”剑涯松开手,她不断地摇头,眼泪也就不断地从眼里流出来。
慕容恪转向龙华,将她搂住,还亲了一口。
龙华没有拒绝,她挽着慕容恪的手,低头私语,回头准备上马,慕容恪道:“如果你来,我和龙华会很高兴,也很欢迎。”
剑涯道:“我恨你。”
一个人的爱,千万不要转化为恨。
爱生恨,情生仇。
剑涯拍马离去。
慕容恪眼角有泪,没有落出来,他试图去擦拭,被龙华发现,龙华开口问道:“容恪,你真的很爱那个女人?”
慕容恪道:“都是往事了。”
龙华道:“那你爱我吗?真的打算和我结婚吗?”
慕容恪道:“不可能。”
“为什么?”龙华嚷道,她随即闭了口,既然知道了缘由,又何须在唠叨不休。
她的缘由是错的,慕容恪对她根本没有情谊。他们原本势不两立,现在虽然不再是如此的关系,但是迷城和天剑门,这样的局面会持续到一方不复存在。
正义与邪恶,同时存在于世间,也永远势不两立。
东方宽战战兢兢,等待龙平的下一个指令。可龙平除了一张不好的脸色外,再也没有其他可以传达。等了很久,两腿站得发麻。东方宽终于鼓足勇气,说道:“帮主,若无吩咐,属下……属下告退。”
龙平示意他退下。
天剑城,慕容恪指着龙平说道:“他就是你的哥哥。你安全的回家了,我也该回去。”
龙华拉住他,说道:“明天再走好不好?”
慕容恪笑道:“等到明天,我不用走,你哥哥的手下会把我抬出来。”
“抬出来?”龙华不解的问:“为什么要抬出来。”
慕容恪道:“埋葬死人的一个方式就是把死人抬到坟地,然后埋葬。”
龙华低下头,捏着自己的衣边,说道:“记得来看我。”
慕容恪不说话,龙平快步向他们走来,他便点地而起,跳上马,拍马而去。
龙平道:“你失败了。”
龙华道:“我失败了。”
龙平道:“我没有想到,他们会放过你,还派慕容恪亲自护送。”
龙华道:“他叫容恪,不是慕容恪。”
龙平道:“好了,到家就好好歇着。接下来的任务,交给别人办就好了。我就你一个妹妹,不能再让你冒险了。”
“什么任务?”龙华问道。
龙平道:“好妹妹,这里是天剑城,不是那个地方,不用再装了。”
龙华和龙平并肩同行,经过三五个回廊后,又穿过五六个庭院,到了一间崭新的房子面前,龙平停下脚步,说道:“妹妹,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间房子里面。”
龙华道:“没想到我们家这个大,这么漂亮。”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龙平发现了不对劲,他立刻抓住龙华的双臂,粗声问道。
龙华道:“你是我的哥哥吗?这么用劲的捏我,很疼。”
龙平快速松手,说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龙华道:“我从茅屋里醒来,之前的事就全都忘记了,容恪说要带我回家,我们就一起回来了。”
龙平道:“你……你失忆了?”
龙华道:“容恪告诉我,我失忆之前是个坏女人,现在是好人,所以失忆成为一种解脱。”
龙平道:“一路上奔波,你也累了,早点回房休息。”
龙华迈出一步,又站住不动,她说道:“哥哥,容恪说我家和他们有仇,下次他来看我,你可不可以不要伤害他。”
龙平极力保持自己的悲痛,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哥哥答应你。”
龙华像个小孩子,奔奔跳跳地进入她的房间,屋顶上,慕容恪看到这一幕,他承认这件事,是他一生中犯的第一个错误。然后,他只能默默地走开,不敢打招呼。不敢再打扰龙华。“但愿她,能够嫁给一个好男人。”留下自己的祝愿,慕容恪快速的离开,他抛下沉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在竹林深处的他,又成了迷城的慕容恪。
——中原真的很复杂,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的快快乐乐,很难办到。
慕容恪这么想,他就逃离这个让他心烦的世界,回到迷城。
晚成躺在年过百岁的槐枝上,闲情逸致,对他并不是陌生。没有任务,他的生活很闲适,没有人打扰,也不需要时时警惕,绷紧神经。不过他的剑法,从不会退步。
他躺在树上,睁着双眼,四处张望,东边的道上,宝马一匹,朝这边行进,马上坐着一个女人。“是她。”晚成微微一笑,立刻侧身落地,倚在树上,等待美人前来。
飞仙很快发现了晚成,她心里有些惊疑。加了一鞭,很快来到树下。晚成笑了,笑得很别扭,他很少笑,因此笑起来并不英俊。
“我是一个杀手,在这里等着你,怕吗?”
飞仙道:“如果怕,我不会拍马前来。”
晚成道:“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你。”
飞仙道:“这就是缘分。”
“我从不相信缘分。”晚成立刻否定了飞仙的观点,然后他问道:“你准备去哪里?”
飞仙道:“找人。”
晚成道:“我知道你不会让我随行。”
“你的伤……全好了?”飞仙结结巴巴地问道。
晚成道:“用世上最好的药,伤好得自然很快。”
飞仙道:“我找一个疯子。”
“什么样的疯子?”晚成问道。
飞仙道:“杀手没有这么多的话。”
晚成道:“十六岁,我第一次杀人,从那之后,我就是杀手。”
“现在呢?我感受不到你有任何的杀气。”飞仙道。
晚成道:“我疲倦了,厌倦了。”
飞仙道:“你出剑的时候,剑招很美,力道很足。往往一剑夺人性命,听起来很酷。可是你的内心是痛苦的,对吗?”
晚成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关于杀手的话。”
飞仙道:“什么话?”
晚成道:“一个杀手,必须无情无心,一旦情动了,心动了,就再也不能杀人了。”
飞仙道:“谁说的?”
晚成道:“一个伟大的侠客。”
飞仙问道:“你不想成为杀手,是你的情动了?还是你的心动了?”
晚成道:“我的情和我的心都动了。爱情、恻隐之心。”
飞仙道:“恻隐之心?”
晚成道:“血流成河的场面,发生在自己身上,心就会动,不仅动,还会很痛。我可以提起剑,但我无法再杀人。”
“你的情动,是因为遇到了我?”飞仙笑着说道,她笑着观察晚成脸上的变化,这么做。对调整晚成现在的心情的,有很大的好处。她懂,拿置身于这种气氛的人开玩笑。
晚成道:“我的情动,是因为遇到你。”
飞仙的脸色变了,变得很严肃。
晚成笑道:“和你开个玩笑,看你紧张的。”
飞仙道:“确实吓我一跳,我可没有这么大的魅力。”
晚成道:“从我不再做杀手时,我整个人都变了。”
飞仙在听。
他们说着话,一直说下去。黄昏到了,月光如华,然后是满天星空。飞仙抬头望着星天,说道:“你的话真多。”
晚成道:“十多年没有好好说话的人,他要说起话来,自然又多又臭又长。”
飞仙道:“我们得找个客栈,饱饱地吃一顿,然后好好地睡一觉。”
晚成道:“这个时候,客栈都打烊了。”
飞仙道:“没有不做买卖的客栈。”
沉默些许时候,晚成开口问道:“你不习惯餐风露宿的生活?”
飞仙道:“不习惯。”
晚成道:“有疯子的消息,我会通知你。”
飞仙道:“可惜你是一个剑客。”
话出口后,飞仙方发觉自己说的话过重了,对一个视剑如命的人,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上马,即去。
晚成的情动,正是因为遇上飞仙。
“啊”地一声尖叫,从远处传来,“飞仙的叫声”。晚成脑海里做出判断,他迅速起身,闪电在林子里现出,然后,晚成看到地上躺着的马。
马已毙命。
晚成抓起最近的一根树枝,闻闻上面的味道。一跃而起,他追踪人的本事,比及他杀人,有过之而不及。在世人的眼里,他不过是个杀手,而他的确也只是一个杀手。
林子中又现出一道闪电,晚成站在地上,大声喝道:“站住。”
五丈之外,两个人正要转身逃离,被他一声大喝,立刻站住不动,随即发出笑声,狂傲的笑声。
晚成道:“放了飞仙,我可以饶你一命。”
杜工部止住笑,正色说道:“剑神不近女色,何必要抢我的人呢?”
晚成道:“放人。”
——放人,如果不放,就只有死路一条。
晚成的下半句话,他的剑替他说了。
杜工部道:“传闻冷血剑神杀人,向来一剑夺命。看你的轻功,迅如闪电,只是不知道出剑的速度如何?”
晚成道:“放人。”
杜工部推开飞仙,似蝙蝠般一纵而起。
晚成出剑。
他出剑的时间很快,挡住杜工部发出的暗器。还是那一剑,划过杜工部的咽喉。
杜工部从空中跌落在地,晚成的剑正对着他。
脖子在流血,但还不至于死掉。
“放人,我就饶你一命。”晚成还是那句话。
杜工部将一个小瓶扔给飞仙,说道:“一天吃一粒,三天过后就可以痊愈。”
林子里出现的第三道闪电逝去,留在林子里面的人只有杜工部。
一个大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