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瑞被灵轩突如其来的逼问吓退一步,他不明白这少年为何这么大的反应。他定了定神,还想再度说话,却听到妻子梁燕的一声呼喊。他和灵轩同时转头看去,只见梁燕怀中抱着小灵静,身边被四五个青年包围着。那几个青年身着花哨,头发染得花花绿绿,耳朵上都打上了数个耳钉,看上去就不怎么让人舒服。
江瑞见此,心下大急,也顾不上说教灵轩,拔腿就朝梁燕跑去。灵轩冷眼看着他冲入那些小青年的包围圈内,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梁燕,和那些人逐渐起了冲突。
不得不说,江瑞的确是个好丈夫和好父亲。他劲量让梁燕躲在自己的背后,大声质问:“你们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们,现在大白天的,你们做的事情,周围都有人看见了。”
“哈哈,”染发青年们大笑,其中一个说道,“大叔,不是我们要怎么样,是这个大妈想怎么样。她撞到了我们,却连个屁都不放就想走,我们只不过要点赔偿。”
江瑞转头看向梁燕,用目光询问她事情是否如此。梁燕低声跟他说:“我是撞到他们,但不是我主动的。他们刚才在玩闹,朝我跳过来,我抱着孩子不好躲,才和他们撞到一起,他们就讹上我了。”
江瑞听完,心里也暗松一口气,如果是这样,事情就没那么糟糕。他挤出一丝笑容对青年们说:“各位小兄弟,这样吧,是我老婆冲撞了你们,我给你们一些补偿,大家就算了吧。”他边说边伸手进衣兜里。可是,下一秒钟他的脸色就变了,他这时候才想起自己的钱包放在车上。
染发青年们看到他这表情,也隐约猜到了。他们中一人口中嗤了一声:“大叔,没钱就不要装阔了,会遭雷劈的。”其余的人也哄笑起来,嘲笑着江瑞的不自量力。那为首青年又说道:“我看这大妈的项链不错,就用它抵了吧。”他说着就朝梁燕的脖子伸出手。
梁燕见对方这突然的一手,便往后躲去。可是,她忘记自己还抱有孩子,这一躲闪便使得自己重心不稳,左脚绊上了右脚,身体就往后倒去。梁燕叫了一声,却将怀中孩子抱紧了一些,以防摔倒的时候伤着了孩子。谁料,这时候却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扶住了她的后背,让她避免了出洋相的尴尬。梁燕定睛一看,一个小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的旁边,右手扶住自己,左手却抓了那个染发青年的手腕。
“你没事吧?”那小伙子正是灵轩。他见梁燕将要跌倒,担心伤了灵静,因此才会出手相助。
梁燕还没回答,那被抓住手腕的青年却是大声呼痛:“啊,放开我,你这混蛋。快点!”灵轩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手中的力气却加重了几分,那青年痛得直接跪了下来。
其余染发青年见同伴这样,纷纷大叫着让灵轩放手,其中一个脾气急躁点的甚至挥拳朝灵轩打来。对于眼前的这种货色,灵轩自然是不放在眼里。他只是抬起一脚,正中那人腹部。其余人见同伴受辱,纷纷围攻起灵轩起来。灵轩也不顾忌了,放开手脚痛殴这群人。?这些青年肉体凡胎,如何会是灵轩的对手,不消几下便皆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江瑞和梁燕对于眼前的状况还没有反应过来,方才他们还身陷窘境,这么一会就轻易解决了?江瑞看着眼前这个冷面少年,心中有些愧疚。刚才自己还强硬的让人家道歉呢,转眼人家便出手帮助了自己。饶是以江瑞的傲气,他此时也放低了姿态说道:“小兄弟,真是谢谢你了。”他对灵轩的称呼也从小子变成小兄弟了。
灵轩淡淡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正面去回应他,而是看向了梁燕怀中的小灵静。只见小家伙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仍然在梁燕怀中呼呼大睡?。灵轩伸手抚摸了一下灵静的笑脸,然后丢下一句话:“我只是不想看到孩子受伤害而已。”说完他便决然离去,留下江瑞和梁燕面面相觑。
回到管理处,灵轩第一时间来见了灵蒙尊者。他的头一句便是:“请尊者责罚!”
尊者依然飘逸如同往昔,轻轻呷了一口杯中茶,又慢慢将杯中置于桌子上。他抬起眼眸,似不经意又似隐带机锋的问道:“我要罚你什么?”
“我无故对凡人出手,触犯管理处的法令。尊者无所不知,我的作为一定已经让尊者知晓,因此特来领罚。”
尊者长叹说:“小轩啊,你可知道你是我所寄予厚望的魂使之一。魂使之中,如你这般冷静又不乏才能的,已是不多见了。原本,我还想着,若有一天,我卸下这尊者之位,或许这接任重担便会落于你的身上。可是如今,你太让我失望了。这是你第几次冲动干涉凡间了?”
灵轩长伏于地,口称:“弟子不敢奢求尊者之位,只求尽心竭力做好本职。如今弟子一再犯罪,尊者若不责罚,弟子心中有愧,还望尊者成全。”
“你,是否也想如灵泉一般,弃灵魂管理处不顾,做一个潇洒凡人去?”尊者一句话让灵轩身体一颤。他确实心怀这种想法已久,只是从未说出,却不知道尊者是如何得知。
尊者一摆长袖,下了逐客令:“罢了,我就将你的法力尽封,解封日期视你表现。”灵轩朝尊者一拜:“谢尊者!”
他对于这个惩罚毫无怨言,也早有心理准备,因此并没有任何疑虑,待尊者施法封住他的法力之后,他便拜别尊者而去。他的背后,隐约传来一声深长而悠远的叹息声。
所谓父母之仇大如天。
江瑞固然不是故意撞死灵轩父母,然而却是直接致他们于死地的凶手。这个事实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的,而且事后他的态度也令灵轩耿耿于怀。自法力被封之后,灵轩每日在江瑞家附近徘徊,或遥望他家所在,或从门前路过。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曾想过,或许一是因为法力被封无事可做,二来不好再去寻陆亦薇,因此也只有来这里了。只是,这种解释,说的过去吗?灵轩不愿去深想,他感觉自己的内心正在指引着自己。他决定听从自己的感觉,跟随自己的判断。
却说这一日,天气放了晴。太阳挂在空中,却不显得炽热,洒下的阳光让人觉得温暖异常。只是,灵轩现在却是不喜这样。他站在离江瑞家约五十米的地方,这里有一颗大榕树,枝繁叶茂的树冠为他撑起了一片树荫。而他就静静的站在这片阴影下,目视着江瑞家的大门。
此时,江瑞一家应该是在午睡吧。灵轩如此想到。他在此观察多日,也略微掌握了一点江瑞家人的作息。也因此,他才敢堂而皇之的站在他们家门前。
谁料到,此时江瑞家的大门却是突然打开。随后江瑞身着睡衣,步履匆匆地跑了出来。灵轩见此,心下微微惊愕,本想立刻躲开,却不想江瑞的奔跑速度不慢,几下间就跑到他面前。
“呼,呼,呼,果然,果然是你啊,小兄弟。呼,呼!”江瑞因为急促奔跑,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紧紧地抓住灵轩的手臂,深吸了几口气后又说道,“刚才在楼上看到下面有个身影很眼熟,我就想到是你,果然被我猜中了。”原来他刚才是想要午睡的,只是将要拉上窗帘之时,却看到外面站着一个黑衣少年。他起初不甚在意,可是却看到这少年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家,还以为是什么宵小在门前蹲点,毕竟以前也有过这种事情发生。
可是,当他再自己看了一下后,却发现这个人竟然似乎是那日帮助自己的年轻人。他大喜过望,那日这个年轻人没给自己感谢的机会,今日可不能让他走了。于是他也来不及换衣服,便身着睡衣匆匆而来。
灵轩等他说完后,便淡淡的说出了两个字:“你好!”
江瑞此时气息也平稳了,听到他如此冷淡,也不甚在意,联想到那****也是如此冷淡,只道是这个少年性格如此。他哈哈一笑,化解了一下尴尬,说道:“小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灵轩不知道如何作答,难道说我是来监视你的?因此他沉默不语。江瑞见他不回答,还以为他有难言之隐,又说道:“哈哈,别管为什么了。相请不如偶遇,今天碰到小兄弟你了,不如到我家小坐一下?”
灵轩犹豫了一下,却是点了点头。江瑞见他没有反应,也是很高兴,一边将他请入家中,一边高喊让梁燕出来相陪。
江瑞泡上一壶茶水,并斟上一杯亲手递到灵轩面前。他感叹地说道:“哎呦,小兄弟。那天多亏你相助啊,不然我们夫妻两个可就麻烦了。”梁燕在边上接口道:“是啊,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可是那天你走的太急,我们还挺遗憾的。”
灵轩不置可否:“无妨,只是举手之劳,我只是不忍孩子受伤而已。再说,就算没有我出手,朗朗乾坤之下,他们也不敢真的把你们怎么样的。”
“话不能这么说,”江瑞笑着道,“帮了就是帮了,不管是怎么帮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点江某人还是懂的。小兄弟的援手之情,江某也是铭记于心的。”
灵轩笑笑,也不说话,拿起茶杯细细品味杯中茶韵。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江瑞便转移话题问道:“今天看到小兄弟,我真的是很高兴。还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怎么今天竟会到这里,我看小兄弟有些面生,应该不是这附近的人啊。”
灵轩瞧见眼前的江瑞笑容可掬、慈眉善目,与往日那个傲气逼人的江老板判若两人,心想莫非他的傲慢罪念被我净化干净了?可惜,此时他法力被封,并无法查看究竟。当他听到江瑞探问自己的情况时,突然心中一动,想着不妨自己也探探他?于是他接口回答道:“我姓林,您就称我为小林吧。我父母双亡,坟茔葬于附近。今日拜祭双亲后,路过此地。看见贵宅门庭,竟有点熟悉之感,因此驻足观看了一会,不想竟然惊动了户主。”
江瑞轻轻啊了一声后说:“听小兄弟,啊不,小林你谈吐不凡,和常人说话的语气都有些不同。想来也是一个人才,将来必定成就不凡。”他听灵轩说话的遣词用句有些古风,却不知道灵魂管理处自古相承,说话方式尽皆如此。
梁燕却是心疼的握住灵轩的手,在他手上拍了拍:“就是命苦了点啊。若是你父母在的话,看到儿子这么优秀,一定会很欣慰的。你别怪阿姨多嘴无礼,像你这么年轻,父母为什么早早离你而去了啊?”兴许是因为刚生育了孩子,梁燕身上的母性光辉大作,见不得天底下的孩子受苦。她是真的心疼灵轩。
灵轩微不可查地将手抽出来说:“生死有命。再说父母也走了十几年了。他们是死于一场车祸,事后肇事者抛下赔款便消失了。”灵轩说完,偷偷的观察了一下江瑞的表情,可是却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常。
“哎,可怜的孩子。那撞人的人也太不是东西了。”梁燕破口大骂,却不知道她骂的便是自己的老公。若是她知道了,也不知道会作如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