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秦绵绵没有早退的第三天，韩轩请假了。
当然要请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收了程秀玉十万块的银子，至今都没有给人家一个答复，人家是有修养的女人，不会轻易催他，可是他就能因此而怠工吗？
当然不行！
于是韩轩决定再一次地造访秦女香闺。好在昨天他在将锁匙还给张仁之前已经悄悄配下了一副。
又一次进入这一目了然的香闺，韩轩心中疑虑更甚。这里他找不到一样可以明显看出是男人的东西，程秀玉那般肯定地告诉他秦绵绵与张仁有染，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平日里秦绵绵与张仁没大没小的形容举止吗？程秀玉那样的女人会仅因此就轻易下定判断并请私家侦探来进行调查吗？
再说秦绵绵这个女人，如果她真的与张仁是清白的，那么以一个孤女来看，她又是如何负担起这么昂贵的公寓？而且，韩轩不觉皱了皱眉，这些天他不是没有四处打探秦绵绵的身份事迹，只是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平凡，竟找不到些微蛛丝马迹，他唯一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女人不喜交际，连个手帕交都没有。
直觉告诉韩轩，这里面必有蹊跷，可是真正想要避世的人又有谁会像秦绵绵这般明摆着告诉人家“我很神秘”？
韩轩的脑子里疑惑了。
他再次仔细打量这个房间，家具电器一应俱全，什么也不多什么也不少，房子里总的来说是干净整洁的。韩轩的视线落在电脑桌上，这里应该是秦绵绵呆得最多的地方，键盘上的字母都花了。他又四处看了看，这是个分不出性别的房子。任何人都可以做其中的主人，他不禁皱了皱眉头，这就是为何他心疑不已的原因，这里，竟找不到一样十分私人的东西，其主人也没有特别的隐藏什么东西，第一眼你看到的东西和你看了几个小时得出的结论不会有任何不同。
这里，极像个家，却又不是个家。
韩轩再一次肯定，秦绵绵并不是一般的女人，她一定有什么惊人的秘密不为人知，更重要的是，她坦然！
真是可怕……
仔细抹煞掉自己来过的痕迹，韩轩若有所思，有些事情他心中已有结论，可是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不解，如果是个普通人，这些不解也许会跟随他一生，可是韩轩却很害怕这个样子，他是个侦探。
正欲下楼，一个女人提着大包小袋满手的东西往楼上走。韩轩侧身避开，这女人年逾三十淡眉凤目别有一番风情，女人从韩轩身边走过，韩轩的目光不自觉跟随着她，估计这是男人的天性。
“哗——”
却是塑料袋破了，大大圆圆的苹果滚下楼梯，一个接一个，女人满脸无措，却是不知如何是好。
韩轩眼急手快，但毕竟只有一双手，只拦下了几个，却有更多的向楼下滚去。
女人将满手的袋子放下，韩轩将手中几个苹果递过去，女人感激地对他露出笑容。
终于将所有的苹果都收拾好，女人再次向韩轩道谢：“我姓齐，你叫我小齐好了。”
“我姓韩，你叫我小韩就好了。”韩轩有样学样。
小齐笑了，并不觉得这个男人轻佻，大家都没有说出全名的意思。相遇是缘，分离也是缘，同是天涯沦落人，这样一个男人，也是有故事的吧！
“我家就在楼上，小韩，你可要上来喝杯水？”
她是在征求韩轩的同意，这是个有距离的女人。
韩轩谢过：“我还有事，下次有空再来讨杯水喝，主人可不要忘了客人。”
小齐微笑，“怎么会，贵客莅临，蓬荜生辉。”
就此别过。
韩轩挂着QQ一个星期了，终于在这一天晚上十二点灰色的QQ头像颜色鲜明了些。
恶魔之翼：“天使，是你吗？”
天使之羽：“你好，恶魔。”
恶魔之翼：“你终于肯加我了。”
天使之羽：“呵呵。”
恶魔之翼：“为什么这些天都没在劲舞里看过你？”
天使之羽：“玩穿了，就不觉得好玩。”
恶魔之翼：“你厉害！”
天使之羽：“客气！”
恶魔之翼：“新出了情侣对跳的舞曲，不想去试试吗？”
天使之羽：“你和我一起？”
恶魔之翼：“你还想和别的男人一起不成？”
天使之羽：“不要和我说你吃醋。”
恶魔之翼：“对不起，我还真是吃醋。”
天使之羽：“呵呵。”
恶魔之翼：“我先去开房，你随后就来。”
天使之羽：“好。”
两人从最初的九十几的速度一直玩到一百六的速度，一路所向无敌，都不晓得在游戏中结过多少次婚了。
恶魔之翼：“世界上所有的生物死物均可为证，我们是最配的一对。”
天使之羽：“世界上所有的生物死物均可为证，男人的话不可信。”
恶魔之翼：“难道你不这么觉得？”
天使之羽：“本来有点这个意思，被你说出来反而没了意思，呵呵。”
恶魔之翼：“我的错。”
天使之羽：“这点我承认。”
恶魔之翼：“你是个很古怪调皮的女人，现实中也这样吗？”
天使之羽：“对，现实中也这样。”
恶魔之翼：“真想认识你。”
天使之羽：“这句话很没创意！”
恶魔之翼：“但却是最发自内心的。”
天使之羽：“感觉不到。”
恶魔之翼：“如果你肯出现在我面前，我会将我的心挖出来以表真心。”
天使之羽：“呵呵，我是天使，你是恶魔，一白一黑，怎么可能修成正果？”
恶魔之翼：“你是羽我是翼，正好天生谁也不能少了谁。”
天使之羽：“羽翼可分，黑白却不能相融。”
恶魔之翼：“……”
天使之羽：“……”
恶魔之翼：“那我改做天使好了。”
天使之羽：“小样儿，你以为你穿上马甲别人就不认识你？”
恶魔之翼：“我不穿马甲也没人任识我。”
天使之羽：“哈哈，我笑惨了，不能和你聊了，睡觉去。”
恶魔之翼：“呜——”
天使之羽：“88。”
又几日，沈玉送来资料。
“你怎么会对秦绵绵这个女人感兴趣？”沈玉看似漫不经意地问他。
韩轩好笑地说：“我已三十有二，对女人感兴趣有何不对？”
沈玉傻傻地摸了摸脑袋，其实他早就知道韩轩此时在调查大企业家外遇一事，这个问题确实问着很傻，不怪韩轩忽悠他。
“呐，我可是用了警察的私权啊。秦绵绵的那所公寓确实是她自己买的，可是她买房的钱却是从另一张神秘的银行卡里汇出的。我们调查了一下，结果发现神秘的银行卡的主人是张仁。”
听到这个意料中的消息韩轩并没有特别的表示，却随口逮了个沈玉嘴中的漏洞，“你们？”
沈玉忙打着哈哈，“就是我和你啊！这种滥用职权的事我还怕少了人知道？”
韩轩也不追究，秦绵绵和张仁确实有关系，却不一定就是程秀玉所说的婚外情，那么他们之间到底存在些什么？
沈玉又说：“我看秦绵绵这个女人也不像是会做第三者的女人啊，你怎么看？”
韩轩翻着资料，头也不抬，“你什么时候也对这些粉红事件感兴趣了？”
“那不是随便问问吗？”沈玉见韩轩不答话，咬咬牙下了狠心，“可别说哥们不帮你，我可是好好做了功课的，你说奇怪不奇怪，竟查不到秦绵绵半点有用的信息。”
韩轩抬起头，“你调查了秦绵绵的？”
沈玉点点头，“以我多年的警察直觉，这个女人绝不简单。”他继续发挥着他的想象力，“也许她是某汪洋大盗，以张仁为幌子进行不法行为，说不准宏安如今已落入她手……”
韩轩好笑地打断他：“你有这样的直觉，怪不得做了十年警察还是个小队长。”
沈玉瞪他一眼，“好意思说我，你呢？十年前的新星，如今的大侦探，你又查到些什么？”
韩轩嘴角一撇，“至少我查到了最重要的东西。”
“什么？”看样子沈玉十分急切。
“我知道了秦绵绵一定不是张仁的婚外情人。”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沈玉满意，“最重要？”他置疑。
“当然，人家肯花三十万不就是想知道这个？”
沈玉气得牙痒痒，这人口风竟那般紧，分毫都不透露，偏偏他又不能拿根绳子来将他五花大绑严刑逼供。
秦绵绵是个好职员，因过受罚三天后她又老老实实地按时早退。韩轩对助理的工作越来越上手，真是个好帮手啊。
下午三点半，以往的这个时候她都会窝在家里玩网络游戏，可是今天是夏日里难得的阴天，她总觉得还是应该四处溜达一番才对得起老天爷。
走啊走，上了公车下公车，又走啊走啊走，眼前一亮，音像店！
她可是有情操的好姑娘啊，当然也会欣赏音乐。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如高贵的猫一般走进这家店子。
男人略有磁性的声音在咿呀呀唱着，秦绵绵一排排看着，新出的专辑，精典的歌曲……
半个小时后，店长注视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店长在想啊，这女人徘徊了半个小时了啊，怎么就没见她有想看什么买什么的欲望？莫不是小偷？但是这女人生得清秀可人，倒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啊！不管了，先关注着再说。
一个小时后。
一群女大学生带着属于她们的青春洋溢来到这里，顿时给店里添了不少生气。
“秦小姐？”
秦绵绵抬头看到来人，露出笑容，“原来是沈小姐。”
沈幽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你不要叫我沈小姐，不介意的话就叫我的名字吧！”
秦绵绵点点头，“那你也不要叫我秦小姐了，我虽然比你大，可是也不喜欢别人叫我姐，好像把我叫老了一样，你就叫我绵绵吧！我叫你小幽好不好？”
“当然好。”沈幽心中十分舒畅，大抵这样大的孩子们都希望得到“大人”的认可，希望摆脱半小孩的阴影。
“绵绵，你怎么会在我们学校外面啊？”
“我路过这里，见这里有家音像店就进来随便看看。”
“我们刚下课，听说周杰伦新出了专辑，同学们就约着一起出来看看。咦，你手上拿的是什么CD？”
秦绵绵将手中的CD递给沈幽，“齐雨薇的，现在都成老歌了。”
“是唱《对着星星许愿》的歌手？”
“对啊，当年那首歌可红了一把，我很喜欢她的声音。”
“我念初中的时候听过，当时也很喜欢，可是不久就听说她退出娱乐圈了，所以印象并不深，可是这首歌却一直记得，真的很好听很动人。”
秦绵绵笑了，“你喜欢就送你吧！只当是见面礼了。”
“那怎么行？”
秦绵绵打断她：“也要不了多少钱，只因为我很喜欢这个歌手，所以希望更多的人也喜欢她吧！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
沈幽这才点点头。
“沈幽——”一旁有人叫。
沈幽应了一声，“同学叫我了，我先过去了，改天请你吃冰淇淋。”
“好——”
从音像店出来，秦绵绵有些累了，叫了计程车直奔回家。
将买回的CD放进光驱，女人甜甜的声音倾泻而出。
“我曾对着星星许愿，你说那样很傻；我曾对着星星许愿，你说石头听不懂我的语言；我曾对着星星许愿，你说不如从此成为我的信仰……”
“那是什么歌啊，那么甜的声音唱出那么忧伤的曲调，怪让人郁闷的。”
沈幽还要陶醉，跟着哼唱：“我曾对着星星许愿，你说不如从此成为我的信仰……”
韩轩看着她搞怪，阴阳怪气地瞎叫唤：“你曾对着星星许愿，我说不如从此成为你的信仰。”
沈幽脸微红，瞪他一眼，“五音不全的鸭子，不要污染艺术。”
韩轩随手拿起今天的报纸，“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不要污蔑我，想我沈大美女的歌喉可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我还是去年的K歌之王呢！我这叫什么，美貌与艺术与智慧共存。”
“哎呀，口怪渴的，来来来，王婆，你的瓜怎么卖？”
沈幽气得一拳头打在他的肩膀上，居然敢说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过了一会，沈幽一边擦桌子一边问：“韩轩，你知不知道齐雨薇啊？”
“怎么不知道，她退出娱乐圈那会儿A市被弄得满城风雨的。”
“那她到底是为什么要退出娱乐圈啊，那时她明明才二十七八岁，正有大好星途啊，不过是闹闹绯闻，有那么严重吗？”
“你懂什么，当年那件事情哪里只有绯闻那么简单，摆在观众面前的都只是冰山一角。”
“你这么说，难道你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幽吐吐舌头，知道韩轩最是不喜欢讨论八卦，只因为他脑子里的八卦比谁都多，说出一个搞不好还真能翻天覆地。
她正擦到书架，见书架上满满的各种颜色的文件夹，心中升起一股子好奇。看她沈小侦探自己来找寻答案，真是便宜韩轩了，有她这么个勤劳的小蜜蜂为他整理书架。
“喂——”韩轩淡淡的声音传来，“你不要那么勤快好不好？”
他忽然如鬼魅般的声音吓得沈幽一跳，她本来也在做亏心事，此时站在高凳上的身体平衡不支，就那么往后仰下去。
也好在韩轩身手快，从后面将她抱住，但随即而来的各种规格的本子哗哗地砸了他一身。
沈幽怔怔地看着面前面色不佳的韩轩，只觉一颗心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扑通扑通——”越跳越急。
韩轩将她扶正，见她还一脸呆呆样，“该不会是吓傻了吧！”然后也不看她，自己蹲下收拾资料。
沈幽半晌才回过神来，想到刚刚在韩轩怀里的那一幕不禁脸微红，再想到自己刚刚如花痴般的呆滞，一张粉颊更红了。
她正要帮忙收拾，却见韩轩对着一份文件发呆。
“怎么了？”
半晌不见韩轩回答，气氛一时凝住了。
“我知道了。”韩轩说完这句话拿起外套，又对着沈幽说：“你和我一起走吧！”
沈幽一时不解，但只要是韩轩开口，她是天涯海角都愿意跟他走的。
将门反锁，韩轩说：“我还有些事，你先回学校吧！我屋子里的东西你一样也不要动。”
“可是——”沈幽反射性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看到韩轩的背影。
一股忧伤就那么的由淡转浓，她还以为，他会带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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