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同归
坐在黑暗冰冷的房间里，阿利雅看着窗外那黑沉的夜幕。
琴声已经停歇了。
她知道，慕容俊峰已经为菲如梦治好了伤。
而她，也更没有机会杀了菲如梦。
多么绝望呵！
阿利雅，你真是一个没用的人。
谁也无法守住。
她自嘲地冷笑。
这时，房门被轻轻推了开来，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慕容俊峰并没有立即走进来，只是站在门口，静默地注视着阿利雅。
他的脸色很平静，却也很苍白，眉宇间写满了倦意。而那只原本缠着纱布的手，此刻早已被鲜血浸透，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你的毒终于解了吗？”阿利雅淡淡地问。
慕容俊峰沉默地走进了房间，并关上了房门。
“不回答，就是默认了吗？”阿利雅吃力地翻身下床，虽然全身还是没有什么力气，但她还是努力地站直了身体。
“既然你的毒解了，那么，我就可以杀她了吧？”
也不等慕容俊峰回答，她拿起了一直搁在床边的长剑，就要朝门外走。
慕容俊峰伸手拦住了她，“小雅，不要冲动。”
阿利雅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慕容俊峰踉跄退了两步，她也没能站稳，幸好及时扶住了桌沿。
“小雅，你的力气还没恢复，你——”
“我根本杀不了菲如梦是吧？”阿利雅忽然笑了起来，“就算我力气恢复了，我也杀不了她吧？你已经治好了她的内伤，现在要杀她，比登天还要难！”
慕容俊峰掩唇轻咳了两声，“小雅，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
“明白又怎样？”阿利雅再次打断了慕容俊峰的话，“就算明白我现在去杀菲如梦，是白白送死，我也要去。”话落，她执剑就欲冲出房门。
“小雅！”慕容俊峰一把拉住了阿利雅的手，忽然楼外传来了几道闷哼声，紧接着，似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慕容俊峰微一蹙眉，放开了阿利雅，然后走到门口，刚刚打开房门，一道冷冽的剑光已指向了自己的心口。
“大师哥，别来无恙。”
那一道熟悉的声音，那一道熟悉的身影，几乎让慕容俊峰忘记了眼前的剑锋。
“悉诺？”
他震惊地看着面前执剑的少年。
“大师哥，一年未见了，你还记得你的同门师弟妹吗？”随着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一名长相清秀玲珑的小女孩也现出了身形。
慕容俊峰眼中的震惊渐渐化为了欣喜，“小泠，悉诺，你们没有死吗？”
“是啊，我们没有死。”冰悉诺用剑锋指着慕容俊峰一步步地退进房间，“大师哥，你是高兴还是悲伤？”
慕容俊峰没有回答，只是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了一丝类似于欣慰和释然的神色。
“雅姐姐——”冷泠已经冲进了房内。
“小泠，你、你们——”阿利雅呆怔地看着面前那两道熟悉的身影，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雅姐姐，对不起我们来晚了。”一年前，他们摔下了悬崖，但幸好被住在崖底的一名高手所救。虽然捡回了一条性命，但也因此而被困住了一年，直到冰悉诺学全了那高人的剑法，他们才得以回脱身。
“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紧紧抱住冷泠，阿利雅泪水狂涌而下，“真的太好了，小泠——”原来，她还没有失去一切。
“觞姐姐呢？”冷泠问。
阿利雅垂下了眼帘，“她死了。”
冷泠浑身一颤，转头看向慕容俊峰，“又是大师哥吗？”
慕容俊峰没有回答。
冷泠恨恨地一跺脚，“大师哥，你一定是被那菲如梦下了什么药，才会变成这样！一定是！那今天我就带你走——只要脱离了菲如梦，你一定会变成原来的大师哥——”
冰悉诺闻言唇角露出了苦笑。
小泠依旧还是孩子，就算以后大师哥变回来了，那已经逝去的生命却是已经回不来了啊！
“二师哥，带着大师哥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不能走。”慕容俊峰眸光一紧，竟也不顾胸前的剑锋，直接转身就欲取案桌前的古琴。
“啊，糟了，二师哥，不能让大师哥取琴！”
冰悉诺一剑直接刺了过去，试图阻止慕容俊峰，谁知慕容俊峰脚下忽然颠了一下，竟来不及躲避，那一剑就那样从左肩胛骨穿了过去。
“咳——”
蹙眉微咳了一声，慕容俊峰一口鲜血已吐了出来，血染衣襟。
“大、大师哥——”冰悉诺没料到慕容俊峰这一剑竟没能躲过去。这一剑他本意只是迫退慕容俊峰，剑速并不快，即使慕容俊峰功力早已全失，也是可以躲过去的，但他……冰悉诺脸色几乎跟慕容俊峰一样惨白。
无论大师哥变成什么样子，他曾经是那样疼爱他们，曾经是那样呵护他们，那是一辈子也无法抹去的记忆。
冰悉诺手一抖，就想拔剑，却被冷泠阻止。
“二师哥，不要拔——千万不要拔——”
此刻扶着阿利雅的冷泠也是一脸的苍白，这一年来，她在崖底为了治好冰悉诺先前受的内伤，潜心研究医术，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此刻她看得出，慕容俊峰已是强弩之末，也许这一剑一拔出来，他立时就会断了气息。
大师哥的身体已经差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不是说菲如梦会帮他冶伤吗？
但为什么二师哥仅是一剑就能要了他的命？
这时门外传来了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慕容俊峰神色一变，竟单手扣住剑锋，猛地朝外一拔。
“大师哥！”
在冷泠和冰悉诺的惊呼声中，“嗤”的一声，鲜血飞溅，慕容俊峰整个人也因剧痛而向后跌退，幸而撑扶住了身后的桌沿。
“走！”
慕容俊峰喘息着，勉强说出这一个字，大口大口鲜血便涌出了唇角。
冷泠和冰悉诺怔在了那里，而阿利雅更是无法言语。
悉诺那一剑不可能造成这样伤害！
“慕容——”
阿利雅颤抖地伸出了手。
慕容俊峰吃力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掀了掀唇似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再度吐出了一口鲜血，无力地跌倒在了地上，伏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
案桌上的古琴也随之震落，“铮铮”两声，断了两根琴弦。
“慕容大哥——”
此时所有的恨，所有的怨在这一刻都变得如同浮云，阿利雅冲过去，扶起了慕容俊峰。
然而，手才刚刚触及，便觉得如同触碰到一块寒冰。
“为什么？”
阿利雅伤痛地摇着头，“为什么，你不是已经治好了？你不是已经治好了吗？”
慕容俊峰好不容易止下咳嗽声，紧扣住阿利雅的手臂，断断续续地道：“小雅，跟小泠、他们、他们离开这里——走——”
“谁也走不了了！”
菲如梦已经带人包围了整个小楼。
当她踏进小楼，看见浑身是血的慕容俊峰时，微微蹙了下眉，但随即扬起唇。
“慕容公子，看来你活不长久了。”
慕容俊峰已是不能说话，紧抓着阿利雅手臂的手再度扣紧了一分。
“菲如梦，你不是可以治好他吗？为什么他会这样？”阿利雅脸色苍白地大喊，却换来了菲如梦冰冷的嘲笑声。
“雅公主，你不是恨他入骨吗？这种时候，你还如此关心他的生死，怎么，还对他余情未了吗？”
“你并没有大师哥身上寒毒的解药，对吗？”冷泠插了一句。
“对。”菲如梦冷笑，“我根本就没有解药，从一开始就是在骗他！他为了保命，只能跟我赌一赌了。亏他还身为一名医者，我每天给他的解药是假的，他都吃不出来吗？”
阿利雅、冷泠和冰悉诺闻言均面色惨白。只有慕容俊峰唇角微微一牵，扯出了一抹淡而嘲讽的轻笑。
“哈哈哈，现在你们是什么感受呢？”菲如梦盯着阿利雅他们，哈哈大笑，“伊利崎和临觞的死，只是再次换来一具冰冷的尸体而已。”
阿利雅无言以对。
心，疼痛得几乎要裂开了，她转头看向神色败灰的慕容俊峰，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不会，我不会让大师哥就这样死。”
冷泠冲过去，直接扣上了慕容俊峰的脉搏，这一扣，她呆住了。
“大师哥——”
大师哥的脉相几乎诊不到了，而他的身体更是千疮百孔，就算神仙降临，怕也回天乏术了。
以大师哥的医术应该不至于让自己的身体状况到这样的地步，都察觉不出？是不是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小丫头，就算你真的能治好他，我也不会让你冶了。”菲如梦冷冷一笑，“现在我的内伤已痊愈，而慕容俊峰也没有了利用价值，不过念在他尽心为了治了一年内伤的分上，我就让你们这些人，为他一起陪葬！”
“来人！”菲如梦举手一挥，冷冷地颁下命令，“杀无赦！”
冷泠和冰悉诺连忙执剑迎了过去，阿利雅依旧抱着慕容俊峰，“连你也要离开我吗？我不恨你了，真的，不要走，慕容大哥，不要走——”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又一个亲人，她不想再失去她所深爱的人。
“慕容大哥——”泪水无声地滑落。
慕容俊峰吃力地抬起头，轻轻拭去了阿利雅眼角的泪痕。他的目光温柔，这一刻，他好像回到了一年前的他，就连染血的唇边所挂的笑意都是温暖的。
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慕容大哥——”阿利雅失声痛哭。
无论他以前做过什么，这一刻都已不重要了。
失神间，冷冽的剑锋已刺到了眼前，但阿利雅浑然未觉。
她已是心如死灰。
如今的她什么都失去了，那她活在世上的意义也不存在了。
眼看那一剑即将刺到她的胸前，蓦地，斜旁里飞来一柄短刀，直接击中了剑锋，“叮——”那侍卫手中的长剑顿时应声而飞。
“皇姐，你这样就放弃了吗？”
那熟悉的声音，让阿利雅浑身一颤。
不敢置信地转过头，她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小崎——”
仿佛像在做梦，阿利雅浑身都在颤抖，怎么可能，已然死去的小崎竟会在这里出现？
“伊利崎？”
冷泠和冰悉诺也震惊不已。
这时，小楼外响起了更多的脚步声，数百名士兵从外迅速包围了小楼，手中的兵刃对准了楼里的侍卫。
“放下兵器。”
眼见大势已去，那些侍卫神色大变，纷纷丢下了手中的兵器。
菲如梦站在那里，眼中闪过惊疑不定的神色。
“雅公主——”此时小楼外又跑进了另一道身影——正是已经死去的临觞。
“小临！”阿利雅觉得自己简直像在做梦，眼前一切是那样的不真实。
忽然，菲如梦像是恍悟了什么，冷冷地迸出一句：“慕容俊峰，原来被骗的人，是我？”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伊利崎冷冷地看向菲如梦，“菲如梦，这一局是你输了。”
“哈哈哈——”菲如梦大笑了起来，“伊利崎，慕容俊峰，你们以为就凭你们这些人便可以制住我吗？”
真力凝结双掌，她举掌就要朝离她最近的伊利崎劈去。
“小崎！”
阿利雅一惊，正想扑过去救人，忽然耳畔“铮”的一声琴响，菲如梦一口鲜血顿时喷了出来，原本凝结真力的双掌也失去了力量。
“慕、容、俊、峰——”菲如梦目光狠厉地看向还躺在阿利雅怀中的慕容俊峰，他的手就无力地安放着身旁震落的古琴旁。
“原来，你、你并没有治好我？”
菲如梦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真力正在一分分地消逝。
“他当然不会治好你。这本来就是我们布下的一个局。”伊利崎走到菲如梦的面前，“菲如梦，你以为你制住了所有的人，但你并不知道，真正被制住的人是你！”
那是一个除了伊利崎和慕容俊峰外，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的故事。
当时慕容俊峰虽与深中剧毒的伊利崎做好了约定，一起合力铲除菲如梦。但慕容俊峰却知道，在阿利雅的生命中，伊利崎是最重要的存在，她绝不能失去她找寻了十年的弟弟。于是，慕容俊峰假意因自保而投靠菲如梦，一方面用魅音让伊利崎假死，然后再偷偷盗出伊利崎的“尸体”，暗中为他解去体内的剧毒；另一方面，他则用魅音造成治好菲如梦的假象，消除菲如梦的戒心。
伊利崎身上的剧毒整整治了半年，而剩下的半年，他就悄悄联络新罗国内反抗菲如梦的势力，暗中部署，为了不让菲如梦起疑，慕容俊峰不得不瞒着阿利雅，激起阿利雅的恨意，不断地刺杀自己。
直到菲如梦又要慕容俊峰杀死临觞，菲如梦已经连阿利雅身边的最后一个人都容不下了，那么，她迟早会对阿利雅出手，慕容俊峰便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便暗中联络了伊利崎，让他救走了临觞。
他们原本就打算今夜一举擒杀菲如梦，但谁也没有料到冷泠和冰悉诺又突然冒了出来。
也许是天意弄人，这样的意外与一年前冷泠与冰悉诺不肯回香山，而导致意外落崖一样，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听完伊利崎的陈述，菲如梦浑身一软，跌在了地上。
而阿利雅几乎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原来真相竟是这样的？！
他保全住了所有的人，却唯独没有保全自己。
“大师哥，大师哥，你好傻——你真的好傻——”冷泠痛哭失声，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二师哥那一剑会引发出这样大的伤害，大师哥的身体早就被寒毒和魅音的反噬力量侵蚀得千疮百孔了。
他是抱了必死之心吗？
他让身边所有的人都恨极了他，也只是为了他离开以后，这世上不会有人为他而伤心吧？
“小泠——”慕容俊峰的目光看向了冷泠，眼中带着期冀，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大师哥——”冷泠连忙凑近他，“大师哥，你要说什么？”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慕容俊峰低低地道。
冷泠噙泪俯下身，慕容俊峰轻声耳语。
好不容易听完慕容俊峰所说的话，冷泠已是再度泪流满面。
她心中悲恸，抬头看向阿利雅。
此时的阿利雅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眼底心里只有慕容俊峰一人。
“慕容大哥，我们回香山好不好？”沉默了半晌，阿利雅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香山，此刻已是开满了红枫。
那一片片红色犹如燃烧的烈火映红了整个天际。
他们终于又回来了。
一起回来看这漫山的红叶。
他安静地躺在她的怀里，虽然浑身是血，但唇角却挂着平静而温柔的微笑，就连那黯然的眸光都是温暖的。
他温暖了所有人的心，却唯独冰冷了自己。
“慕容大哥，你看香山的红叶多美！虽然我看了十年了，但还是看不腻。”她想笑，眼角却不住地淌下泪水。
“小雅——”慕容俊峰终于吃力地抬起了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你终于可以放下重负了，也终于可以在香山幸福地生活下去了？我为你感到开心——”
“可是没有了你的琴声，我会睡不着的。”阿利雅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扯出笑容，“不管我现在开不开心，你以后每晚都要为我弹琴好不好？”
“好。”慕容俊峰微笑。
“虽然不懂琴艺，但从今天开始，你就教我，让我也弹琴给你听，好不好？
“好。”慕容俊峰轻轻闭上了双眸。
“除了这个还不够，每年秋天，枫叶红了时候，你要陪我出来，一起坐在这里看红枫，好不好？”
“好。”
那最后一声叹息，终于风中散去，慕容俊峰的手，慢慢地滑落。
阿利雅语声已然哽咽，抬起了头。
“生不同衾，死同穴。慕容大哥，不论是上穷碧落，还是下落黄泉，我都会陪着你，都会陪着你。”
泪水，终于慢慢地滑落眼角。
一阵寒风吹过，她看见一枚红枫飘落，落至了他那一头银色的长发上，衬得越发的鲜丽红艳。
为什么呢？
她总是无法守住自己最重要的人？
“雅姐姐。”寂静的身后，冷泠慢慢走了出来。她看着紧闭着双目的慕容俊峰，强忍着眼中的泪水，“雅姐姐，大师哥让我帮他做完最后一件事。”
阿利雅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知道，他想要你做什么？”
冷泠暗暗握紧了手心，“雅姐姐，原来你听到大师哥说的话了吗？”
阿利雅摇头，“我什么也没听到，但我猜到了。”
冷泠一怔。
“他是要你想办法让我忘了他，对吗？”
冷泠沉默。
阿利雅笑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就算是死了，他也安排好了一切。可他，唯独没有想到自己——”
冷泠紧咬住下唇，“雅姐姐，其实就算没有猜到，我也不打算这么做。”
阿利雅抬起头，看着冷泠，眼底带着感激，“小泠，谢谢你。”
冷泠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身后，一双熟悉温暖的臂膀轻轻拥住了她。
“想哭就哭吧。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这样哭了，不要让大师哥难过。”
冷泠止住了哭声，将所有的泪水都逼了回去。
“我不哭。我一定要救回大师哥，一定要。”
怀中女孩那倔强的眼神，让冰悉诺轻轻叹了口气。
也许，这样也好。
至少让他们这些人都怀着一丝希望。
就算这丝希望太过渺茫……
已经下雪了。
漫天的飞雪，在寒风中翩翩起舞，不消片刻便为大地裹上了一层银色的素妆。
窖洞里很冷很冷，那片渗人的寒意，几乎能割伤人的肌肤，冷进人的心底里去，可她却是毫无所觉。
晶莹剔透的冰棺里面，那个熟悉的人正闭目沉睡着。
冷泠说过，只要置身在这个千年寒冰的窖洞里，他就会一直这样永远地沉睡下去，永远都保持着昔日的容颜。
这样就足够了，不是吗？
至少，她可守着他了。
不管是一年、两年、三年，抑或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只要，她可以这样安静地守着他。
“慕容大哥，这一生一世我都不会离开你了。”
“永远不会。”
轻轻将头枕于冰棺之上，她的唇角扬起了微笑。
在很多很多年以后，冷泠终于长大成人了。
她此生唯一的心愿就是找一个能让死人复活的方法，于是，她辗转了很多地方，去过中土大唐，去过塞外西域，甚至远渡了重洋。
也许，让死人复生，只是一个痴人说梦的笑话，但人若是没有梦想，便失去了前进的力量和方向。
那么，又何不怀抱着一个梦想呢？
即使，这可能是一个永远也无法实现的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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