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踏碎那一地残阳,车轴里缠满余光。趁着这段闲散,沈离锦刚好可以考察南笙半日辛劳的成果,离锦半掀起帘子问,“这火究竟是如何起的?”
“回禀小姐,那火是由与驿馆相隔六七户人家的翠微楼东面起的……”
离锦忍不住喊了出来,“翠微楼?”她竟无言以对,只好再次确认,“是……是什么地方?”
面对离锦这三个还不知情为何物的闺阁少女,连南笙说话都搁愣了,“小姐……是,是青楼!”
离锦沉着冷静地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是忠义侯家的小少爷,半夜非得去放烟花,把那的马厩给点着了。”
落花认真听讲,认真发问,“那怎么会烧得这么厉害?”
“也是这个小侯爷。当时大多人都睡下,遇到走水都着急忙慌地。那小侯爷不知喝了多少,竟拿油去浇,火势一下变大,而且那烟花也炸了,好巧不巧就把西凉使者给炸了。昨夜又恰起西风,外加上边上的建筑都是木质的,火便起来了。”
“那伤亡呢?”
“已有十六人亡故,数十人受程度不一的伤。那小侯爷也命丧其中,还有那西凉的使者。”
“那个西凉使者,死了?”
本来楚国和西凉关系就紧张,这么一死两国关系肯定更加严峻!
南笙点头确认。
“西凉使者怎么会出现在青楼?”昨晚楚王才举办寿宴,西凉使者精力该是多么充沛?
“现况呢?”
“民声还成鼎沸之势,不过楚国朝廷处理也算妥当。”
“等安顿好后,你去查查翠微楼常去之人。哦,包括那小侯爷,还有……那东家。”
“知道了。”
落花狐疑地问,“查这些做甚?”
“为保无虞……”,离锦观察着过往行人,放下了撩起的帘子,长叹一声,“唉,可终究是死无对证了。”
若这事发生在其它地方离锦不见得会去深想,可那是她在郢都第一个想探求之地。
“对了,去的那个太傅府是哪个太傅?”
南笙眉目间深藏怨愤,“朝中太傅是不止一个,但能除姓而叫的,只有怀家。”
没有再多时间让离锦反应,马车就停下了。不过离锦未忘记在下车时对南笙耳语——“切莫操之过急!”
门庭上'怀府'二字苍劲有力,两侧身着素色衣裳的家奴一丝不苟,谦恭有礼,“恭候珆昌公主玉驾!”
门口站着两位老人,老者面容冷清看不出喜悲,与之相反老妪慈祥和蔼。
怀太傅微微揖身,“齐国使者前来,有失远迎。”今天离锦算知道怀冉那一套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这个怀太傅可谓德高望重,名满九州,桃李天下,哥哥也是久闻其盛名,对他很是敬佩。当然兄长也算得上一流的学者,看到怀太傅真人不免激动溢于言表,竟一下愣神。
怀府人谦恭有礼,两位老人也真的很好,只不过离锦真的不喜欢怀府的人,可不知何时开始离锦也会做上表面功夫,“久闻太傅贤名,有幸今日得见。”
老妇人也不知怎么消息这么灵通,“这便是那位弹琴很好的姑娘吧?”妇人狠狠瞪了一眼怀太傅,牵起离锦的手认真端详,“昨个若不是你拦着,老身定能一睹风采!”
怀太傅莫名愠怒,“说过,不许去!”虽然声音十分小,但当时离锦一行人都震住了,可叹的是怀府随从的心理素质真真是极好的。
兄长对怀大人如此崇拜自然不忍心他独自面对尴尬,“怀大人,不知我们一行可否进去?”
太傅自知失态,轻咳了一声,“请。”
这怀太傅第一眼看上去确实有些奇怪,确切地说是有点喜怒无常……