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起身,顺着她手指向的方向瞧去,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天空,比其他的星星更斑斓炫目,我说,你赶紧许愿啊——
沈梦曦说,等会儿的,不着急,流星有的是,不在乎一颗半颗的。
我说,你这就是贪心不足,一晚上还想许多少愿啊?然后,我站起身要骑车继续走。
沈梦曦说,算了,那边太远了,不去那儿了。
我说,那咋办?
她也学着刚刚我的样子,把画板垫在身后,望着刚刚流星划过的方向,说,这就是圣塞伦斯之泪,真漂亮。
话刚说完就又有几颗流星掠过天际。
我说,你真的不去山上看了啊?
她说,不去了,我不能把我的小毛驴累坏了。
我说,谁是驴,谁是驴,不去我还省事儿了呢。
点了根烟,我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边抽边看流星雨。
其实我觉得这玩意儿真的没有什么好看的,一样是转瞬即逝,绚烂夺目我到是希望去看烟花,比这美上不知多少倍。
沈梦曦说我俗气,一点不懂得诗情画意。我反问她这么晚回家,家里人会不会担心。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半了,她告诉我不用担心,她已经和家里那边交代好了,今晚住唐虞家。
在路边坐了一会儿,发现在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段通往上面的台阶,我让沈梦曦不要走开,自己则靠着那点微薄的月光蹒跚的向上走去。
沈梦曦不时的喊我,然后冲着我挥挥手机发亮的手机,对于这样的举动我的心里特别的安定和踏实。
护坡的上面一段长长的水泥路,通往一个有些破旧的凉亭,在凉亭里可以看见远处城市的灯光和那条绕城而去江水。
我下去把沈梦曦接了上来,然后两个人坐在凉亭的长椅上看着远方的天空,沈梦曦开始无休无止的数星星,她让我不要到处乱跑,让我陪她一起。
暗蓝的天空中划过长长的弧线,我想许愿,我想让我自己的小说可以出版,我想自由自在的去旅行,我想让身边的人快乐健康,我想让李瑞幽幽明年都考上清华北大,我想让沈梦曦不再悲伤……我有好多好多的愿望,可我知道即使我许愿,那些也是枉然,该来的总会要来,悲伤的还在悲伤,我幻想的那些美好只能随着记忆的风飘向远方,再难寻觅。
1.2.3.4.5.67……101.102.103……沈梦曦还在数着,这样的时间里我能做的也只有陪伴,不让她觉得孤单。
此时的我坚定自己就是她的流星,今生是来满足她前世夙愿的,不论她怎么想,至少现在的沈梦曦会很高兴,会默默看着流星雨从头顶掠过,然后在心中记下一个数字,说上一个愿望或者祝福,让流星将他们带走。
我们静静的看着天空发呆,原本燥热的天气变得凉了许多,一直到我提议离开,沈梦曦一共数了132颗流星,她说这样的数目已经让她很满意。
远方的那座城市已然睡去,只是还睁着眼睛,绚烂的灯光仍旧覆盖着它慢慢睡去。
月亮渐渐偏西,我载着沈梦曦朝着来时的方向行去,皎洁的月光下我们的影子歪歪斜斜的印在柏油马路上,沈梦曦的头靠着我背上,她觉得这样能感觉到我的心跳。
我说,我的心在左边,你的头压在我脊椎上能感觉到啥?
她说,就是感觉了怎么着?
我说,大小姐,随便你吧,只要别嫌我瘦,脊椎隔你肉疼就行。抓紧了,我这就要提速了。
她说,放心,抓的紧着呢,死我也不撒手。
她不再说话,我则一人儿猛劲蹬着自行车,只觉得腰上的手抱得很紧。
回到市区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在单车上的沈梦曦迷迷糊糊的看着日出说,她要困死了。
我问她打算去哪?她摇摇头。
没办法,我只得带着她回了家。
李瑞还在睡觉,我们两个蹑手蹑脚的进了我的房间,沈梦曦说她喜欢这种做贼的感觉。我没理她,跑去厨房给我们两个人倒了杯水。
我让她去那间没有人的房间睡觉,然后,倒在自己床上合上了眼睛。
可分钟秒钟之后,我发现耳边有人朝着我不住的出气儿,我吓了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见沈梦曦正躺在我的身边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压着想喊出声的冲动,小声说,你想怎么的,不是让你上那屋睡觉去嘛?
她向刚刚我躺着的方向由挪了挪,然后说,我不去,那屋床没这个舒服,我就要睡这儿。
我满脸的倦怠,实在不想和她闹下去了,无奈地说,随便你,你睡这儿,我上那屋睡啊。
接着我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出房间带上了门,沈梦曦冲我摆摆手,说,晚安!
我恩了一声。
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知是几点了。
我只知道李瑞死命地摇晃着我的身子,然后喊着;“小乐,小乐,沈,沈,沈梦曦在你床上!”
我想起来,可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随口说了些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的短裤湿乎乎的,习惯性地跑进洗手间,从晾衣杆上拽下一条换上,脏的则丢进了洗衣机。
出来时却看见头发凌乱的沈梦曦,下意识的我逃回去把门关上。她则在外面嚷着:“躲什么躲,我也不是没见过。”
对于她的大胆和开放,就像何珊的酒量一样,总会给我带来不大不小的震撼,但我觉得很真实,不做作,这可能就是她最大的忧点吧。
在处理自行车的问题上,我们几个各抒己见,幽幽觉得应该给人家换回去,怎么说偷人家车是不对的,李瑞说,与其坦白从宽不如就坡下驴,反正这车现在已经改名换姓了,爹死娘家人自然定律。
沈梦曦听了这套理论笑得前仰后合,她说,米晓乐,你这十多年真不白活身边有这么有意思的朋友,绝对是长寿的保证。我大咧咧地嘿嘿笑了几声,总觉得心里对车主有点愧疚。
最后我们决定先把自行车锁到楼下仓房里,等我和李瑞下楼的时候才发现自行车早就已经不见了。
李瑞说,专业的就是专业的,刚有点风吹草动贼闻着味就来了,这真是哪里来,哪里去了。
我说,丢了正好,爷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