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按摩的手一停，脱口而出：“真的啊？恭喜啊！”
季诚然有些意外，温存虽然和他们已经见过很多次面，但是，几乎从不和他们交谈，只是和桑宁若还有些话而已。
不过，季诚然以为那不过是人之常情、正常情况下的恭喜，因为温存的眼里是真正的惊喜。
“谢谢！”
季诚然迟钝不过一秒才说的“谢谢”，已经让敏感的温存发觉自己和之前的不同了，稍显热情。
“那个……我……”
季诚然低低说：“谢谢。”
他在时末凡床边坐下：“三哥，大嫂生了个七斤的女儿，粉粉嫩嫩可爱极了。”
时末凡躺着，虽然脸色带着植物人病人特有的苍白，但是细看还是有些许红润的，温存把他照顾得很好，这些天没有任何的异常出现，一点都不像是新手护工能够做到的。
摄像头也没有拍到任何的温存做的任何不好的事情。
擦身、按摩、喂食、喂水，清理大小便……
甚至，在日程安排里，没有注明的，和病人聊天，她也做到了。这件事情不容易做，而且，交给护工也有些不近人情，更何况，刘硕景也好，季诚然也好，甚至他们任何一个，都不愿意连这么一件事情都不愿意来陪时末凡。
每天，都会有人来和时末凡说话，而且不会只有其中之一，刘硕景、季诚然会来，尚进会来，桑宁若、桑宁琤、桑能会来，知道了一切之后，苏君洛、苏浅浅、贺经年会来，高文帅会来……
就算是仅仅过来和时末凡说些琐碎事情。
“老三，我告诉你啊，今天我给做的营养液的牛肉，是进口的！”
“老三，阿怪那心脏，在我哥身体里跳得可真起劲。”
“三哥，四哥说你以前是部队最帅的，真的呀？”
“凡哥，我告诉你，姐夫那家伙，说你和他PK，你会输！你赶紧起来和他PK！”
“凡哥，我报了综合大学B大的医学院临床医学专业，不过，我要兼修金融学。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要学金融才行。学个金融本科，硕士博士专修临床医学。怎么样？很伟大的目标吧？哈哈，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而温存，会说什么呢？
季诚然想起那天，自己过来的时候，温存正在和他说：“……对啊，就是这样，所以我就没上大学。不过我觉得我现在照顾你的工作做得也不错，大家对我都挺好的。嗯，还有啊，时末凡啊，你今天做的很棒，给你翻身没那么需要力气，很厉害哦！”
其实哪里是不需要力气，不过是温存做得越来越得心应手，都习惯了而已。
季诚然伸手握着时末凡的手，时末凡的手微微蜷缩，手指手掌的张力有所下降，但是都还算好，反射都好。
温存这时，已经去了靠墙的椅子坐下，看着书。
她的闲暇时间都是看书，但是书是需要花钱买的，所以，桑宁若发现了温存的这个爱好后，送了个电子书阅读器给她，连上医院的免费wifi，想看什么都行。
温存千谢万谢。
“老三，大哥都当爸爸了，你赶紧醒啊。”
时末凡安静的躺着，没有动静。
季诚然微微有些失落，他以为那么大的惊喜，能让时末凡有些什么反应的。
不过，白溪也说了，现阶段，还恢复不到有反应意识的水平。
季诚然压低了声音，低得轻若无声：“老三，我告诉你啊，我和尚进现在是一伙的了，想你当时和他的关系一样，是一伙的。”
你和尚进，都是勋章。而我和尚进，是你和他的关系，不过，我不是勋章。老三，你明白吗？
然后，季诚然敏锐的发现，时末凡的手指，动了动，虽然轻微，但是动了动。
右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都动了动。
季诚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倏地站起来，几乎是仪态尽失的、大笑着、红了眼圈喊：“医生！医生！白溪！白溪！”
连对白溪的尊称“嫂子”都给免了！
温存比他清醒，愣了愣之后，冲上去按了床头的呼叫铃，然后直接跪在时末凡床边，对时末凡急切的说：“末凡？末凡？末凡？你醒了是不是？你是不是醒过来了？”
被时末凡那轻微的动作惊喜得发傻的季诚然，又被温存的这一动作言语给惊呆了，温存对时末凡的这些呼唤，完全不像是一个护工对一个病人会有的！
不多时，白溪匆匆的小跑进来，听了季诚然的话，没做任何回答，直接给时末凡检查。
检查过后，白溪说：“现在时末凡并没有苏醒的迹象，而且，根据我的诊断和治疗方案来看，怎么都不会是这个时间苏醒的。”
季诚然失落的说：“三哥刚刚真的动了的，手，手指动了。”
白溪看了他一眼，意思其实是说，动了手指就叫做苏醒吗？温存却看成了白溪在质疑季诚然的意思。
她急忙替季诚然分辨：“真的，末凡动了，虽然我不知道小季总对末凡说了什么，但是小季总说了之后，末凡的手是真的动了，右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我在沙发坐着我看见了！”
白溪一副似笑非笑：“你坐在沙发那边，看得清楚？”
“我视力二点零！两只眼睛都是二点零！”
季诚然的失落非常神奇的被温存的话弄得云消雾散！
白溪噗嗤笑了：“我没有质疑你们看错的意思，只是，手指动了，不等于病人会苏醒。”
季诚然微微沉吟，说：“但是，对于一个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反应的病人，这是好转的迹象对不对？”
白溪的“对”字刚刚说出口，温存又急急的说：“不是的，他有反应的！我和他说话他有时候有反应的！动动眼珠子，或者是眨眨眼皮！”
季诚然怔了怔，白溪则笑了：“这当然属于治疗效果的表现呀！”
白溪最后让季诚然在结束探视之后去趟她的办公室，然后离开。
温存有些不满，又不敢怎么样，只能小小声的嘟囔了句：“高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