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再次去那个放置总裁尸体的临时冰窖里确认一下,但是没有山鬼领路的话,我们出了这个涵洞就跟无头苍蝇一样。
女王突然笑嘻嘻的向皇帝求助,说道:“这个地方对我们来说是迷宫,但是对你来说可就是旧地重游了。”
皇帝表示自己离开太久了,实在无能为力。
女王眨眨眼睛又说道:“我也不是对你的记忆力特别有信心,可是大家都说卧底呀,间谍呀什么的,反正都心知肚明了,你也说了这谋杀案跟你自己无关,那这卧底也就没用了,叫出来亮个相,然后顺便带个路吧!”
女王紧紧靠着皇帝的肩膀蹭来蹭去的撒娇,我们都有点不忍直视了。
皇帝一瞪眼:“胡闹!什么卧底!我最恨三姓家奴,从来不信任卖主求荣者!”
我心里暗笑,这个时候你倒是化身道德帝了,刚才为了撇清自己跟谋杀案件的关系,还说什么“总裁死了,这颗钉子就没用了”这种话。
哦?也就是说皇帝会最终放弃自己的卧底么?这个卧底应该也想到了吧?他会怎么做呢?主动失踪?
涵洞的另一边传来了脚步声,动静极小,但是由于回音的缘故,我们听的清清楚楚,我觉得应该是老爷子回来了,他跟他的卫兵跟着山鬼和大大出去后,就再没消息了。
门口先是探出一个脑袋,稍微停顿后,一只猫咪略显迟疑的走了进来,不是老爷子,是那只曾经给我带路的三花猫。
“山鬼说我可以给各位领主和朋友们带路。”花猫一团和气的说道。
太好了!本以为这山鬼出去的时候正在气头上,说不定就把我们晾在这里饿一晚上呢,没想到是我想多了,对方还是非常慎思和理智的。
我们在花猫的带领下再次来到了那个临时充当太平间的稍显狭窄的涵洞。
我示意阿尔法仔细观察一下总裁脖子上的伤口,这个伤口绝对不是一刀割喉行成的形状,我们之前已经推断出来,总裁的住处是第二现场,割喉之前总裁应该已经身亡了。
“凶犯应该是在隐藏什么,才故意把伤口弄成这个惨状。”我说道。
“是啊,与其说是割喉,我看更接近斩首了,你看,”阿尔法指着一个断口的横切面说道:“熟练的割喉者,只需要通过手感就可以准确的找到主血管,然后轻轻一刀,不需要将主血管全部切断,血流出来,最多需要三分钟就搞定了。”
阿尔法讲解割喉的时候,先用左手掌按住我脖子的某一处,力量压迫之下,我能感到血管内澎湃的冲击力,他伸出爪子假装是尖锐的武器,在我的脖子上微微划过,动作行云流水,我的身体不由的一颤。
“有必要形容的这么具体么?我晚上会做噩梦啊!”我缩回了脖子。
“啊?噢,我以为你想让我示范防身术那样给你情景再现一遍。”阿尔法也收回了爪子挠了挠耳朵。
安可可也问道:“你对割喉掌握的倒是很熟练啊!”
阿尔法眯着眼睛笑笑:“想要打败敌人就必须多了解敌人,猫之天堂也曾经出现过一些变态凶残的猫咪。”
“猫之天堂?又是一个传说中的存在么?”皇帝摇摇头,说道:“你还真是不一般啊,不过用这招来吊妹子已经不太好使了,不如你跟着我当侍卫如何?我最偏爱的就是黄花狸,你也见过我的贴身侍卫了,生活安逸,有地位,很多比我妹妹温柔的雌猫都主动贴上来的。”
皇帝为了招纳阿尔法的开出一个极其有诱惑力的条件,还顺便贬低了一下安可可。不过我知道阿尔法这种撞了南墙都不会回头的性格注定是跟安逸的生活无缘的,他肯定干脆利落的拒绝皇帝的要求。
“皇帝大人,你愿意做一只自由自在的流浪猫呢?还是愿意做宠物被关在笼子里?”阿尔法居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提出一个问题。
“这个嘛,我的选择大家都看到了,当然是流浪猫了。”皇帝的声音里居然有一丝难得的尊重。
“对,我也会选择自由自在的生活。”阿尔法说道。
皇帝自讨了个没趣,很快就岔开话题道:“这个伤口到底能不能帮助我们抓住真凶呢?”
“当然可以了,”我招呼大家靠近一点,“我第一眼看到这个伤口的形状就觉得割喉不是直接死因,而是一种掩盖手段。”
“这里是气管,如果直接选择割喉这种手段来谋杀总裁,他的气管应该会呛血,然后被血液阻塞,甚至从嘴里咳出来,但是总裁的嘴巴和气管里都很干净。说明对方是在总裁杀死之后故意做了这样的割喉伤口。”
“凶手在制作第二现场的时候也留下了破绽,留下的血液太少,这就是画蛇添足了,其实想制作第二现场只需要挪动尸体就足够了,真凶却有大费周章的将总裁的脖子砍成这样。我觉得他这么做其实是在掩饰真正的致死原因。”
“掩盖真正的致死原因?”阿尔法自言自语道,“难道说,真的是小刀?可是我教的防身术真是暂时让对方昏迷啊,从来没出过错啊。”
“如果一直压住对方的两侧气管,长时间的不送开呢?”我说道。
“那不就成了……谋杀?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阿尔法突然用力挥一下手臂,“不对吧,就算小刀能够用理由这么做,他又怎么把南枪枪弄到总裁的屋子里?你是不是太执着于谋杀的手段了?还有总裁掌缝里的沙砾土呢?又怎么解释?”
“那就继续找线索啊,我们再去审问一遍南枪枪吧。”这次我觉得可以彻底排除他的嫌疑了。
水牢在地下第二层,更加阴暗潮湿,空间也更加狭小,走了一段路后,女王已经喘不上来气了,我们只好让她在原地等候,等我们出来后一起返回。
我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环境里呆一天就的心理崩溃甚至自我了断,南枪枪倒是怡然自得,只是他下半身全泡在浑水里,腿上的毛发全部都湿透了,样子看起来狼狈不堪。
“来,你说一遍,假如你要对我实行割喉,你会怎么做?”我顾不得跟他客套,想赶紧问完这几句话,然后将他带出来。
南枪枪晃晃身子,耸一下肩道:“割喉不是最痛苦的,给我个机会的话,我会对你用火刑。”
我真想撞墙了,这位爷真是难伺候啊!
南枪枪终于戏弄够了我,然后来了一段声情并茂的单人形体表演,自己分别饰演行凶者和被害者,对割喉的具体说明步骤虽然比较拖沓,但是跟阿尔法操作解释的并无二致,最后模仿总裁死亡的一刻发出的绝望呼救简直就是总裁的化身,还非常敬业的全身扑倒在污浊不堪的水里。
我们都看的尴尬癌晚期了!
南枪枪翻身从水里爬起来,懒洋洋道:“一点掌声都没有么?我已经把压箱底的绝技都拿出来了呀。”
我率先打破沉默,说道:“还是说说你是怎么出现在总裁的住所的吧。这是我来找你的主要目的。”
“好。”南枪枪缩着脖子,试图抖落全身的水渍,水滴飞溅,我身上也是星星点点,但我没有躲避。
我本以为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甚至提前预想了好几种过程,结果南枪枪一句话就说完了。
“我只是睡了一觉就穿越到总裁的房间里了。”
啊?我后悔没带一个大夫过来,这南枪枪要么就是心素质好,要么就是心理变态了,这种事情也能开玩笑?
“没听懂?好,我尽量说的详细点,”南枪枪的手穿过牢门,将我微张的嘴巴合上。
“我一觉醒来,就发现身边多了一具尸体,接着发现这不是我的房间,还有当时我满身是血,紧接着身后传来一声尖叫,在我脑子完全清醒之前,我就被关到这里了,这次听懂了吧?”
我默默的点点头,转过身对那只领路的花猫说道:“真的不是他干的,我要将他带走。”
花猫还是宠辱不惊的样子,“那就只能等山鬼回来了。”
“我说现在!”我横眉怒目的大吼道。
我的吼声在地下管道里翻滚,扩散,自己的耳朵都被震的生疼,南枪枪如果想谋杀的话不会用那么幼稚的手法,更不会弄出那么粗糙的伤口。
割喉对他这样的流浪猫来说就像吃饭一样简单!
花猫干脆闭上眼睛不再看我,我也站着一动不动,皇帝出来圆场道:“现在发火也没什么用啊,还是等山鬼回来,我可以作保,刚才这一切如果山鬼亲眼看到的话也不会再为难你的朋友的。”
我们只好先离开,走到上二层的台阶时,我回头向南枪枪看去,他背对着我,身影看上去十分消瘦,也许是毛发都打湿了的缘故吧。
安可可觉察出我糟糕的心情,柔声安慰道:“看上去南枪枪很坚强的,换了是我,宁愿死也不选择被关进去,你也不要太急了。”
“你是第一次见到被关到牢里的猫咪吧?”
“嗯,对呀,他还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安可可点点头说道。
“那不是开玩笑,那是精神崩溃的前兆,如果他大吵大闹甚至大哭一场,我都不会担心,越是摆出这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才越说明他的心理承受已经到了极限,就像紧绷的一根弦,只要再用一点点外力,你知道后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