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羡妤醒来后,发现临渊和子闲都不在自己的身边了。喊了几声没人答应,羡妤觉得脑袋里像是窜进了什么东西,一阵一阵让她疼得厉害。
迷迷糊糊往前走,羡妤忽然感觉脚底下踩到了一个松软软的东西。打起精神往地下看了一眼,羡妤瞬间宛如杜鹃啼血般尖叫起来!她踩的哪是什么金块,而是一张扭曲的,神情狰狞的脸。整个头颅如同地砖一样被陷在这条金碧辉煌的大道上,也不知死了多久,面容已经坑坑洼洼烂得看不出形,只剩下两颗直勾勾的眼珠子死死往外瞪着。如同被那个眼神狠戾而怨毒的眼神勾走了魂,羡妤猛地倒地不省人事。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那颗令人作呕的头颅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昏暗的洞穴。劫后余生一般大口喘息着,羡妤强撑着站起来,胆战心惊的打量起身边的一切。
眼前的格局构造很陌生,但雕龙画凤的墙体却和崖上的甬道如出一辙,奢华程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无数颗大大小小的夜明珠镶嵌在头顶上方,散发着点点黯淡幽绿的光,好像饿狼贪婪的眼睛。脚底不再是单纯的黄金,一条条细槽交横贯错,缓缓流淌着暗红色液体,妖冶怪异。普通人看到这情景怕是不敢踏入一步,羡妤心一横,却硬着头皮就朝洞穴里走去。
越往里走,夜明珠的光芒逐渐暗淡下来。洞穴的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莲花台。八方花瓣缓缓舒展,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每一片花瓣上都有一团跳动的烛火,也不只燃烧了多久,顾自摇曳分外刺眼。莲花台中央有一团模糊的黑影,乍一眼被耀眼的火光遮掩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羡妤使劲盯了半天,才勉强辨认出那是一个静坐的人。
一个长发如瀑,身形绰约的女子被放置在莲花台的中央。之所以说是被放置,那女子全身都被细如发丝的铁索牢牢锁住,神情狰狞目光怨恨,张开大口似是在叫喊着什么却没发出半点声音。羡妤有心上前,却在跨出一只脚的时候硬生生的止住了!
那个女人的身体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腐坏着。先是脸上的几个洞越来越大,鼻子、嘴巴、全都凹陷瘫到了一团,整个脸就像是一块起了蛆的肉,密密麻麻遍布着或大或小的空洞。接着她的整个身体也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蚕食,浊绿的浓汁从他身上一点点滴落,伴随着阵阵令人作呕的味道,顺着凹槽四下流散开。华美的衣裳没有肉体支撑滑落到了地上,那个女人瞬间就成了一具带皮的骨架,只剩下那双狠狠睁着的狠毒的眼珠子。
这不就是那个被镶嵌在金道里的头颅!!!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羡妤毛骨悚然的跌倒在地瑟瑟发抖,又看到一个气质阴冷的妇人踩着幽幽的步伐从莲花台的另一端走了出来。
径直走入莲花台,羡妤看不见她的面容,却听到她癫狂似的大笑“十一个!第十一个!看样子小宝贝对我费尽心思召来的女人很是满意啊!”
对着那个已不成形的骨架狠狠就是一脚,毫不畏惧的捏起那个神色狰狞的头颅,夫人又尖着嗓子厉声笑道“还瞪着我呢?你叫啊!有本事你就叫啊!我的郎,不就最喜欢你们□□时的骚狐狸样!”
甩手就是一巴掌,口口声声喊着“我的郎”的妇人就像是处理了一件不值钱的垃圾,直接将女子踢下了莲花台。轻巧的甩了甩手,妇人腰肢一扭,朝着正前方款款跪了下来。羡妤这才发现,在洞的最深处,有一金光闪闪的东西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国玺!
那个代表着世间最高权力的国玺!
那个本应由当今帝王掌控的国玺!
它为何会被藏在这暗无天日的洞穴之中?
没有人能做出解答,但那妇人一拜三扣首,对着那国玺竟然浅笑低吟了起来“小东西,别着急,还有一年,你便能回到他的手中了!”
缓缓抬起头,妇人装模作样的叹道“想当年,我许他长生,他却日日夜夜与别的女子厮混。狠心的家伙,他总是那么容易被狐狸精给迷惑。不过现在、未来、永生永世,他都将只属于我一个人”
口气娇嗔的在一对白骨间细细言语,时而嗤笑时而愠怒,就好像在和情人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听得羡妤却是心寒胆战。能用这样的邪术操纵别人的生死,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听着妇人颠三倒四的嗤笑怒骂,羡妤半点不敢动弹,生怕自己会引起她的注意。也不知躲了多久,那妇人直起身子,刚走下莲花台,却突然看到花瓣上燃烧的烛火猛地跳动了一下。
“什么人!”
猛地转身,妇人毫不犹豫的朝着羡妤躲藏的方向走来。昏黄的烛火让羡妤看不清她的面容,却能感受到她骇人的气场越逼越近。感到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向夫人问安。”
“是你啊。”
不咸不淡的回应了一句,那妇人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来干什么”
“我……”
还未听清那男子的回答,羡妤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窜入体内。就好像在心肝脾肺肾里进行了一圈扫荡,胁迫着各处混沌的气息悉数抽离了羡妤的身体。半迷半醒间挣扎着睁开眼,一张波澜不惊的秀美容颜倒映在自己的眼前
“肖衍之?”“
还未能从那个亦真亦假的幻境中缓过神来,羡妤一下子迷茫了“怎么是你?”
“嘿嘿嘿!我们在这呢!”
三丈外的子闲死命招手“羡妤你这可算是醒了!临渊都差点要给你哭丧了!”
“滚一边去!”
一把堵住子闲的嘴,临渊没好气的拿眼瞪着他“能不能说点吉利点的!”
“你好意思怪我哦!”
挣开临渊的手子闲絮絮叨叨的念道“要不是你刚才执意要下去,羡妤她会莫名其妙的于过去吗!”
“不是……这哪跟哪啊?”
被他们这七嘴八舌一吵,羡妤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混乱。或者说,现实与虚幻转换得太快,羡妤还没能缓得过神来“刚才怎么了吗?”
“没事!”
懒得和子闲做口舌之争,临渊走过来抹了抹她额头上的汗珠道“好好谢谢衍之吧!刚才你莫名昏厥,幸亏他出现得及时,才唤醒了你。”
“唤醒我?也就是说我刚才是在做梦吗?”
就感觉心底紧着的一根弦突然被弹响,羡妤蓦地又想起了那些诡异的画面。对上衍之淡漠的脸庞,她总感觉他知道些什么。
“你有事情想对我说。”
平静的语气,不是询问,却是笃定。
“我……。”
没想到衍之心思如此澄明,这让羡妤一下子有些慌了神。深呼吸了一口气,羡妤刚想开口,却被衍之用他那双雪山一样冰冷的眼眸从头到脚扫了一眼,留下一句“当做没发生吧!”便起身漠然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