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天鹅湖酒吧。
摇曳的金色顶灯照耀出无比奢华绚烂的光芒,把整个酒吧装点成极为精致的世外桃源,舞台上,身穿红色长裙的女人拿着话筒,嗓音似乎有某种魔力,令人一点一点深陷进去,着迷不已。
余晓娜歪着头,话筒仿佛就是她手里的一个小小玩具,随意轻哼,天籁般的旋律就此迤逦而出。
她大概是太喜欢红色了,大部分的裙子都是这个颜色,但去有不同的质地和款式之分,因此让这个女人显得更为精致,也更为神秘。
她每周有四天都会来唱歌,虽然只是小小的驻场歌手,却已经开始逐渐小有名气,这短短五个小时的上班时间,工资却相当可观,比得上普通上班族朝九晚五的辛苦。
但即便是如此,这种工资,要想支付余晓娜之前违约的赔偿款,也是远远不够的。
舞台下方有个极为隐秘的卡座,恰好处在阴影之下,灯光似乎刻意避开了这里,导致所有人粗略一看,都有可能把这里忽视掉。
但如果坐在这里,却能够纵观全局,尤其是舞台上方的表演,能够很好地欣赏到。
蒋初今天因为加班,所以来得有些迟了,她进门后,本想坐在自己常坐的那个座位上,却发现那里已经有人在了。
似乎是个四五十岁出头的男人,衣着考究,面容俊朗,看起来很是精神和帅气,他手里摇晃着一杯红酒,优雅自得,正在欣赏驻场歌手的歌声。
看来你品位不错嘛!
蒋初嘴角逸出一抹笑容,也罢,找个旁边的位置坐着吧,谁叫我今天加班到现在呢。
蒋初向服务员点了两杯鸡尾酒后,便一脸痴汉地望着舞台上唱歌的人,听得如痴如醉。
“哎!老宫!我在这里!”
突然旁边座位的俊朗男人朝着门口的方向招了招手,蒋初原本还沉浸在音乐中,被打断了,明显有些不爽,她不由得顺着那个男人的视线看过去。
同样也是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过来,面带微笑,气场有些不怒自威,不知为何,蒋初见他却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在什么地方看过了。
他笑呵呵地朝着这边点了点头,和刚才那个男人相比,看起来似乎更加精明,像一个商人。
大概是在什么晚宴酒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吧。
等等……他刚才叫什么来着?老公?
蒋初皱起了眉头,难道说着两人是一对?!
蒋初噗嗤笑了起来,怕被人发现,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看来这两个大叔,一把年纪了,却很是有激情呀!
“傻笑什么呢。”
余晓娜刚刚一曲演唱结束,休息一会,便从台上走了下来,来到了蒋初旁边。
她凑近蒋初的耳边,低声窃语:“我刚在台上,就看到你一个劲傻笑,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
“你在台上不好好唱歌,看我干什么!”蒋初反驳,嘴角却带着笑容。
几乎余晓娜每次唱歌,蒋初都会来这里,有时候来晚了,就听一两曲,然后等余晓娜下班,一同回酒店。
“我看你什么时候来,请我喝酒!”余晓娜眼神里是满满的俏皮,她拿起面前的一杯鸡尾酒,轻轻啜了一口,然后故作认真地看着蒋初:“我说亲爱的,你每次能不能有些变化呢,永远都点这一杯,下次不想换个口味么?”
“我喜欢这个味道,所以想要一只喝。”蒋初回答得无比陈恳。
余晓娜是喜欢新鲜和刺激的人,但蒋初却不一样,喜欢的东西,愿意一直去坚持,食物也罢,人也罢……
蒋初的思绪突然有些分散,喜欢的人……
她不由得低下了头,安静地喝了一口酒。
自从上次那个暴雨之夜,墨奕沉匆匆离去,留下她独自一人在南山别墅,已经一个月过去了。
蒋初就这样在客厅坐着等他,等了整整一晚上,却一直没有见墨奕沉回来。
那些温暖的话语,和陈恳的道歉仿佛还在耳边,但是最重要的承诺他还没有说出口,就又再次急冲冲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也不知等了多久,蒋初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睁开眼睛才发现天已经亮了,刺眼的光芒争先恐后地落进蒋初星辰般的眸子里,她顿时感觉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头疼。
昨晚虽然用干毛巾擦了擦身体,但由于没有及时冲热水澡,蒋初现在的额头烫得可怕,喉咙里也是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一对刀子卡在了咽喉,咽一咽口水都疼到不行,明显是发烧了。
她摇摇晃晃地穿好衣服,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叫计程车,下山去看病,门却突然响了。
“蒋小姐在么,我是左尚飞。”左尚飞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急切。
蒋初赶紧上前开门,“左尚飞?你怎么来了?”
门一打开,左尚飞就赶紧拉过蒋初,把她往外面拽:“先不说这个,你赶紧跟我来,墨奕沉他……”
“墨奕沉怎么了?!”蒋初心猛地一惊。
“啊……”左尚飞也跟着叫了起来,放开了抓着蒋初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烫?!”
他赶紧再次伸出手,探了探蒋初的额头:“你怎么发烧了!”
“先不说这个,我没事……”蒋初明显觉得有些头晕目眩,站不稳,快要跌倒,但还是强撑着自己,继续追问左尚飞:“你刚刚说,墨奕沉怎么了?”
“墨奕沉没事……”左尚飞看着蒋初苍白的脸色,皱起了眉头,“你要是烧出个脑膜炎,墨奕沉非杀了我不可!走,我带你去看医生。”
“等等……”蒋初的声音已经逐渐变得缥缈,“你先告诉我,墨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蒋初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远,马上就要抓不住一般消散而去。
“墨家……”左尚飞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前任董事长,墨峰去世了。”
“什么?他父亲去世了?”蒋初用力吐出最后几个字,似乎耗费了她全部的经历。
还没来得及再次向左尚飞确认,蒋初只觉得眼前一黑,直接往前倒了下去。
等蒋初醒过来,已经在病床上了。
四周都是惨白一片,在一旁的护士告诉她,由于她一直加班熬夜,太过疲劳,又加上淋了一场大雨,重度感冒,已经昏迷三天了。
然而这三天里,S市的商业界,已然重新洗牌,飞速更替。
“想什么呢!”余晓娜戳了戳蒋初的额头,把她硬生生拉回了现实。
“啊……没什么。”蒋初的眼神有些恍惚和躲藏。
她住院那几天,是余晓娜和顾小西轮流过来照顾的,小娜娜也曾来到病房里玩耍,陪着母亲,但却始终没有见到墨奕沉的影子。
蒋初只是在报纸和电视上都看到了新闻报道,墨氏集团前任董事长意外去世,儿女悲愤难当,举行了盛大的葬礼,墨氏集团全体员工都到场吊唁,S市的一些重要领导人也亲临现场,吊唁这个功绩无数,为S市带来大量财富的男人。
纵然戎马一生,死后也只是一张相片,一个墓碑,何以为兴,何以为衰,也都不过是外界强加的措辞,真正的冷暖,只有自己知晓。
蒋初看见新闻报道里,闪过几个镜头,里面有墨奕沉,他低着头,冷着脸,没有丝毫表情,但蒋初却非常清楚,那样冷漠的面容之下,隐藏的是巨大的悲凉。
但如此盛大的丧事,却没有告知蒋初,是不是就意味着,墨家并不承认我这个儿媳呢。
也罢,也罢……
毕竟当年抛弃墨家出国的人是我,一去就是整整五年,了无音讯,墨家就是不认我,也是情理之中。
那墨奕沉呢,你是怎么想的呢?那个暴雨之夜,他的温柔和话语,如同滚烫的烙印,在蒋初心里刻下了永久的痕迹,无法消除。
但此时此刻,蒋初除了隔着电视屏幕,依稀在几个镜头里面看到墨奕沉以外,不能做任何事情。
而这整整一个月过去了,墨奕沉也没有联系过蒋初,就连吩咐人传递只言片语,也从未有过。
“你怎么又开始发呆了!到底在想什么呢!”余晓娜看蒋初又发起了呆,明显有些不开心了。
“ 啊……抱歉,真的没什么。”蒋初回以一个有些抱歉的笑容。
余晓娜意味深长地看了蒋初一眼,似乎已经把她看穿,一切都已经了然于胸。
“我知道你在等他。”余晓娜的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惋惜,“但是如果是我,我就主动联系他了。”
“呵呵……”蒋初勉强地挤出了一个微笑,她非常明白,自己不是余晓娜,自己也永远成为不了余晓娜。
蒋初永远不可能是这样一个敢爱敢恨,酣畅淋漓的女人,所以她才倍加地羡慕余晓娜。
“好啦!不说这个啦!”余晓娜用力拍了拍蒋初的肩膀,“我刚唱的是最近写的新歌,你觉得如何?”
“这个……”看着余晓娜闪着光亮的眼睛,蒋初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自己的确没有太过认真地听刚才那首歌,而且她对音律方面也不是太有研究。
“唱得好!你的新歌写的很有意思!”
突然一个男人略显浑厚的嗓音传来,伴随着几下重重的拍手鼓掌。
余晓娜和蒋初一齐向声音的源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