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蝶被我们削去了下半身之后，除了尖叫，便什么都做不了了。
张杏雨暂时还没有醒过来，想必，是因为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太久，所以需要时间慢慢恢复。否则，她若是能看到梁蝶此刻落到如此地步，想必心里头也能够舒服许多。
我一步步向只剩下半个身体的梁蝶走过去，心中除了怜悯和不屑之外，已经没有了任何其他的感情。
我只觉得梁蝶很可笑。她伤害了我、甚至抛却了人类的身份，图的到底是个什么？
她刚开始的时候，难道就没看到自己可能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吗？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不断抽搐着的梁蝶，抬脚一踩，便将她不断拍打挣扎的双臂也废掉了。
“昝小之——！”
梁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眼中恨意森然，几乎要流出血泪来。
我冷冷地将她从身边踹开了一些，问道：“张泽和张伯母在哪里？”
到了这个时候，梁蝶照样夸张地笑着：“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是警察么？”
我看着她这疯癫的样子，心里反倒有些佩服：做人能做成梁蝶这个样子，也真是需要一些本事的。难道她到现在还觉得自己能够翻盘么？真可惜，有志气是好事，但是太笨的话，那就不是志气，而是盲目自信了。
我冷笑一声，道：“你不肯说的话，我可就直接搜魂了。你不知道吧？大祭司的传承里，可是有好些艰难的法术的。正好，那些法术很难找到实验对象，现在机会难得，我不如挨个在你身上试一遍。”
梁蝶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却还在死鸭子嘴硬：“得了吧，昝小之。就凭你？”
“我说，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我苦笑一声，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用观察神奇生物般的表情打量着她，“你搞搞清楚，我可是刚刚才废了你的身体。”
梁蝶盯着我没有说话，于是，我便开始仁至义尽地倒竖：“五、四、三——”
“他们在我家的地下室里。”
梁蝶看着我，终于说出了张泽所在的地方。
我瞪着她看了半天，然后直起身来：“你倒是好算计，感情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梁蝶家里的那个地下室我知道，里面一罐罐放的都是腌菜咸菜和发酵中的米酒。我一来到村子里就发现四周都是死人，接下来就查出了傀儡脑蛇，一来二去的，倒是的确没有想到应当去看一看梁蝶家里的地下室。
我给秦昭打了电话，让他将警方的人手带上来。村子里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死尸，而张杏雨现在在警队内部又是个变态杀人狂，我要是就这么将她交给秦昭一个人去善后，怎么都觉得不放心。
至于梁蝶，当然是没必要再留着了。
我向她走过去，一微笑，就露出了口中的毒牙。
梁蝶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了恐惧的表情：“昝小之，你、你要干什么！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为什么？”我看着她，好笑地摇了摇头。
梁蝶对着我睁大了双眼，然后，忽然间就泪如雨下：“小之，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我求你不要杀我好不好？你就把我扔到那山里，让我自生自灭，好不好？小之，我们到底朋友一场——”
“啪。”
我收回手，然后摸了摸自己打红了的手掌，叹了一口气道：“你说，你这张嘴怎么就那么贱呢？”
梁蝶被我打蒙了，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看着我。只可惜，她大概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衰弱成了八十老太的模样，一张脸跟她那虚伪的白莲花表情根本就不搭。
“你当我是白痴么？放了你，给你机会养精蓄锐再来咬我一口？”我摇了摇头，然后对着梁蝶微笑，“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份儿上，我让你死个痛快吧。”
“不、不要！”梁蝶失去了下半身、又被我废掉了双手，现在只能够像个破麻袋似的在地上磨蹭，试图离我远一些。
我看着她恐惧的样子，顿时就觉得很没有成就感：梁蝶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够格的对手，只不过是阴差阳错机缘巧合，让她成了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烦人的东西，才上蹿下跳了那么久而已。
她除了给我添麻烦、给敌人做嫁衣之外，真心是没有半点价值。
但是，我还是很高兴自己当初没有一时冲动直接杀掉梁蝶：那样做固然能够免去很多的麻烦，但时，我岂不是就变得和蛇灵一族一模一样了么？说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之类高高在上悲天悯人的话，做着鸡鸣狗盗滥杀无辜的事儿。
梁蝶没能够逃出去多少距离，就被我给拦住了。她躺在地上，神情凄惨地求我：“小之，那、那你就让我见一见张泽。求求你，至少、至少让我最后见他一面。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他。我是真的——”
她的话没能够说完。
我上前去一挥手，锐利的指甲就切开了她的喉咙。
她的双臂已经被我错位，所以此刻连徒劳地捂住裂口都做不到。所有没说完的话变成血泡咕嘟嘟地冒出来，消失的速度和她眼底的光泽一样快。
短短几秒钟，梁蝶就不动弹了。
我喊了太攀蛇和阿金来，让他们把尸体彻底处理干净，然后和杜少陵来到梁蝶家后面的地窖入口处，看着那不起眼的木板门叹了一口气。
“你没有做错。”杜少陵温柔地在我的发心亲吻，“梁蝶那样的人，哪里配得偿遗愿？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
“但是，你没有看到他最后的表情。”
我捏紧了拳头，同样想要告诉自己我并没有做错什么，脑海之中挥之不去的，却是她最后瞪着我的那一眼。
圆睁的双目、渐渐涣散的瞳孔，还有张开了想要说什么却没能说出话来的嘴。
她的眼底甚至没有怨恨，只有绝望和不可置信。
我知道，她一定没想到我居然会这么残忍，连最后一面都不让她见张泽。
可是就像杜少陵说的，我凭什么要成全她啊？
我咬了咬牙，一脚向下，直接踹飞了地窖的入口。“砰咚”一声，结实的木板门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下方传来一声虚弱的惊呼：“谁？”
“美女救狗熊来了。”
我轻笑一声，拉着杜少陵纵身跳了下去。
黑暗中的张泽看到杜少陵跟我一起来，脸上原本亮起的光芒顿时就暗了下去。
我看了不禁好笑：这个人，到底还在幻想些什么？难道他还不明白，我会为了张家跑动跑西，纯粹就只是因为不忍心看张杏雨这么一个好好的女孩子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而已吗？
他怎么就非要觉得，我对他余情未了呢？也不看看自己，值得我有半点的余情吗？
我现在看着他，甚至都不想不起来当初做他的未婚妻的时候，是怎样的感觉了。
“你妈呢？”
我靠在杜少陵的身边，远远地询问张泽。
张泽摇了摇头，伸手指了一下地下室的角落。
那里蜷缩着一团一动不动的东西，上面盖着张泽的外套。
我的心咯噔一下，不忍心地垂下了眼：“可怜了杏雨。”
“至少，她还有你这个姐姐在。”张泽畏惧地看了杜少陵一眼，然后开始给我打亲情牌，“小之，之前是我瞎了眼，才会被梁蝶给骗了。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我做牛做马都可以。我们到底曾经走到订婚这一步，我不相信你对我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小之，我最近一直在想你，我是个蠢货、人渣，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我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么？就当、就当是为了杏雨……”
“你这人恶心不恶心，连自己的妹妹都能这么利用。”
我退开一步，抬手挽住杜少陵的手臂，朝着张泽嫣然一笑：“还有，我移情别恋了，你看不出来吗？”
张泽站起身来，却因为虚弱而狼狈地跌倒在了地上。他四肢着地，抬起头来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小之，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我知道你说这些话，只是因为我伤害你太多了，你心里还是难受。我以后一定对你好，一定不再看别的女人，好不好？你之前不是看中那套粉色的短婚纱吗？我们明天就去拍照，好不好？”
看着张泽的这副样子，我彻彻底底地无语了。
如果说之前张泽在我眼里只是一个懦弱无能的渣男，那现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到底是哪只眼睛，觉得我还会回到他身边？还婚纱照——说出来都惹人笑啊！
我冷笑一声，又紧了紧抱住杜少陵的手臂，道：“你抱个充气娃娃去拍吧，我可受不住。还有，有些话拜托你不要乱说，不然，我男朋友会吃醋的。”
杜少陵闻言轻笑一声，低下头来，趁我不注意直接吻住了我的唇。他的吻霸道热烈，冰冷的蛇信子在我口中游走，直到我呼吸困难浑身发软才松开我，然后朝着张泽冷哼一声：“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肮脏的虫子和我的女人说话。你看，我会吃醋。”
张泽看着我们两个接吻，气得浑身发抖、面色通红，简直像是要中风了一样。
杜少陵搂住我的腰，一把将我拉进他的怀中：“小之，我们可以走了么？反正人还活着，剩下的，等张杏雨醒过来让她处理就好了。”
“嗯，我们走。”
我最后看了一眼颓丧在地的张泽，然后转头跟着杜少陵离去，将我过去的人生彻彻底底地斩断在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