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亮超看到他这个眼神，立刻就明白了马进的意思，于是沉声开口道：“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程度，那我钱某也就不能再隐瞒下去了。”
杨帆略一思索，疑惑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钱亮超深吸一口气之后，大声说道：“其实，这次对你们动手的主意，全都是李副处长想出来的！”
说完他伸手一指，指向李副处长。李副处长一脸呆滞地望着所有人，他的脑袋里嗡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我？怎么会是我？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马进，马进一咬牙，说道：“老李，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你上有老下有小，做这种事不想想他们？”
李副处长浑身剧烈一震，他眼中透着浓浓的不可置信，想不到马进为了让他背这个黑锅，不惜以他的家人威胁他！
良久，李副处长重重叹了口气，无比颓败道：“是，是我，呵呵，是我。”
杨帆眉头一皱，他知道这件事是马进做的，但是对于马进让李副处长背黑锅这件事，确实万万没有想到。
“都带回去。”杨帆不打算在这儿处理这件事，将他们都带回了龙组办事处。
马进的心里有些忐忑，因为杨帆邀请他一起审李副处长。
杨帆以“为了避免外面的人说杨帆夺了马处长的权”为理由，让马进无法拒绝。
更毒的是，杨帆还叫来了几十个湘江市龙组办事处的办事人员。虽然龙组是马进做主，但是并不是所有成员都是他的人。
一旦李副处长招出了他，他就完了。
龙组的会议室。
“马处长，您来？”杨帆笑吟吟道。
马进道：“不，还是特派员你来，毕竟人是你抓来的。”
“行，那就我来。”杨帆看了马进一眼，然后走到钱亮超面前，问道：“是他让你袭击龙组的？”
钱亮超点头。
杨帆问道：“他为什么让你袭击龙组？”
钱亮超道：“他没说，只是让我帮他个忙，让人袭击龙组。”
“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冒了这么大的风险？”
“他答应让我钱家的人进入龙组。”钱亮超道。
杨帆很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行了，你承认袭击了龙组，这件事我会报上去的，你们钱家，就等着被取缔吧。至于李副处长……他说的是真的吗？”
李副处长垂头丧气道：“是，是真的。”
“你为什么要钱亮超袭击龙组？”杨帆紧紧的盯着他。
“特派员，你别问我，该怎么处理我就处理吧。”李副处长道。
杨帆正准备再说，突然间想到马进威胁李副处长的话，如果自己真的逼他说出来了，说不定他的家人真的会遭到马进的报复。
反正自己照样能搞倒马进，也不在乎一个李副处长的反扑，救他一家人，也算是做件好事。
“嗯，行，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将你交上去了。至于你的家人，放心吧，上级会注意的。”
杨帆说完，李副处长抬头看向他，眼中露出一丝感激之色。
反观马进，脸上则是微微一冷。
“马处长，你都听到了吧，他竟然找武者袭击自己任职的龙组，我打算先撤了他的组织职务，然后送到上面去接受处分，你没意见吧？”
马进没有任何犹豫道：“没意见，我跟特派员想的一样。”
“在这次行动中，我们的黄斌同志出力不少，并且他执行了多次任务，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我觉得他的功劳足够担任副处长一职，虽然资历不是很够，但是也是曹老亲自推荐的，你看如何？”杨帆步步紧逼。
马进脸上的肌肉轻轻一抽搐，说道：“我同意，但是这件事需要开会讨论，并且跟上面汇报下。”
杨帆点头道：“行，你是处长，你说了算。”
马进心中松了口气，以为杨帆就这么算了，但是没想到杨帆继续道：“李副处长，这件事你肯定一个人做不了，肯定有支持你的人，你说出这些人，也算戴罪立功。马处长，你说是吧？”
马进两眼一黑，差点晕倒。
杨帆这是要将他的枝叶全剪掉啊！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是！”他咬牙道。
李副处长没有犹豫，一口气将几个马进的铁杆手下说了出来。
马进听得两眼通红，一口牙几乎要咬碎了。
“马处长，这些人就麻烦你亲自查下了。”杨帆笑眯眯道，“我觉得李副处长应该不会说谎的，你觉得呢？”
“当然！”马进眼睛死死盯着杨帆。
马进在阴杨帆，杨帆何尝不是在阴他马进？
杨帆所提的要求和建议，在所有人看来都是非常合理的。但是对马进来说，却是句句是在剪除他的羽翼。
偏偏他马进还不能不答应，否则的话，杨帆直接将人让送到上面，让上面的人审，就什么都保不住了。
他也知道杨帆不会逼得太紧，先不说他后面有人支持，就说鱼死网破对杨帆也绝对没有好处。
所以他只要顺着杨帆来，杨帆就不会逼得太紧。
后面自己的反击机会多得是。
本来联合钱家对付杨帆，是不会出问题的，钱家配合得也是非常到位，只要按照正常的步骤来，杨帆这次绝对能被他逼走。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杨帆的战斗力竟然这么强。
要知道，钱亮超的实力之强，他完全不是对手。钱家给他面子，还是基于他是龙组办事处的处长这一职位。
但是杨帆竟然将钱亮超几招之内就打败了！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杨帆开口道：“既然这样，马处长，麻烦你将各个中层都召集起来吧，我们来说说将黄斌同志提为副处长的事情。”
湘江市龙组办事处有一个正处长，一个副处长分管人事，一个副处长分管财政，还有一个副处长主管统战。
正处长就是马进，李副处长是分管人事的，是马进的铁杆手下，所以马进将最重要的人事交给他。
还有一个是分管财政的副处长，这个人不在办事处，前些天去了上一级部门，汇报今年的办事处财政情况，并请求下年的财政。
根据马进说，这个副处长刚回，由于批的假还没到期，所以没有来这儿。
另外一个副处长一直在龙组，但是杨帆这么久却是没有见到他一面。听说这个人实力强大，是湘江市龙组办事处的第一高手，并且是龙组总部直接派下来的。
由于不知道他的背景，马进也不敢招惹他。不过他不管事，挂着副处长一职，无论龙组发生了什么事，都跟与他无关一样。即便杨帆以特派员的身份下来，他也没有出来见杨帆一面。
根据其他人说，这人应该是龙组某高层的后辈，下基层练资历。
杨帆让马进招齐中层干部，其中肯定有这两个副处长。即便是不想见人，这个副处长也得出现。有同级别的人事调动，必须有这些人。
于是，杨帆总算见到了除了李副处长之外的其他干部。
会议于晚上七点半召开，直到七点二十九分的时候，这个不做事的副处长才出现。
“特派员，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副处长之一，李宏远处长。”马进站起来道。
杨帆心下有些疑惑，这个李宏远，年纪跟他差不多大，浑身散发着玩世不恭的气息。听到马进的介绍，也没有什么表示，直接一屁股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之前马进就将所有人给杨帆介绍了一遍，现在最后一个李宏远来了，会议可以开始了。
马进轻咳一声，说道：“今天召开会议的目的想必大家也很清楚。原副处长李雄因涉嫌严重违纪，已经移交上级处理了。现在副处长一职空出来，召集大家讨论下新处长的人选。根据特派员的建议，黄斌同志工作认真，功劳极大，所以想让黄斌同志担任这一职，不知道大家怎么看？”
在座的除了湘江市龙组办事处的办事人员，还有分管各个区的人员，这些人并不全是马进的人，当即就有人起来支持。
马进的这边的人立刻反对，很快就吵成一片。
马进偷偷瞥了一眼杨帆，发现他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的羽翼被剪除了不少，主管人事的副处长的位置，自然不肯让出来，这也是他召开会议的目的。
他很清楚自己这边的人多，如果通过会议决定副处长的人选不能是黄斌，杨帆也怪他不得。
下面依然是吵吵不停，杨帆如老僧入定一般坐着，仿佛一切跟他没关系。
“我同意。”李宏远吐出三个字。
他这三个字说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仿佛没料到他会开口说话，并且是同意这个提议。
“我弃权。”在李宏远说完之后，分管财政的副处长刘明水说道。
刘明水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一身西装笔挺，极像商务人士。
马进的脸色有些微变。
杨帆不由得多看了李宏远一眼。
他跟自己第一次见面，为什么会同意自己的提议？难道他知道自己与马进的内斗，想依靠自己上位？
不是说他有背景吗？没必要这样做啊。
还有刘明水的弃权，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一直以为刘明水是马进的人，没想到这种时候，他弃权了。
“大家投票表决吧。”最后争论不下，马进说道，“特派员，这样如何？”
杨帆点点头。他倒是想看看，马进能把谁提上去。
在投票唱票统计后，马进赫然发现，同意和不同意的，竟然一样多！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底下一大半的人都是他的人，怎么可能只有一半的人不同意？
看着不动声色的刘明水之后，他才恍然大悟。
刘明水分管财务，需要用钱只有他批了才能动，所以他的权力之大，不小于分管人事。
他的弃权释放了一种信号，他刘明水不看好马进会在这个权利斗争中胜出。其他人收到了这个信号，所以选择靠近杨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