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夜御如此维护萧若骨也是自己意料之中的,婴孔脸上的神情依旧泰然自若,丝毫没把夜御放在眼里:“我自然是做腻了妖王,不过我觉得,这位置还是挺舒服的。”
“毕竟夫妻一场,你这样对我母亲,难道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愧疚吗!”萧若骨唤出星河,将绫音放在星河背上安置好后转身站在夜御身边。
婴孔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满脸嘲弄地盯着萧若骨:“愧疚?我为什么要觉得愧疚?再说,她还没死。”
“半死不活比死了更折磨人。”夜御冷声接话,继而偏头对着萧若骨道,“你还在跟他啰嗦什么?炳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那就不啰嗦了。”萧若骨握着惩冥的手因为用力指关节都有点发白。明白萧若骨终究是个心软的人,更不要说让她对自己父亲出手,夜御拿着剑缓缓走向婴孔。
顿时间,天地为之色变,大风吹过,卷起满天尘埃,剑气袭人,天地间充满了肃杀之意。婴孔的神情凝重起来,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长刀,通体漆黑,仔细一听甚至能听到冤魂凄厉刺耳的叫喊声,而婴孔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夜御握着剑的手。
他知道,这只手有多可怕。
虽然夜御早已经不问常事,但在这百年之间,他就像是一柄入了鞘的利刃,韬光养晦,锋芒不露,所以很多人都忘记了他曾经灿烂的光华。夜御手中的赤霄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战意,竟发出了微微的嗡鸣声。
他抬起剑,剑刃直指婴孔的头。
赤霄周围幻化出无数的光剑,一剑封喉,例无虚发。
婴孔长刀迎风挥出,一道乌黑的寒光直取夜御咽喉。刀还未到,森寒的鬼气已经划破了西风。夜御侧身一闪,左移两步躲开,左手虚空一推,那些光剑顷刻间朝着婴孔飞去。
婴孔再次挥刀一劈,依旧被几把光剑划破了衣袖。没给婴孔反应的机会,夜御冷哼一声,冲天飞起,赤霄化作一道飞虹,他的人与剑已经合二为一。
逼人的剑气,催得枝头的红叶都飘飘落下,这景象凄绝!亦艳绝!
婴孔双臂一震,躲过剑气飞虹,随着红叶飘落。夜御一个凌空倒翻,一剑长虹突然化作了无数光影,冲着婴孔当头洒了下来。这一剑之威,已经足以震散人的魂魄!
婴孔周围方圆三丈之内,却已在剑气笼罩之下,无论任何方向闪避,都是避无可避的。只听“叮”的一声,火星四溅,婴孔手里的长刀,竟然不偏不倚地迎上了剑锋。就在这一瞬间,满天剑气突然消失地无影无踪,血雨般的枫叶却还未落下。
夜御立在空中,神色淡然,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婴孔的刀也还在手中,刀锋却已被剑刃折断!他静静地望着夜御,夜御也静静地看着他。
两个人面上都全无丝毫表情,但夜御和萧若骨心里都明白,婴孔这一刀已无法出手。
鲜血从他口中溢出,手缓缓垂下。最后的一点枫叶碎片已落下,天地再次恢复了静寂,死一般的静寂。
“别看,我们走吧。”夜御收起赤霄,走到萧若骨身边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一只手拉着她往外走,“我知道你现在也不太舒服,但是我说过的,哪怕全天下的人都对你嗤之以鼻,我便会杀尽天下人。”
“夜御……”说不感动是假的,萧若骨觉得自己就差扑进夜御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喊大叫了,不过按照夜御的脾气估计会一脸嫌弃地把自己踹出去,“真的谢谢你。”
“就口头说说就完了?”居高临下地看着萧若骨。
萧若骨偏头想了想,把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递给夜御,一脸认真:“这个项链是我母亲给我的,对我而言的意义你应该知道,你拿着这个项链,只要你有危险,我就能感应到。虽然……这个世界上能威胁到你的事情不多。”
夜御愣愣地接过项链,定定地盯着萧若骨,随即咧开嘴角笑了:“谁说的,只要有关你安危的事情都能威胁到我,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小丫头,你是我所向披靡的勇气,也是我不堪一击的惶恐。”
夜御居然对她说,她是他所向披靡的勇气,也是他不堪一击的惶恐。她萧若骨何德何能。
“这么急着找我是不是想我了?小骨头也在这里啊!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念你风流倜傥的墨哥哥?”就在萧若骨不知怎么接话的时候,炳墨吊儿郎当的声音伴随着他腰间的铃铛响起,下一秒,炳墨的手就搭在了两人肩膀上。
“把你的爪子从小丫头肩膀上移开,否则我废了它。”夜御一脸嫌弃地朝旁边移了一步。
炳墨俊美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把手冲着夜御摊开:“夜御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我这是爪子吗!是爪子吗!你还要废了我的手!这么多年的兄弟就白做了是不是!”
“是啊。”夜御一脸人畜无害。
萧若骨在旁边觉得炳墨一定被夜御气出了内伤,果然是珍爱生命远离夜御,说话都在飞刀子……然后看着炳墨默默地露出怜悯的神情。
炳墨一回头就看到萧若骨一脸同情地看着自己,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痛心疾首地指着萧若骨:“小骨头你就不能给我受伤的脆弱心灵一点安慰吗?夜御就知道欺负我。”
“我们俩加起来都打不过他,所以最明智的方法就是,不管。”萧若骨笑着调侃炳墨,眉眼弯弯,眼神纯粹,脸颊两边有着浅浅的梨涡。
博其一笑解千愁,从此心间再无忧。
这笑容看得炳墨都有些心神不稳,哪怕是看惯了大风大浪的夜御此刻也愣神了。意识到自己失态,炳墨干咳一声:“我的人在妖魔井等着我们,反正这段时间我们几个都没什么安排,干脆就趁这个机会一起游玩几天。”
“你怎么想?”夜御看向萧若骨。
“一起去吧。”萧若骨走到星河身边有些着迷地盯着自己母亲,“她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痛苦吧……你们说,长荆有没有办法治好我母亲?”
炳墨这才看到绫音,瞳孔中闪过一丝惊讶:“婴孔还真的下得了手!小骨头,不是我打击你,你母后现在的状态就是行尸走肉,吊着一口气勉强活着,根本不可能治好,哪怕长荆那小子医术再高明也无济于事,一切都只能看天意。”
意料之中的答案。
萧若骨苦笑:“我跟她,从来没有好好相处过,我还想多陪陪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