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月十九的感情因为我的一句话变得热络起来,她喜欢和我说话,说着一堆有的没的,每分每秒都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
我没看过有长得那么好看的女生会这么喜欢说话,月十九在班上的人气很高,受到的男生照顾也很多,‘大小姐’的妒忌心更重了,时不时冒出几句话都是弹劾月十九的。
有一次她说月十九穿的鞋子给她当拖鞋都不愿意穿,我受够她总是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于是我说她:“没有任何一个成熟和品德正常的人会为了捧高自己而踩低别人。”
我想她一定会记恨我的,我是第一个敢这样顶撞落她面子,讽刺她人品有问题的人。
坐在座位上,我不敢去看‘大小姐’的眼睛,要是可以,我想她一定会把眼里喷出火焰活活把我烧死。
“我觉得小幺说得很对,我穿什么衣服也和你没有关系,轮不到你点评。”月十九的话无疑是在煽风点火,我心里叫苦,希望她别说下去了,谁知事与愿违。“你在对谁说话呢。”火大的‘大小姐’恶狠狠地瞪着双眼,我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拉了拉月十九的手,“别说话了。”我小声说。
月十九并没有在意我的话,眼睛就在‘大小姐’身上定住了:“你可以野蛮无理,证明你的家教有问题,我可以穿我自己喜欢的衣服鞋子,和你没有关系。”
我在心里大喊,天啊,月十九你别说了。
‘大小姐’的生气表情一点点放缓,最后嘴角抹起一笔神秘的笑容,她走过来平视着月十九,又看了我一眼,说:“希望以后能好好和你相处,我的好同学。”她笑着伸出手。
我一动不动,月十九反而大方利落地回握住她的手:“我也是这样说。”
火药味迸发,有点要擦枪走火的味道。
‘大小姐’气呼呼地回到自己座位,大家都没有吭声,月十九回头看向我不是很好的脸色,关心地急问:“小幺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在她关心的眼神下抬起了头,看向月十九时脸色已经缓和不少。放学的时候,我以最快速度拉着月十九的手逃出学校,月十九不明所以,被我拉着跑,问什么我都不说。
“同学,跑那么快干什么呢?”一个声音从校园转角处传来。
我止住脚步,警戒地看向月十九和她身后的几个女生。
“想打架吗。”月十九把我护在身后,我都替她捏了一把汗,心想要不要跟保安求救,让他报警?
对方几个人围过来,我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月十九一个快步上前,抬脚连环一踢,我张大嘴巴傻眼了。
收回脚,地上几个女生都捂着肚子,呼吸都呼吸不上来。
“别以为我不动手就当我十几年的跆拳道白学了,你们下次敢惹我们,我一定把你们踢得下辈子都没办法生育。”
好狠。我咽咽口水,月十九在我心中的形象一下子颠覆。
我疑惑地看向月十九,微风轻轻地吹起她的发丝和裙摆,让她看起来就像风精灵那般飘渺。
“你是月十九?”我不自觉地说。
我的话让月十九笑了,她拉着我的手,开心地和我调侃道:“我不是月十九我是谁?我知道你叫做刘小幺,你说我是不是月十九。”
我认真地看向她:“知道我名字不代表什么,我觉得你不是月十九。”
月十九笑得更乐了,笑容很大,却干净得不带任何杂质:“我知道你叫刘小幺,还知道那天的天蓝色雨伞,也记得你那天一直看着我。”她调皮地对我眨了眨眼睛。
我不和她扯这个:“你揍了‘大小姐’,以后我和你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才不会。”她信心地说:“我认识她爸爸,她敢对我怎样我就找她爸爸说去。”
月十九的话让我对她的家事好奇了,谁都知道‘大小姐’的爸爸是有钱人,月十九能认识她的爸爸,那她家里一定也很厉害了。
看出我的想法,月十九挽住我的手臂,说话道:“我家里很普通,只是我经常去她爸爸捐助开办的孤儿院做义工,和她爸爸聊过几句。”
“没想到‘大小姐’的爸爸挺有爱心的。”我说。
“向他们这些有钱人,做过的亏心事不在少数,能有多少是正正经经赚到大钱的,做点好事也算是让良心好过点。”
我点点头:“我有个很好的朋友他家里也有钱,不过我觉得他爸爸不是坏人。”
“有哪个坏人做坏事会表现出来的。”
“也是,你说会不会有那么一个帅哥,他坐在帅气的山地自行车上,没有一点有钱人的盛气凌人或者高人一等的气势来迎接我?”
“你也幻想这个?”
“以前不会,不过现在老了,很多事情没经历过会觉得遗憾,所以没有遇到,那就幻想一下,也不是罪过吧。”我说。
月十九漂亮的眼睛里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随意的把头发挽在耳后,一脸的温和跟任何人都能很好相处,身穿的淡紫色棉外套,在阳光照映下,白皙的脸上都蒙上浅淡的一层紫。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见我笑,她问我:“为什么看着我笑?我脸上有东西吗。”
我扭扭头:“觉得认识你很高兴而已。”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有一个同性朋友,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想过。月十九和冷晓傅一样美好,甚至比冷晓傅还要美好,我居然和这么好的人成为了朋友,奢侈得让我觉得虚幻。
“我觉得能认识你才是件高兴的事,来到这所学校,让我最为庆幸的,就是能认识你了。”她大方地笑着,那样的笑容他从不小气给任何人,他就像是冬日的暖阳般温暖着大家……难道他不知道他的笑容有多好看吗,能笑得这么美的人,心该有多美啊,只有心底美好的人,才能笑得出干净纯粹的笑容。
“笑笑笑,总是笑,你就一笑面虎。”我说着快步走在前方。
月十九给我的映像很好,女人能毫不做作又讨喜的,月十九真的做了这一点。
对于她来说,欺骗自己父母是大逆不道的事,所以她对他们没有隐瞒,从小他们问她什么她都会说。
放寒假我没有地方可去,她邀请我去她家玩,当然我也不可能长期住下去,我去一两天就走。
她领着我,时不时伸出手指对我做出禁声的动作,她四处张望,小心翼翼,我不得不猜想她的父母要是发现我的到来,不知道会怎样对待她。
我知道月十九的父母对她管教很严,不喜欢她和没有读书或者读书不好的人接触,我跟在她身后,有点担忧地小声问她:“没有问题吧,要不我自己在外面宾馆住好了。”
她说:“不用花钱在外面,你呆在我房间别弄出什么动静来绝对不会有问题。”
我第一次看到她调皮的一面,步步惊心地走着,神情怪趣得很。
要是我有月十九一半的特点和美丽,我现在会不会过得好上一些呢?起码想做有钱人的小三也该有点资本吧。
我看她开门时轻手轻脚的样子,我的精神终于受不了:“我不进去了,等会还要趴伏爬去你房间,我不整了,没那么麻烦,要是不小心被你爸妈抓到了,那场面够恐怖的。”
“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反应,不过我觉得你们碰面的事情能免就免,以防万一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就你博学。”我有点不耐地跟着她进了屋子两人都不敢再说话。
夜,我们同排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很轻,两个人躺在一起很快暖和起来,等我有钱了,也得买一张一模一样的,盖在身上软软的特别舒服。
我一直在玩手机,月十九看着对着床尾的窗户,轻声说:“小时候我没有玩具,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数星星了,当时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现在星星都看不清了,污黑黑的,都不知道能干什么了。”她看着窗户外面的天空,眼神有点呆。
“十九,你谈过恋爱吗。”我和她一起看着外头灰蒙蒙的星空说。
“当然了。”我没想到她会回答得如此直白,一点掩饰和解说的意思都没有,她说:“失恋这种事情,我经历过好多次,每一次,我都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每次遇到新的人,我又会没头没脑栽进去,我觉得你也是这样的人,我就是这样觉得。”
我想了想,认同地点点头。
“没有办法,小幺我们就是这样的人,改不了。”
我正想反驳她,说我谈恋爱的次数一个手指头就能数了,而且是网恋的时候,她家院子处的老旧铁门发出沉重拖延地嘎吱声响。我和她紧张地透过窗户看到一个男的走了进来,那个男人毋庸置疑是月十九的父亲,这我倒不怕,要是不是她爸才叫可怕,月十九说的,她妈妈那才叫恐怖。
月十九的爸爸今天心情很好,吹着口哨进了屋子,大声地扯着喉咙:“十九,你爸我今天跟你大叔借了钱,明天给你买点好吃的。”
另一个房间的门被打开,月十九的妈妈走了出来,大嗓门一开,音量大得我耳朵有点受不了。
“每次还钱没几天又跟人借回来,你不如不还更好。”
“不还以后人家肯借吗。”月十九的爸爸说。
“你借借还还的,以后人家更不愿意借给你,你索性借一笔大的,别还了。”女人的声音里带着算计的喜悦:“那混球发财了也没有给我们家里送过一分钱,他不想想小时候你是怎么照顾他的,你背着他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他嘴里还吃着糖呢,你以前对他那么好,难得有好吃的都给了他,他也不会懂得知恩图报,你给他要点钱不还算什么,我不信他敢和你计较,要是计较的话,钱更不用还了,这种亲戚也别要了。”
“是啊,和他要几万块对于他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他敢有异议亲戚都不用做。”
月十九的爸爸不是会算计的人,可是他是个听老婆话的人,自己老婆说几句什么他都会去附和跟赞同。
“不用理他们,他们就这样,总说我大叔是白眼狼,其实我大叔对我们家已经很不错了,我家里的家具都是大叔买的,我爸爸平时喝醉酒惹事了,也是我大叔出钱摆平的。”月十九说。
外面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我以为他们准备睡了,没想到粗矿的男声和尖锐的女声开始大声争吵起来。
他们不知道我们在,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粗言烂语一堆堆的冒,虽然我从月十九嘴里听闻过她父母的作风,但是作为一个外人,遇到这种情况我还是觉得很尴尬的。
我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都是粗口满天飞,后来月十九的妈妈歇斯底里喊出一句:“你女儿是人,我儿子不是人,凭什么借钱了要给她买钢琴,我让你给我儿子买辆摩托车都不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狐狸精女儿越长越像你以前的狐狸精!”
月十九的爸爸骂道:“别给我狐狸精狐狸精的说!十九的妈妈是我的老婆,她长得像她妈妈也不是我可以控制的!钱是我借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女儿是我女儿,你儿子是你跟别人的儿子,我凭什么帮别人养儿子……”
听到这里,我更加不知说什么是好了。
“没事,经常这样,都习惯了。”月十九背对着我,音量柔柔的:“我的亲生妈妈在生我弟时在家难产去世的,弟弟和妈妈都没有保住。”
我用枕头蒙住她的头,说:“嗯,知道了。”
“你不知道,你又不是我,你知道什么。”她被枕头闷得闷声闷气的,不过我觉得她快哭了。
我转身和她背对着背:“你让我来你家,不也预料到我会看到你的家吗,你现在给我忧伤情绪化什么。”
“我哪里会知道他们连这个也说出来的。”她拿下枕头,两个人莫名其妙地一起笑了出声,生怕会被外面的人听到,又忙捂住嘴,两个人对视着,眼睛都笑得弯弯的。
我和月十九都是好孩子,我们不抽烟,不惹是生非,不参加任何不健康活动,不崇尚牌子,我们喜欢光着脚踩在沙滩和草地上,更加喜欢在电影院里看搞笑片,笑得人仰马翻。
我喜欢装得比月十九成熟的样子,说我的流氓道理,像现在我问她:“做个例子好了,当你被一个人无理取闹的欺负时,你当场会怎么办?”
“还手,就算明知道机会很微薄。”她快速回答。
我摇了摇头:“啧啧,我说你怎么那么笨呢,告诉你,那个时候你该做的就是装可怜,一味的装可怜!往死里装!楚楚动人的才会激发男人的保护欲,比起自己死拼和别人帮你出头,让别人挺身是最好的办法。”
她一脸疑惑,我看她这样,有点头疼:“有什么不懂?”
“为什么要激发男人的保护欲,为什么要别人为自己挺身而出,我就能自己保护我自己。”
“好吧……”我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嘻嘻,小幺真好。”她一把抱住我的手臂。
“我好什么?”
“我觉得你好就是好。”她说。
“十九噢。”
“嗯?”
“你这样碰上好的人对你好就算了,要是碰上那种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你不要吃亏死啊,你一直坚持自己对别人好,别人就会对自己好,你知道这样是错的吗?现在的社会风气都变态的,因为大家都有利益关系,利益方向一样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一旦分歧,就会马上翻脸。”
“我又不傻,我当然知道谁好谁坏,我不表现出来而已。”
我满脸黑线:“你心机那么沉吗。”
“那还用说。”她笑眯眯道。
追求月十九的人很多,情书,电话,一堆堆的,她不电话卡换了又换,最后只剩下我和她的家人知道她的电话。
“十九,你挺可以的嘛!”月十九坐回座位,我特兴奋地看着她说,双眼微微发亮:“我看到我们校草在走廊和你说话了,怎么?他也来泡你了?要是我就马上答应了!你不知道,他可是我们学校的这个呢。”我说着伸出大拇指:“学习一级棒,外貌一级棒,品行一级棒,没有一点负面行为。”
“有那么夸张?”月十九笑道:“我看他是在你心中是最棒的才对,你这小八婆,我都没有看过你这么激动过,怎么看到校草就定不住了,你不会喜欢他吧?”
我一表正经地纠正她:“你别乱说,我是怕你走宝才跟你说的,你小心眼。”
“是我小心眼,你也别误会,我和他不会有关系,他是我弟弟,虽然没有血缘关系。”
我眨眨眼:“是那个?”我其实是想说是不是她后母的儿子。
她点点头:“是啊,要是你想认识,我可以介绍给你。”
我摆摆手:“算了,我对长得帅的男生没有兴趣。”
傍晚时间,在学校的兵乓球台上,我放弃地把兵乓拍放在台上,摆了摆手,对对面的月十九说道:“不玩了,累死我了,学了那么久连个正规的球都没打出。”
“你的资质太差了。”月十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算有我这个优秀的师傅都觉得蒙羞。”
“你少来了。”我用衣袖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微微喘着气道:“你玩着先,我去洗个手等会过来找你。”
不等月十九回应,我已经往洗手池走去了。
我从小不喜欢运动,才打了一会兵乓球,现在已经累得喘不过气了。
打开水龙头,让偌大的水冲击在她的手上。把手洗干净后再清洗起微红的脸庞。
我闭着眼睛用手甩了甩脸上的水迹,慢慢大开眼时,一包纸巾被递了过来。
“谢谢。”我有点紧张。
“月十九她家没什么钱。”‘大小姐’对我说道:“我知道她经常去我爸爸开的孤儿院做义工,你少和她在一起为妙,以前她和孤儿院出去的一对兄妹走得很近,她和那男的谈恋爱,那男的和她一起爬上时掉下山崖死了,她拍拍屁股走人,剩下男的未成年妹妹,她心底没有你平时看到的单纯。”
我抽出纸巾的手僵了僵,随后轻轻把纸巾一下下地映在脸上吸走上面的水珠。
见我不说话,她接着道:“我也是为你好才跟你说这些的,爱不爱听也是你的事,怎么说我讨厌的是她不是你。”
不想理会她,我把剩下的大半包纸巾递回给她,对方却没有接下的意思。
“你拿着,我看你的好朋友等下也需要呢。”她说着眼睛瞄向另一边,那头的月十九正伸着手臂对着我们的方向摆动着。
看着‘大小姐’离去的背影,我心情有点不好。
来到我身边的月十九看向对方离开的方向,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她找你干什么?她平时可傲气着呢,居然会找你说话,她是不是欺负你了?”语气说得仗义十足,让我的心底流过一阵暖流。
“她只是借纸巾给我。”我把手中的纸巾递给月十九:“去洗把脸,这纸巾不用白不用。”
“也对。”嬉笑着拿过纸巾,月十九转身把纸巾放在一边,粗鲁地挽起衣袖,痛快地洗起脸来。
看着不加修饰的月十九,我想起了‘大小姐’刚才说起的话。
“十九,你以前和孤儿院的一对兄妹走得很近?”
月十九洗脸的动作停了下来,水龙头里的水继续倾泻着,哗啦啦的,周围剩下的只有水声。
许久,月十九重新把一泼水洒在脸上,关上水龙头:“嗯,现在没有联系了。”
“嗯……”一下子,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只是好奇心作祟,没有想过月十九的反应会那么大。
“是她刚才跟你说的吧。”月十九拿起纸巾看向我。
我点点头。
“我就知道。除了她还有谁那么八卦,整天惟恐天下不乱。”把一张张纸巾抽出,慢慢地擦拭着脸上的水迹,完毕后,她牵起我的手,笑着道:“我们去买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