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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犹豫

魏丑夫垂下眼皮,缓缓对众人说道:“今天到此为止,打道回府吧。”

于是一行人开始赶回魏府。魏晖看着大人,越发不明白了。他早已经将调查的情况报告了魏丑夫,他为何还相信那个假冒张小姐,嫁入魏府的女人呢?

他真想马上问清楚,但是看到魏丑夫坐在马上,一脸愠色,魏晖知趣地闭上嘴,抬头看看阴云密布的天空,不像要下雨,似乎要打雷。

……

在外面放完响箭,面色苍白的芈月缓缓走回魏府。下人甲乙疑惑地看着她从身边经过,听到她只留下一句话:“我跑出去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芈月一眼看到了刚才的车夫,厉色地警告他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胆小的车夫顺从地答应了。

芈月推门进了房,关好门,终于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她面色如纸,双腿不知是因为跑得太急还是心里害怕而瘫软了,还能够拖着它们走回魏府,她自己都觉得这是一个奇迹。芈月坐靠在门上,抱着双臂,却抑制不住浑身发抖。原来她是这么怕,怕青儿他们被抓到,怕自己不能及时放出信号,怕魏丑夫发现自己是奸细,一剑杀了她。多疑的魏丑夫,他会发现她的所作所为吗?

芈月原以为自己非常勇敢和坚强,所以在经历了那些屈辱、死亡、离别之后,她还能独自面对魏丑夫,她还能心平如水,开心地过着每一天。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她也是女人,她也会怕,也会吓得浑身发抖,像一只等待屠杀的牲畜。

“呜呜……”芈月哭了,眼泪决堤般涌了下来,“娘,娘。我好怕,我好怕,我好想离开这里……”她低声地说,却怕被别人听见,用手捂着嘴。

可是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她独自哭泣的声音。

没有人理她,没有人帮她,就像她独自一人,闯入了魏丑夫充满了陷阱的黑暗世界,周围的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仿佛羊入狼群。

心如刀绞的芈月,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哭的累了,无力倒在床上,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梦里,她来到一片树林,树木鬼一样的身影和奇怪的野兽叫声围绕在她周围。突然,她惊恐地看到魏丑夫就站在自己对面的平地上。

他狰狞地看着芈月:“芈月!你破坏我魏丑夫的好事,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说着,他大步朝芈月飞奔过来,芈月吓得转身就跑。没跑几步,她就撞上了一个魁梧的人,抬眼看,竟然是那个被少年魏丑夫杀死的秦兵首领。秦兵首领一巴掌把芈月打到地上,跪下来坐在芈月腿上,开始疯狂地撕扯她的衣服。

“假姑娘,救我!救我!”芈月挣扎着,叫喊着。然而她看到追上来的魏丑夫,只是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她被欺凌,露出阴邪的笑容。

“啊!”芈月浑身是汗地惊醒,她发现自己还在地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怎么又醒了。

“大人,您回来了。”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

芈月一激灵,知道是魏丑夫回来了,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

魏丑夫推门进来,冷冷看了一眼芈月,看出她气色很差,却也什么都没说。

“公子,”芈月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抓到义渠世子了吗?”

千万别被抓到,千万别!芈月祈祷。

“没有,有人通风报信。所以让他们逃脱了。”

“哦?竟有此事。”芈月装作吃惊的样子,心里却松了口气,“那么,抓到通风报信了人了吗?”

魏丑夫看着芈月,淡淡说:“还在调查。”

芈月又开始觉得心里紧得慌,每次她觉得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

“芈月,你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魏丑夫拉起芈月的手,感觉到她双手冰凉冰凉的,他注视着芈月的眼睛:“好凉。”魏丑夫微微闭眼,将芈月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处,给她温暖。

芈月记得上次魏丑夫说希望自己忘记过去,跟他重新开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目光。魏丑夫的温情,让芈月融化了,她突然有一种欲望,想要躺在他怀里,在他坚固的城墙里,安稳地呼吸。

“我……”芈月的心在动摇——是不是说了,就可以解脱了呢?

然而,她再一次逃开了魏丑夫的目光。

“我没什么想说的。”她说。

魏丑夫放开了芈月的手,淡淡地说:“芈月,既然如此,”他眼里闪过一丝冷漠,“你先好好休息,我还有些事要去办一下。”魏丑夫表情木然,转身出了房门。

他站在门口,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他觉得那里跳的厉害,就像垂死前的挣扎。

他知道心痛的感觉,他经历了很多次。他变得冷漠,希望以后再也不要痛,可是今天,他又一次感觉到了濒死的疼痛。

魏丑夫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带着仿佛凝固的表情,继续朝前走去。

“芈月,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芈月回想起魏丑夫的话,看到魏丑夫离开的背影,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窗外阴霾的天空,让人觉得不安,仿佛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

如果魏丑夫已经发现了,或者很快查到自己身上,那么眼前,就是最后一搏的唯一机会。破釜沉舟。芈月下定决心。

事不宜迟,她匆匆来到院子里,看到一个下人,把他叫到身边:“帮我办一件事。”

“夫人请说。”下人态度恭敬。

“你现在就去一趟韩大人家,就说我急着要回娘家,办一些要紧的事。请韩大人务必将出城令牌送到魏府,越快越好!”

“是!”下人不假思索地转身离开,却又被芈月叫住。

“等一下。韩大人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是魏大人让你来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下人顺从地答应着,丝毫没有怀疑芈月的用意。

时不我待,看来不能一直这样等下去了,要拿到令牌,只能自己动手。芈月决定马上向韩大人要回令牌,一旦到手,马上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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