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学期,朝北南就说要介绍个人给我认识。当时的我内心就有不好的预感。但是当预感成真,并且极度真切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还是觉得接受不了。
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想要时光倒回的感觉。
他手指着他边上的女生向我介绍:“涪苓,她叫易长梦,我们同级。”我看着她,脸上露出的笑容就像平常一样。只有面对着他们的我知道,我的内心多不平静。但我告诉自己,他们不会有什么的。
令我安心的是,易长梦不是朝北南的女朋友。
这个姑娘,身体瘦削,脸很尖,让人看上去很舒服。她是很柔柔弱弱的类型,眼睛大大的、湿湿的,有着我看不太懂的光芒。我总觉得她的脸莫名的熟悉和诡异,却不知道我自己的这个感觉是从何而来。心脏好像突然被揪紧了一样。
听朝北南说,易长梦是他在校园闲走时遇到的,和遇到我的时候情况一模一样。我扯出一抹笑,挑眉,那你以后走路可当心着点啊,老是撞到人。还好我和长梦当时都没有急事儿,你若是遇上个有急事儿的,看她不打你。我举起手佯装打他,他很配合地伸出双手求饶。
其实,易长梦和朝北南认识的时间也不是很久,但是我感觉他对我和她一样好。我有些难过,心中本来下的决心动摇了。然后好像拔牙一样,我无意识地晃动了好几下,决心就这么被我晃没了。真是脆弱得不堪一击。我想其实我不是那么喜欢他的,可是为什么我这么难过?还没被拒绝,就难过得要睡不着了。我笑我的固执和无力,想着为什么要喜欢他,然后作死地还想要继续下去。一盆冷水浇下来,简直冷得透心凉。
我回去的时候有些失魂落魄,走路撞到墙都不知道,简直吓坏了室友。我把事情告诉了她们,她们不以为然,觉得纯粹是我想太多。可是我下意识地认为不是这样的,我一直很相信我的直觉。不得不信。
她们看我的模样,相互看了对方几眼。如果你认为朝北南喜欢那个叫易长梦的,那你换一个目标不就好了,反正你也没那么喜欢他。她们说得很对,但是我就是想要喜欢朝北南一个,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我觉得自己的这种思想有些变态了。变态的占有欲和执着心。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甚至于有些急火攻心,眼前一黑,头冒金星。
我想我还是去睡一觉,也许睡一觉醒来我就会发现其实事情没我想得那么严重。室友有些害怕我这样的状态,我听见她们在一边讨论着要一起去看看这个叫易长梦的姑娘。她们说,易长梦,这个名字还真是有够梦幻的。
确实有够梦幻。很不真实。我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转头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室友都还在。她们问我感觉如何?感觉还是一样的糟糕。我本想这么回答,但是看着她们有些担心的眼睛,我说不出口。
我告诉她们,也许事情没有我想得那么糟糕,我想太多了。我说得格外真诚,差点连我自己都信了。她们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然后拉我出去吃饭,好像在我睡着期间,达成了什么盟约。我暗自揣测。
稍微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也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本性如此。
我想起哥哥说过的那个他曾经喜欢的女生,我想,哥哥那时候是怎么做的呢?但是每个人性格不一样,解决方式自然也不同。我不是哥哥,我能想到的,只有继续和朝北南呆在一起,然后让他喜欢上我。因为易长梦的出现,我莫名失去了本就不多的、告白的勇气。
我知道我现在的眼神肯定有些恐怖,并且我能感觉到我的眼球有酸涩的感觉。我垂下眼帘,看着碗里的米饭,止住了自己想易长梦的冲动。诡异的人。
血管里凉意一闪而过,手就算被我塞在口袋里,也是冰冰凉凉地,根本就温不暖。
我们短暂却也漫长的一生,我们总有不如愿的事情,我们努力想要改变事情发展的轨迹,却发现完全无法留下我们曾经认真的痕迹。即使我们伤痕累累,也无法成为光荣的铭记。
我想着易长梦,不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人。我想,她必然有着朝北南欣赏的某处。我觉得也许我可以和她好好相处,这样,我可以了解她的一切。知己知彼。
我向朝北南要来了她的各种联系方式,并且用我最大的善意与她交了朋友。我发现,这个姑娘和我很像,我们有着相同的爱好,相同的习惯。可怕的是,就连发信息也都习惯于在每句话前空个空格,在每句话后放上两个句号。
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可是真的这么巧,我们俩就好像双胞胎一样,不,简直比双胞胎更相似。甚至一模一样。我看着手机屏幕中隐约印出的我自己,突然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我很恐慌,是她长得太路人,还是说根本就是我记忆衰退?
我的手有些颤抖,打字却始终按不到正确的字母,打出来没有次序的话语。胡言乱语,自己都看不懂。我紧紧握住自己的手,闭上眼,忍住心底涌上来的恶心感,放空自己。
室友说,我看上去脸色有点苍白。
因为确实我感觉到了不舒服。我使劲咽下刚刚喝的一口水,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水顺着我的食道滑到胃里,然后胃里和血管里冰凉的感觉汇集在一起,我感觉很清醒,但是精神有些不太好。
我想闭上眼,让眼睛处于黑暗的状态,可是白天无处不在的光,透过我的眼皮照进来。我的脸看上去是病态的苍白,皮肤下的青筋一览无余。好脆弱。我睁大眼睛,震惊。
我是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模样的?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到底怎么回事?我竟然因为思恋着一个人变成了这样。哥哥会心疼的。
不,是幻觉,我摇了摇头,定睛一看。还是原来的样子。幸亏……可我究竟是庆幸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