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2009年7月4日,也正是现代女孩白婉珍魂梦第四夜中。这民间常说人频临死亡前有回魂7日的说法。这也就是国内外时有发生的,人死而复生的情形。婉珍仍有着一丝气息,她的魂出去了,她能不能回得来?婉珍的父母和任何人,真的无从知道。
很快那道刺眼的白光消失了,四周恢复了浓雾惨淡的景象,还是那一片硝烟弥漫的景。怪异的人马也不知了所终。而这刻的白婉珍也容不得自己迷惑,她逐渐从这一片硝烟弥漫的废墟中渐渐的恢复了意识,从那遥远的记忆中终于拉回到了现实。她想到了那神秘的男人,那个锦衣卫指挥使景轩。“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山高路远,惟有千里共婵娟。因不满,鸳梦成空泛,故摄形相,托鸿雁,快捎传我,我是云娘,我是云娘……我竟是大明朝的绣娘云娘,锦衣卫指挥使景轩的娘子?景轩,景轩”。白婉珍缓缓的、缓缓地站起了身,向四下里张望了去。看着四周已经陷入了平静,白婉珍揉着被碎石砸到的身子,疼痛着看着这眼前的一切,彷佛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场好长好长的梦。“景轩……景轩……”白婉珍吃痛着长长的叹息着,为那故事里的人,为那故事里的自己,为那似梦似幻的人事,她不由着轻声呼唤着。
此时,夫子庙的揽月阁下,景轩正跪在那低首呜咽着。他满身石头灰尘,额头渗着的血迹,衣角炸得破碎,而他就那么愣愣的、痴痴的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文德桥塌了、文书坊也仅剩下了半边,秦淮河四周炸的面目全非。听得隐隐一阵呼唤,景轩惊讶着赶紧跄踉着爬起了身,一步步走在了碎石中寻找着。景轩的心紧紧的揪着,在碎石中疯狂的找寻着,手在碎石中疯狂的翻找着。找着找着,依然是找着找着,疯狂的寻着,寻着寻着。不由着,景轩一阵悲从心来,他大声的呼着,“天啊,天啊,老天啊,你,你何苦要如此折磨我?折磨了我一世,折磨了我痛不欲生。我知道,我知道我害了云家,我知道我不该为了父仇害了云家,害了云娘,害了那我深深爱着女子,又害了送她入了地宫,惨遭那生生的分离。云娘啊,云娘,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苦苦思念着你,苦苦的挣扎着来寻你。我想带着你,带着我的娘子,我的云娘回去,回到我们的曾经。云娘啊,云娘,可是为何你,你又遭到了伤害,在着一片废墟中,我苦苦寻着你。我怕,我好怕,好怕寻不到你,又好怕好怕寻的是你的尸身,我好怕,我好怕,我不能再一次失去你了。呜呜呜呜,云娘,云娘啊,你,你不要离开我可不可以?”在景轩这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哭喊中,在碎石废墟里慌乱的翻找中,在这一声声痛苦绝望的哭喊中,在这沙哑不能再沙哑的哭唤中,婉珍哭了,她哭着立在一处废墟旁,远远的站在了景轩的身后。望着景轩,苦苦的望着他,此时,婉珍真真切切的知道了这个男子是谁,这个景轩究竟是谁。
“景轩。”婉珍痛苦的唤着,她脸上写满着凄楚。她望着景轩,她望着景轩,她深深的望着他,她知道这男子就是那百年寻缘而来的相公。婉珍内心涌动着太多太多的悲伤,太多太多的不堪回忆,这痛苦的记忆啃噬她,生生啃噬着她,婉珍的心绪复杂万千、痛彻万千。
婉珍摇着头,她拼命的摇着头,她不敢,她不敢靠近,不敢靠近这个男子,这个深深爱过的景轩。他们经历的一切一切,家仇、换魂、牺牲的尚风,还有痴痴缠绕于他们爱情之间的红霞,这些都是那样的痛彻着心扉。“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明明知道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婉珍哭着,婉珍绝望的哭着,悄然而去。
“滴,滴,滴”这会,婉珍病房内,婉珍爸妈紧紧握着双手,看着屏幕上迟迟没有断掉的信号。那是婉珍魂魄跳动的信号、生的讯息。“婉珍啊,婉珍啊,我的女儿啊。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快回来吧。好不好?爸爸妈妈好担心,好害怕你会,你会死去啊。呜呜呜呜。”婉珍爸妈伤心的哭着说着。然而就在这时,那信号忽然剧烈的上下跳动了两下,竟一下在婉珍爸妈眼前“滴滴滴滴”拉成了一条直线消失了,硬生生的消失了。“啊啊。婉珍啊,婉珍啊。”婉珍妈惊恐的哭喊着。此时,已是2009年7月5日,婉珍回魂前的第五夜了。
这边,婉珍爸妈哭得伤心,陈峰博士也匆匆忙忙赶回了病房。他看着电脑测魂仪上又是没了讯号,陈峰博士不由大喘着气息,“看来这事有些不好办了。这婉珍的魂魄似乎被困在明孝陵地宫附近。那里可是帝王归葬之处,阴阳两界之外。我查到了魂魄,可是却被一股阻力给挡了回来,云娘的魂魄似乎在那寻不到出口。看来得赶紧去请师父刘法师亲自解决了。”陈峰博士说着,也不由焦灼着。“婉珍爸妈,你们二位请守护着婉珍,我去联系师父。”将那第五支引魂香点燃后,陈峰交代着就匆匆出了病房。谁知,这跨刚出了病房,就见那一个仙风道骨之人气势而来。
“师父。”陈峰博士喊道。
回魂夜,婉珍看了看景轩,无言的离开了。她望着秦淮河水,望着四周的景,不觉心中涌动着一片苦涩的情愫。她好想去记忆中她和景轩曾经相爱的南大山去看一看。那里应该就是在东郊了,也是南京某大学的一座后山了。婉珍想着,便独自一人朝着东郊走了去。这身子毕竟还不完全成了魂魄,经历了锦衣卫死士的爆炸后,云娘的身子又被碎石砸中了几处,虽不是很痛,但是脚步变得有些沉重。婉珍这会甚至能看到这浓雾中,竟还有着一张张面无表情的人从身边而过。婉珍心头顿时有丝异样,她赶紧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见不似那些人的身形白色飘渺,心中这才微微舒了口气继续向前走了去。
然而,此时婉珍并不知道,那群地宫的锦衣卫死士正狰狞着面孔,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又出了地宫前来追杀他们。锦衣卫死士四人此时脸上正一点点剥脱去了面皮,露出了一张张黑乎乎干枯可怖的骨头。其中一人大声的吼着:“捉景轩,捉景轩,不能让他说出地宫的秘密。”
“是,蒋瓛大人。”另外三个锦衣卫死士发出了尖锐的声音,机械的回答着。他们一个歪了半边脖子,一个眼珠子脱落,又一个舌头挂在了鄂下。
蒋瓛那张如同蜡烛融化般的脸,大声的说道:“走,捉他们。”一声令下,他们跳上了高大的冥马,吆喝着冲出了地宫。这群已经为朱元璋守了整整六百年的锦衣卫死士,当年被朱允炆灌了不死药,让他们死后依然效忠朱元璋。如今,他们在这阴阳之中游荡着。分不清时间,分不清自己,他们只知道他们只有一个任务,就是要守护孝陵地宫。
他们一路冲出了陵园路,忽然,蒋瓛鼻子嗅了一嗅。“这,往东面走。人朝着东面南大山去了。”蒋瓛在冥马上大吼着,那些死士立刻随他朝南大山跑了去。蒋瓛,这生前锦衣卫中的搜捕好手,他说犯人在哪定是准确无误,这些死士们快速的飞奔着。
这会,景轩怔怔的立在秦淮河旁。忽然他心头一沉,如今成了死士的他,对深深爱着的云娘,对云娘每一个呼吸,每一个事情几乎都能感觉到。是的,景轩感觉到了,也预感到了。“不,糟糕,云娘。”景轩一个惊慌,立刻跃上马迅速朝着东郊南大山飞奔而去。“驾,驾,驾,快,快,快”景轩焦灼不安着,他的心阵阵作痛着,有着强烈的不安。
果然,就在景轩赶到南大山时。他看到了云娘,看到了自己熟悉的朝思暮想的云娘,正惊惶的站在南大山的山崖上。
婉珍站在山崖边浑身哆嗦着,“你们,你们究竟是何人?是何人?为何要苦苦追着我不放?”云娘害怕的看着眼前这四匹怪异的马匹上,那四个面容可怖的人。不,不能说是人,因为实在不能用人的相貌去形容了,他们如同丧尸一般扭曲着脸孔。
“景,轩,景,轩,他在哪?快告诉我们。”蒋瓛那如同木锯拉扯的声音,刺耳急躁的说着。一边,他驾着冥马向婉珍逐渐逼近。
“你,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否则我,我就……”婉珍害怕的说着,一步步退后着。身后正是山崖,纷乱的脚步踩落的石头正一片叮咚的坠下山崖,发出着粉身碎骨的哀嚎声。婉珍害怕极了,她不知所措着。
“云娘,云娘,你不要怕,不要怕。”景轩大叫着着急的冲向了山来。婉珍看着那熟悉的男子,忽然,她心痛着,很痛很痛着。景轩那一声声的云娘刺痛了婉珍所有的前尘回忆。
“不,不,不不不不,景轩,景轩,为何你会寻来?为何你要来寻我?前世的我们彼此难道折磨纠缠的还不痛苦吗?”婉珍捂着脑袋痛苦的说着,见锦衣卫死士步步逼近着,突然,婉珍绝望着深深看向了景轩纵身跳下了山崖。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景轩凄厉的呼喊着。婉珍看着景轩那眼中的绝望,泪水凄然而落。
“不,不,不,云娘,云娘。你明知道我来寻你了,你为何还要……”景轩奋不顾身冲向山崖。他想捉住云娘,可是云娘的身子如同一片残叶般飘然而去。“不,不,不。”景轩痛苦的大喊着。猛然间,景轩也纵身跳下了山崖。
“杀了他,杀了他。”崖顶上一阵怒吼,一道道冰冷的飞刀射向了景轩。景轩闷哼了一声,又凄然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