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所有上班族开始一天的忙碌。桃丽也不例外，精致的咖色小西装外套，包臀的牛仔铅笔裤将她的身体曲线烘托的凹凸有致，高跟鞋碰触着青黄色的地板，演奏悦耳的舞曲。桃丽享受着她的工作，甚至期待她的病人。病人有序的罗列在挂着桃丽医生牌子的诊室门口，迎接他们的女神的到来。桃丽亲切的打着招呼，像熟识的老情人。也许里面有一半会是她的情人。她虚掩住门，从不关紧，也没有人会突然推开，病人熟知他的医生就像熟知老婆的规矩一样静静等候桃丽的接见。
桃丽的诊室就像她的身体一样，接待无数等待治疗的男病人。正对门口的纯白色的钢制方桌上放着医用电脑和打印机。桌上放了一些绿色盆栽和一个相片框。照片里放着李柚橙和她在学校时的合影。桃丽本不喜欢绿色的东西，盆栽是李柚橙拿来的，说是给寂寞的白增添一点生气。这是诊室中唯一的绿。方桌的右边用丝帘隔开一张医用床，桃丽偶尔在这休息，在她的记忆里只躺过一次。正对床的角落里有一张小木桌，一台显微镜，玻璃板，一排排塑料管子整齐的插在塑料架上。
桃丽脱掉咖色的小西装，蓝色镂空丝花内衣包裹着她奇美的胸部。换上白色大褂，深深的v领露出蓝色内衣的一角，浑圆的半球时隐时现。桃丽伸出纤细的手指按下呼叫器，“请01号张子剑到2诊室就诊。”病人在电子音的召唤下进来坐下。“哪里不舒服？”桃丽温柔的问。
“恩，想要孩子总没有。”男病人沮丧的回答。
“你妻子查了吗？”
“查了，没事。”
“好吧，先做个检查吧。”桃丽开了单子递给他。男的沮丧的接过单子转身出去。桃丽按响下一个病人……
忙碌了一个上午，上午的病号基本看完，下午的还没开始。小木桌上的塑料管子里装满了清亮的液体，桃丽将液体涂在玻璃片上放在显微镜下观察，每天她不知摆弄多少这样的液体。小桌上总弥漫着一股氨气的味道。一滴液体里蕴含精子的数量决定着男人的命运。桃丽每天都从这些液体里窥视着男人的喜怒哀乐。曾经她的一个病人被诊断数目只有500万，第二天妻子就和他离了婚。500万，这个数字如果放到钱上足以让人高兴到极点，如果放在这里又使人败落到极点。
滴滴滴，滴滴滴，桃丽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常冬子。嗨，常理事，恋爱生活很美妙吧。”对方说了话，桃丽回应道：“噢，噢，好的，下午四点让他直接来2诊室找我就行，呵呵，好好，不客气。再见。”中国的人际关系比任何国家都实用的多，挂副主任医师的号正常得一星期前预约，但熟人介绍只需一分钟。手机的铃声再次响起，桃丽接通了，嗲嗲的问：“亲爱的，找我什么事?““忙啊，忙死了都，恩，恩，好的，T大厦，一会儿见吧。”桃丽换了衣服，稍稍补了装，在耳后喷了几滴巴宝莉。下楼打车到一公里外的T大厦，郑主任正在那里等她。
郑主任叫郑多滨是她在大学的客座教师，曾是泌尿科的主任医师。大学毕业，桃丽在家待业两年，女孩子的青春几乎都献给了学业和待业，那时李柚橙正式入编两年了，小城市有没有工作是用入编来衡量的。相亲时条件好的也会问问对方是否入编。入编是划分阶层的重要标准。
桃丽是“编”外人士。自然进不了正规医院，正规医院是拼爹拼妈的医院，桃丽父母是下岗工人，自然没得拼，机会就因为出身而没有了。她常常独自站在街上发呆，幻想，急躁，甚至怨恨李柚橙的父母不能帮她一把，因为她们的关系是那么好，从小一起长大。
后来，她想通了，别人给予自己是恩赐，不给予是道理。她找到郑多滨，因为郑老师曾经给她一个承诺：有事来找他。虽然她曾经认为只是师生间的寒暄，但那一次他真的帮了她。周日的中午，也在这个时间，在2诊室，郑老师的诊室，郑多滨要她脱掉衣服，像审视一件工艺品那样围着她的身体足足盯了五分钟。然后在丝帘后面的床上夺取了她的第一次，她感到身体撕裂般的疼痛，她闻到了氨气的味道，那样浓郁又令人作呕。男人通过那条狭窄的密道占有女人的肉体，女人通过狭窄的密道占有男人的魂魄。桃丽认为这样是划算的，毕竟郑老师为她开辟了新的人生。
今天，桃丽和郑多滨在T大厦的俄罗斯餐厅用过餐，两人照例在18层开房午休，郑多滨午餐用的很少，他说一会要享用桃子的琼浆。在床上，他贪婪的吮吸着那隐秘的甘浆，她呻吟着：“郑老师，郑老师。”她喜欢这样叫他，无论在工作时还是私下，间于父亲与情人的微妙称呼。除了苦涩的第一次，她越来越依恋这个日渐衰老的男人，他令她踏实，和他在一起，桃丽总是充满自信和快乐。人天生就是矛盾体，桃丽失去第一次后曾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在法庭上控告他强奸。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灵魂却越来越靠近这个他曾憎恨的男人，甚至幻想两人垂老的亲切模样。什么都是迷茫的，只有一件事是真的，人的理智和情操永远掩盖不了动物的本性。
郑多滨喘着粗气倒在淡黄色的鹅绒被上。桃丽侧身躺着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玩弄着他灰白的头发。
“桃子，今天的午餐好吃吗？”
“恩，还不错“
“那道奶油蘑菇汤……”郑多滨闭着眼说道。
“味道很特别，淡淡的咸味，很好喝。”桃丽打断他的话抢先说道。
“白白的奶油把黑黑的蘑菇给同化了，蘑菇的草腥味没了。汤里几乎找不到蘑菇的颜色。”
“是呀，甜甜的奶油，带有草腥味的蘑菇，两种完全不搭的事物，加入一点盐巴，就能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桃丽也闭上眼睛，巴咂着嘴巴。
“两种完全不搭的事物，就像我们？真的融合在一起了吗？郑多滨的疑问触动着桃丽的内心。
“恩，因为放入了盐巴呀。”桃丽平静的回答。
“桃子，有没有恨我？恨我抹掉了你的本色。”郑多滨紧闭的眼睛微微抽搐了一下。
“恨啊，恨你把我变成高级料理。”郑多滨听到这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印着桃丽甜美的笑容。他有点感动，将桃丽搂紧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