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奕沉,你究竟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刚刚走到医院的大门口,被墨奕沉背在背上的蒋初突然低下头,狠狠咬了一口墨奕沉的胳膊。
“蠢女人,你属狗么?!”
蒋初咬得毫不留情,而且十分用力,墨奕沉吃痛,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虽然分贝不大,但话语里全然是十足的压迫感,和赤裸裸的威胁。
若是换做平常人,早就吓得不敢吱声了,但蒋初从来就不属于“平常人”这个范畴。
“你放我下来!”蒋初坚持挣扎,语气里是满满的决然。
“蠢女人!看来要给你点教训了!”墨奕沉气急败坏,心一横,直接把蒋初从背上扔了下去!
蒋初只觉得天旋地转,突然柔软的身体就落在了地面上,疼的她直掉眼泪。
不过墨奕沉最终还是有所心软,并没有把蒋初往坚实的水泥地上扔,而是扔进了医院旁边的绿化草坪,草坪修剪得当,青草茂盛,为摔落下来的蒋初抵挡了不少力道。
但即便这样,蒋初还是觉得浑身的骨头都仿佛散架了一般,疼痛不已。
但不知为何,看着因为疼痛而皱起眉头的蒋初,墨奕沉心里并不快感,而是微微有些心疼,但是他还是强忍着自己心里的复杂情感,化作一副冰霜面孔,阴沉着脸,没有多说一句。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僵持着,蒋初虽然疼的直掉眼泪,但也一声不吭,似乎是某种无声的抵抗。
围观的人开始逐渐多了起来,不知道的都以为是哪家小两口吵架,丈夫在实施家暴,看着这个“丈夫”周身都散发出暴戾的气息,部分群众都偷偷打了报警电话。
随着四周越来越嘈杂,议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多,墨奕沉皱起了眉头,忍耐已经快要到了极限。
“你们都给我滚!”墨奕沉压低声音,冲着人群低咆了一声,声音里是满满的暴戾气息,带着让人无法抵抗的命令感,让周围的人都吓得不由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蒋初冷漠的看着他,只是从鼻子里轻轻发出一个哼声,表示不屑。
墨奕沉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隐约暴起,左眉上寸长的伤疤也因为愤怒而显得更加诡异恐怖,他走进蒋初,伸出手,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整个人都拎了起来。
蒋初并不能算身材娇小的女孩子,但确实有些清瘦,她被墨奕沉直接从草地上拎了起来,眉眼中依旧是不卑不亢的倔强神色。
“你这个蠢女人,到底想要和我作对到何时?!”
墨奕沉凑近蒋初的耳畔,呼出的气息丝丝拂在蒋初的颈项,语气里夹杂着浓浓的威胁和压抑不住的愤怒,让蒋初的身体不由得为之一颤。
就连此刻墨奕沉自己,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漆黑的双眸里闪烁着极为危险的气息,宛如一头凶猛的野兽,似乎他的所有忍耐都已经到达了临界点。
“我说过了,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蒋初强忍着内心复杂的情绪,把所有的软弱都藏在了冷漠的冰霜脸之后,只是一字一顿,淡淡地对墨奕沉说道,冷漠地仿佛在述说别人的故事。
其实就连蒋初自己,也说不上为何突然就如此烦躁而不安,一定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给墨奕沉难堪。
也许……是因为病房里还躺着她这辈子最为重要的朋友吧。
而且由于余晓娜是在天鹅湖酒吧出的事,让蒋初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巨大愧疚和不安,这种负能量的情绪宛如一个深不见底的澡泽,让她一旦踏入进去,就一直深陷,无法出来,只能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的被吞噬殆尽。
也许正是因为这份负能量,让蒋初胸口觉得堵得慌,而墨奕沉却又恰好出现,就此成为了她心中的一个突破口,所有的气都撒在了这个男人身上了吧。
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蒋初眼神中略过一丝慌乱。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既然会把恶劣的情绪波及到别人的身上……
还是说,这个男人对于自己来说,已然是处于内心非常深的位置了,所以在他面前才能够如此放肆不顾,丝毫没有自己平日里的样子?
周围的议论声越发频繁,更多的人开始围住他们两人,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认出来了他们的身份,相互交头接耳,有几个人还很有心机地拿出手机,偷偷拍摄了几张照片,准备卖给新闻媒体。
“你……”
墨奕沉咬牙切齿,从牙齿深处发出发出一个细碎的声音,额头上暴起的青筋看得出他真的是气到了顶峰。
“你到底清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墨奕沉看着蒋初,眼底似有寒光,“警察已经在乐思门口准备进去搜捕了,没有我的帮助,你那么大一笔违约金怎么偿还?你就等着吃官司吧!”
蒋初这一次没有说话,她想要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再因为自己的坏心情而影响到无辜的人。
心里的阴霾逐渐拨开之后,蒋初感受到了,墨奕沉其实真的是在为自己好。
但是无论如何,她也是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拿墨奕沉的钱,来为自己干的傻事弥补的。
“抱歉,我不能拿你的钱,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解决这件事情。”
蒋初的声音透露着丝丝无奈和疲惫,整个人僵持的面部表情,此刻也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她的底线,她的堡垒,就这样一次次地在运命之手的步步紧逼下,变得岌岌可危。
“好,这是你说的。”墨奕沉深吸了一口气,抓着蒋初衣领的手逐渐松开,原来临近的身体也微微往后去了一些,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如果这就是你所希望的,那么我成全你。”墨奕沉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说罢,深邃的面庞被太阳勾勒出金黄的颜色,漆黑的双眸宛如某种深不见底的峡谷,让人看不真实,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他缓慢地说完这最后一个字,定眼看了看蒋初,便转过头,径直走开了。
仿佛失去了支撑力,就在墨奕沉转身的一瞬间,蒋初觉得自己的双腿发软,似乎所有的力气都随着墨奕沉这个转身,从而被抽走了。
蒋初整个人颓然地跌坐在了草坪上,像一个废弃的布娃娃,被主人抛弃了一样。
她的双眼没有一分哀伤或是成功的喜悦,只是漠然和隐忍,她看着墨奕沉离去的背影,看着他一点一点走出人群,直到消失在视线之中。
蒋初突然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一双大手紧紧捏住,一时之间都喘不过气来。
而墨奕沉,至始至终也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
正值夏末,但是温度却没有一丝想要变凉爽的痕迹,蒋初跌坐在草坪上,虽然头顶有阳光洒落,但却依旧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了头顶。
周围的人依旧在指指点点,不少人拿出手机开始拍照,但蒋初却木然的宛如一个雕塑,似乎早已处在了不同的空间里,所有的情感都已经化为了泡沫,面前的人群也全部都虚化成了一个极小的点,在蒋初的瞳孔里化为了一抹虚无。
“蒋……蒋初?”
突然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丝丝生涩的中文,让蒋初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这个嗓音很有特色,沙哑中有带着一些追逐自我的意味,而且从音色上来说,有着极高的辨识度。
蒋初缓缓抬起头,面前的男人却让她直接愣住。
这个男人穿着简单的衬衣和牛仔裤,带着一个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很低,本来就精致深邃的五官,却戴上了一个巨大的茶色墨镜,直接把整个一张脸都遮了一半。
几缕金色的发丝从他的鸭舌帽里滑落出来,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让蒋初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见坐在地上的女人没有动,这个男人伸出了手,直接把她给拉了起来,他低着头,凑近蒋初,用另一只手把墨镜微微往下移动,露出了碧绿色的双眸,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是满满的焦急,伴随着有些生涩的中文:“余晓娜在哪里?”
“你是?!”蒋初这才认出来人,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这个男人,虽然自己接触的不多,但绝对是忘不掉的,更何况,在F国大街小巷的音像店,广告电子屏幕上,播放的都是他自信满满又狷狂不羁的笑容。
这个人,就是F国最具盛名的男歌手,同时也是余晓娜的前男友,同样也是剽窃了她的音乐,让她落魄至此的男人艾瑞克。
“你怎么在这里?!”蒋初迅速整理好混乱不堪的大脑,把所有的情绪都控制好,把所有的思绪都一一清理,她抬起头,用极为戒备的眼神看着艾瑞克,语气逐渐变得冰冷。
“余晓娜在哪里?”可是艾瑞克似乎并不想直接就此说明来意,只是又再次问了蒋初一遍,声音里是满满的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