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汉武,史所共称。汉武帝得以完成其文治武功,除却他个人的雄才大略外,大力举用贤才也是其不可或缺的因素。
建立在秦朝废墟之上的西汉王朝,国力极端虚弱。史载,西汉初年,经济残破,土地大量荒芜,哀鸿遍野。
“白天子不能具醇驷,将相或乘牛车,齐民无盖藏”。同时,多年的战争、饥饿和疾病,导致人口锐减,如汉初较大的城市曲逆,原有3万多居民,战后只剩下5000余户了。残酷的客观事实迫使西汉统治者必须考虑如何巩固统治的大问题,刘邦衣锦还乡时就有所感触地唱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但不久,西汉统治者就认识到,要想守住他们的河山,单靠猛士是远远不够的。于是,接受亡秦“仁义不施,攻守之势异也”的深刻教训,历经高祖、惠帝、文帝、景帝四世,“与民休息”,采取了诸如轻徭薄赋、减轻刑罚等借以稳固统治的“无为”政策。到武帝即位时,历经70余年的经营,西汉国力慢慢得到了恢复和发展,社会经济繁兴,“非遇水旱之灾,民则人给家足,廪庾皆满,而府库余货财。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众庶街巷有马,阡陌之间成群”。
“无为而治”的政策虽然带来了经济的繁荣,却也导致了一系列严重的社会问题。首先,地方诸侯坐大,危及中央统治。楚汉战争时,刘邦为团结其他反秦势力,共同打败项羽,曾分封了韩信、英布、彭越等人为王。西汉建立后,这些异姓王手握重兵,构成了对中央政权的严重威胁,因此,刘邦又借口他们谋反,将其一一剪除,仅剩下一个势力弱小的长沙王吴芮。随着异姓王的翦除,汉高祖刘邦又“惩戒亡秦孤立之败”,陆续分封了9个刘姓子弟为王,以辅弼汉室。
但是,这些封国势力日益膨胀,“夸州兼郡,连城数十,宫室百官,同制京师”,掌握着赋税征收、官吏任免、钱币铸造等大权,形成尾大不掉之势,甚至公然“不听天子之诏”。虽然景帝通过平定“七国之乱”,削弱了封国很大一部分权力,但它仍然是中央集权的不稳定因素。其次,自汉高祖以来奉行的对匈奴的“和亲”政策,并未能真正起到羁縻匈奴的作用。秦汉之际,匈奴族已经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奴隶制军事政权,控制了中国北部、东北部和西北部广大地区,拥有骑兵30余万,势力十分强大。
匈奴贵族经常袭扰中原地区,汉六年(公元前201年),冒顿单于发兵围攻马邑,韩王信投降,次年又攻晋阳(今山西太原市)。汉高祖闻讯,亲率30万大军迎战,被匈奴围困于平城白登山(今山西大同东南)达7天7夜。后用陈平之计,向单于阏氏行贿,才得脱险。由于此次战争的失利,加之汉初经济急待恢复,政权尚未巩固,无力发动更大规模的对匈战争,汉高祖刘邦只好采纳了娄敬的“和亲"建议,把汉室公主嫁给单于,每年送去大批丝绸、粮食、酒等,与匈奴约为兄弟,以缓和匈奴的侵。
扰。
此后70余年的时间里,汉对匈奴都采取了这一政策。
然而,和亲政策并不能阻挡匈奴贵族的掠夺。文帝十四年(公元前166年),匈奴老上单于率骑兵14万从朝那(今甘肃平凉县西北)、萧关(今甘肃萧关)攻入,杀北地郡郡尉,前锋抵达雍(今陕西凤翔)和甘泉(今陕西淳化),火烧回中宫。时过8年,匈奴又从云中、上郡(今陕西榆林南鱼河堡附近)两郡各侵入3万骑,长安城警报频传。
年轻的汉武帝刘彻一登龙位,便面临如许棘手的难题。怎么办?不愧是一代明君,汉武帝很快就把强国之要放在了选用贤才上。首先,拓展选用区间,取消了许多限制人才选用的规定。在选贤用能上,汉初曾有许多规定,如家庭财产必须达到一定数额,本人乃至父祖辈不得从事商业等。汉武帝时期,大批商贾之士和贫贱者流跻身于统治圈内,即表明上述规定事实上已不复存在。其次,开辟广阔仕途,选拔优秀人才。
武帝之世,主要有征召、荐举、射策诸途。征召始于战国,汉武帝时仍是一种重要的选官制度。征辟者可以是君主,如武帝时,“牧乘年老,乃以安车蒲轮征乘”;也可以是高级官员,如丞相、太尉、将军、郡县守令等,均可自辟僚属。荐举源于西周,发达、完备于汉朝。武帝时,丞相、列侯、刺史、守相等高级官吏都有向皇帝推荐人才的责任。荐举科目有孝廉、秀才、贤良文学等,荐举对象主要是六百石以下的属吏或封建道德著闻及有才学的士人。射策也叫上书言事。“武帝初即位,征天下举方正贤良文学材力之士,待以不次之位,四方士多上书言得失,自炫鬻者以千数。”武帝依据其才能高低,分别授予大小官职。如主父偃,长期怀才不遇,游历于齐、燕、赵、中山诸国,不为诸侯王所用。元朔元年(公元前128年),他直接上书汉武帝,坦言修改律令及讨伐匈奴之事。
这两件事正是武帝所密切关心的大事,见到主父偃的上书,十分赞赏,感慨地说:“公等安在,何相见之晚也。”
随即拜主父偃为郎中。最后,武帝取人不计流品和资历,起用和超擢了一批开拓型的人才。
武帝用人制度的改革,获取了丰硕的成果,一大批优秀的文臣武将涌现出来。儒雅则公孙弘、董仲舒、儿宽,笃行则石建、石庆,质直则汲黯、卜式,推贤则韩安国、郑当时,定令则赵禹、张汤,文章则司马迁、司马相如,滑稽则东方朔、枚皋,应对则严助、朱买臣,历数则唐都、洛下闳,协律则李延年,运筹则桑弘羊,奉使则张骞、苏武,将率则卫青、霍去病,受遗则霍光、金日碑,其余不可胜记”。正是由于他们的推动和帮助,汉武帝才能大展宏图,“兴造功业,制度遗文,后世莫及”。
其实,“治国之道,务在举贤”,是人才本身的特殊作用所决定的。吕不韦认为:“贤者所聚,天地不坏,鬼神不害,人事不谋。”巩固和发展政权的关键在于要有人才,而且越多越好。有了人才,就不怕天地降灾,不怕鬼神作祟,更不怕敌对势力搞阴谋诡计。人才是决定国家命运的强大无比的力量,这是毫无疑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