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窗前，眺望远方。思绪无边蔓延，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些什么。我的心空空的，找不到方向，我只觉得懵住了，却忘了疼痛。是不是有一种痛，痛到了极点，就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想起当初我听到Susan和他那个的时候，我只是痛，怪Susan的无知，怪他的不坚定。而现在知道他和素雅有着那么坚定的感情，我却不知该怎么办了！爱太深，是不是容易看到伤痕。明知道那是曾经，可我仍忍不住要计较。
不知什么时候，两只手环上了我的腰，很轻柔，很溺爱的样子，那么轻轻的，好似把我当成了水晶玻璃，一不小心就会弄碎了一样。他轻轻地叹气，无奈地叹气，却不说话。我想掰开他交在一起的手，想躲开他的怀抱，好让自己静一静，却怎么都掰不开。“你究竟想怎么样？”我吼道，泪水夺眶而出。心痛！是的，从来没有过的复杂难受！
“怎么啦？为什么发脾气？”他把我拉近他的怀抱，低声问。
是啊，我为什么要发脾气！我不是一向很理智的吗，怎么会发脾气？“我没有！”我矢口狡辩。泪水却很不争气地落下来，滴在了他的手上。
他扳过我的身子，让我正面朝他，不无心痛地说：“还说没有，都哭成这样了！”他轻轻地抚开我额前的秀发，用手抹去我眼角的泪水，低声说：“是不是因为阿成刚才说的话？”
“不是！”我转过身，不再理他。泪水却止不住往下流，我不是爱哭的人。这么多年，最困难的日子我都没有哭过，可是为什么他一哄，我反而忍不住要哭呢？是不是爱情会让人变得软弱？
“那就是是了！”他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发，低声说，“原来你在吃醋！对不对？小傻瓜，你的心事都藏不住，什么都写在脸上。你的眼泪，让我心痛！”
“你会心痛吗？”我冷冷地凝望着他，“在你的心里，素雅重要还是我重要？”
“看！来了吧！”他突地一笑，在沙发上坐下，然后一把拉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了他的怀里，笑道，“素雅是过去式，你知道的，对不对？是，我曾经深爱过她，很爱很爱，也曾经深恨过她，很恨很恨。可是当我这次再见到他的时候，我突地发现我对她没有感觉了，只是很平淡的有点印象，那印象里似乎有爱，似乎有恨，可是都激不起我的感觉来。看到她的时候，我想到的人都是你！特别听到她说你说你是我的女人的时候，我整个人，所有的毛孔都兴奋了起来。”他淡淡地笑，目光很悠远，“那是一种很真实的体验，我很想接近你，告诉你我所有的心事！”
“一开始，你遇到我的时候，是不是把我当成素雅的替身？我和素雅的气质有点相似，品味有点相似。”我的心稍稍平和了些，但语气还是咄咄逼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一遇到你，我只感觉到你是个漂亮的女人，没什么特别的。而且，当时是阿成先看上的你。我的想法是帮他追你！可是没想到，自己倒栽进来了！”他轻轻一笑，嘴唇落在我的耳垂上，口气透着一些温和的气息，让我有点局促不安。
我推开他的头，道：“你就不能说句谎话，说你一眼就被我迷住了？说我魅力无穷？”
“是啊，你魅力无穷，我一下子拜倒了。”他轻轻一笑，“我老婆那么精明，我要是说谎被你发现，呆会又要找理由来掩盖，不是很辛苦？还不如从实招了，我是后来才慢慢觉得你好的。事实上，当初我以为除了素雅，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上别的女人，想不到还能遇上你！特别是当我知道你选择那个小白脸的时候，我的整个人都几乎崩溃了。还有你最后那句话，让我彻底绝望！可是，仍改不了我对你的向往！”他轻轻地开口，抓着我的手，把我的手捏在他的掌心，轻轻揉着。
我的心慢慢平和了，也许，我不该太计较，谁都有过去的，不是吗？我是个有思想理智的人，不该为了点小事而和自己过不去的。这么些年，寻寻觅觅，不就是为了找一个真心疼自己的人吗？找到了，又何必装腔作势，作贱自己呢？
我坐到他的旁边，靠近他，低声问：“那么，有一天，我会不会也会成为过去式呢？”
“你永远都是现在进行时！”坤哥笑了笑，说，“你当我的心是海吗？哪能容得下那么多女人？还记得吗？那句诗？”
“什么诗？”我抬眼看他。
他低声一笑，把我揽进他的怀里：“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说着，把我抱得紧紧，生怕我随时会消失似的。
我抬头，看着他微闭的眼睛，那张如刀削般的脸，心中一颤，仿佛被什么牵动着似的，感觉好心痛。明明是幸福的感觉，为什么也会痛呢？爱是一种疼痛，爱得深了，他的一切，都会牵动着你！我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凝望着，要把这张脸印进脑海里，时时想起。
眼前的男人，四十岁上下，有一道剑眉，看起来整个人很严肃，脸上有些小小的刀疤，听坤哥说过，那是这个叫章大的人的年轻时候的战绩。他盯着我，目光寒冷，像是在打量一只猎物似的。我抬起眼看了看坤哥，抓着他的手不由地颤抖。坤哥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笑着对章大说：“章大，她就是我即将要结婚的妻子，沈默默！”我咧开嘴对着章大笑了笑，尽量表现出从容。
“沈默默，好名字！”章大一笑，露出那镶着金牙的嘴。这把年纪，牙齿就不好，一定是平时吃得太多了。我私下寻思，不由地眼睛朝他的牙瞄去。
“你一定觉得奇怪吧！”章大一笑说，“这是我年轻时候的战绩，以前和人打架，我被他打掉了一颗牙，他却被我打破了头，缝了好几针！”说着，大笑，那金牙更加醒目。我一愣，顿时没了精神！暴力人事，我刚才的目光一定是放肆了。他不知道会不会生气，还有坤哥是他的人，以后混日子，还要靠他的脸色。想着，腿就发麻！
坐在远处的胖子丙，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丝毫没有半点的当日的****。他正襟危坐，嘴角紧绷，脸上的肉看起来也是结实的。可见，这个章大，在他心中的地位。我不由地更加知道人在这里职业里，凶狠的重要了。眼角不由的瞄向坤哥，他还是一脸坦然，手紧抓着我的手，薄薄的嘴唇紧抿。
“听说，你的妻子也不简单哪！”章大笑了笑，目光看向我，嘴角一勾，说，“听说她弄得胖子丙面子全无，剥得他只剩下了内裤，结果却拿了把小刀架在他脖子上，不简单，有勇气，女中豪杰，巾帼英雄！阿坤，有这样的女人当你的助手，你的日子一定会飞黄腾达了！胖子丙，以后阿坤的女人，你绝不能动，知道不？”
胖子丙的脸色变得像番茄酱，低眉垂眼说：“小弟哪里敢动大嫂啊，只是和她开开玩笑罢了。想不到她会动起真格来，果然不可小觑。坤哥的女人真的不简单！”说着，眼角瞄向我，朝我一笑，似乎在道歉。我却没能忽略他眼里闪过一瞬间的那凶狠，心里只觉得寒毛四起！这个人，还是要防着的！
“现在好了，天下太平了。至于默默父亲欠你的那些钱，阿坤会还给你的！以后，不要为了这种小事伤了兄弟的和气，大家都是同行，应该互相照应，互相体谅！”章大浅浅一笑说，对我说，“你也可以放心了！现在没人敢动你了，你在他们面前，就是坤哥的老婆，他们的大嫂。兄弟妻，不可欺！他们懂得的！”
我看了看四周，对章大轻轻地说：“我和坤哥有事想和章大谈谈，不知道可不可以？”
章大一愣，目光扫了一下周围，说：“没事了，你们都散了吧！”看着人渐渐散去，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又看了看坤哥，才问：“什么事？”目光凌厉，透着寒冷，似乎要把我想说的话逼回到肚子里去。
我深呼吸了口气，看了看坤哥，见他没有发话，只是在思考着什么，于是鼓起勇气说：“我想让坤哥退出你们这个圈子，我想和他做点小生意，以后都不再参与到你们这些事情里来！我想得到章大的点头！”说完，目光看向他，微微不安。
“为什么？”章大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那么说，但还是很平静地问。我却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冷淡。空气中都似乎透着一些诡异，但我难以自持。
“你们这行太危险，我每天提心吊胆的，怕他受伤怕他辛苦，所以——”我战战兢兢地说。
章大一笑，嘴角一扯，很淡漠地说：“果然是女人不足以成大事，什么都前怕狼后怕虎的。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顿了顿，他的眼角瞥向坤哥，问道：“你的意思呢，蒋少坤！”
“这是她女人的想法。我还没答应呢！”坤哥朝他一笑，很淡然地说。我顿时有种仿佛被欺骗的感觉，如同坠入万丈深渊，难以自拔。目光很不解地看向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是说好了的吗？我们要远离这些人，为什么他变卦了？我怒目而视，手却被他紧紧抓着，怎么都挣脱不出来。
“好，那我看着你！小伙子，要想干大事，千万别给女人拖累了！”章大一笑，扬长而去。
等到他走远，我瞪大眼睛看着坤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变卦？我们不是说好的，我们不再做这些事了，你答应过我的？！”
他一把抱住我，吻住我的唇，不让我说话。我只感觉到他的唇在颤抖，那一刻，我的心又莫名的疼痛。这样子爱一个人，真的太累了。为了他所做的这一切，却得不到赞同，真的太累了。为什么我们要爱得那么累？
我的手紧抓着他的衣服，泪水滂沱。
他低声说：“对不起，我曾暗示过章大我的意思，可是他却没给我机会说下去，我知道他是不想放手。默默，我在这一行一天，都得看他的脸色。我身不由己啊！我们做生意也好，没有他的点头，他们天天来捣乱，我们也不能混下去了，这些人是最难缠的。所以，我们要好好斟酌斟酌！”他的目光透着无奈。我的天空顿时也暗了下来。希望在远方，仍然很遥远。
我的明天在哪里？我似乎看不到了。为什么生活是那样的身不由己？为什么我想掌控，却掌控不了？未来，离我想要的，还有多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